赤溪鎮外的泥濘道路上,一匹灰色的馬拉著一輛平板車,緩慢得向著不遠處的小鎮前進。
三個幼小的身影坐在馬車上,看著逐漸靠近的城鎮,坐在馬車中間的女孩子身體突然顫抖了起來,雙手揪住自己的灰藍色裙子,小聲得發出了抽泣。
本來坐在馬拉板車前方,一臉好奇得看著前方小鎮入口的男孩聽到了身后壓抑的哭聲,連忙轉過身去,挪到了姐姐的身邊,嘆了一口氣拉住了姐姐的手,小聲的勸道:“格蕾特,你別害怕了,艾里克大哥昨晚不是說了么,你是白女巫,只要你保持著善心,你是不會變成那些恐怖的吃小孩的怪物的。再說了,艾里克大哥已經同意教我格斗術了,等我跟他學會了本事,我來保護你,誰想抓你走,我就拿劍戳死他。”
弟弟豪氣干云得拍了拍自己瘦削的胸口,往兩側撩了撩金色頭發,顯得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舉起了他們昨天從爐子里抽出的鐵棒,用尖頭狠狠的戳了一下姐弟倆身后的麻袋:“而且艾里克大哥說的對,我們有自己獨特的天賦,我們完全可以去做女巫獵人,只要我們殺掉的壞女巫夠多,打出我們的威名,那些人就不會懷疑我們,這個說法叫……叫……”
小孩子說到一半突然卡了殼,求助得看向了正坐在前面駕車的艾里克的背影。
“瞞天過海!”
艾里克拉了拉韁繩,示意灰馬不要亂跑,看著離他們越來越近的城墻,懶洋洋得提醒道:“我昨晚不是提醒過你們了么,要淡定。遮遮掩掩只會吸引住別人的注意力,大大方方的才會避免別人的懷疑。你看我也會魔法,我害怕了嗎,我恐懼了嗎?”
“是是是,艾里克大哥你最厲害了!”韓賽爾崇拜得又湊到了艾里克的身邊,看著戴著墨鏡一副慵懶形象的艾里克,很狗腿的給他敲著背。
后面的格蕾特也在兩人的勸說下停下了哭泣,抹了抹濕潤的眼角,看著前方兩個孩子的背影,深呼吸了幾次調整了一番心態,表面上看起來確實從容了一些,唯獨揪著裙角的手,攥的依舊很緊。
昨晚燒死女巫后,格蕾特姐弟倆立刻調轉了武器對準了艾里克,鑒于他也會使用魔法,兩人也把他當成了女巫之流。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被她們武器指著的艾里克絲毫不慌,甚至還告訴她們,就連她們姐弟倆同樣也是巫師的后代。對于這種鬼話,這兩天被女巫摧殘得快要瘋掉的韓賽爾與格蕾特自然嗤之以鼻,但在艾里克不耐煩的物理說服下,兩人最終接受了他說法,并且在他的誘導下,兩人也同樣釋放出了一兩個簡單的小魔法。
這讓本來就飽受摧殘的兩人瞬間精神崩潰的暈了過去,被艾里克用冷水潑醒后,姐弟倆依舊表情崩壞得呆滯了一晚上,直到天快亮的時候,紅著眼眶的格蕾特才來到了艾里克的面前,對他跪了下來,祈求他告訴自己,怎樣讓她們姐弟倆在這么對女巫仇視的惡劣環境中活下去的辦法。
于是就有了深夜中,三人在女巫糖果屋中的一段對話,在艾里克領先幾百年的謀劃下,兩人不僅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還定下了日后的目標。
成為這片大陸上,最有名的女巫獵人。
赤溪鎮由于地處奧格帝國與凱撒帝國的邊境,再加上山中時常有女巫或者野獸出沒,鎮子上的居民們經過這百年來的教訓,最終在小鎮的外面筑起了一道約三四米高的灰白色城墻,用來抵御外來的入侵者。
但說實話,看著面前造型怪異的城墻,艾里克感慨,要是讓混血巨人海格過來,估計一腳就能把這些歪歪斜斜的城墻踹倒一大片吧。
小鎮的入口處有兩架木頭搭建的低矮塔樓,幾個挎著獵槍,穿著皮衣的男子站在塔樓上,分別監視著不同的方向,手中的槍管也有意無意得對準了坐著馬車接近的艾里克三人。
一個棕色頭發,蓄著絡腮胡的男子走上前來,衣袍向后撩起,露出了挎在腰間的手槍,看著坐在馬車上的三個十來歲左右的孩子,他皺著眉頭吐出了嘴里叼著的草莖,帶著皮手套的右手按在了手槍的握把上,語氣低沉的開口問道:“早上好孩子們,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們幾個應該不是本鎮的居民吧。”
目光從三人整潔的衣服上掃過,再看著坐在馬拉板車中央的姐弟,以及弟弟手中明顯經過煅燒的黑色鐵棍,他對著戴著一副奇怪墨鏡的艾里克說道:“唯一靠近本鎮的是三十英里之外的奧格斯堡,那是別國的區域,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告訴我你們是從那里來的。”
艾里克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從馬甲的小口袋里掏出了幾枚銅錢,屈指一彈,幾枚銅錢精準得彈到了這些守在門口的警衛們手中,這一手瀟灑的分錢術,瞬間鎮住了警衛們。
笑瞇瞇得摘下了眼鏡,伸手將其掛在自己的胸口,艾里克行了一個古怪的禮節,露出了自己潔白的牙齒笑著介紹道:“當然不是,尊敬的長官,我們是流浪的女巫獵人,守護人世間的長夜,抵御女巫與魔鬼的侵襲,凈化世界的黑暗……”
面前的男子聽著艾里克的吹噓,感到一陣牙酸,忍不住抬斷了他的嘮叨,看著他們三人,警惕得說道:“我一直在這片土地上生長,從來沒有聽說過所謂的女巫獵人,不要跟我花言巧語,亮明你的身份。”
“咔咔”
槍械的保險聲不斷響起,站在塔樓上的那些人立刻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了下方的孩子們。
姐弟二人瞬間緊張的繃直了身體,韓賽爾看著指向他們的獵槍,猛地站了起來,咬牙舉起了鐵棍對著那些警衛。
“別激動,伙計們!”艾里克攤了攤手后退了兩步,走到了板車的后面,表情無奈得撇了撇嘴,伸出兩根手指指向了板車上的麻袋,對著面前的警衛們說道:“我們昨晚在小鎮外遇到了一個女巫,經過我們兄妹三人的努力,終于打死了那位女巫,來這里也沒有其他意思,聽說一個女巫的腦袋不是可以換200先令么,我們只是想來領個賞錢。”
說完,艾里克解開了麻袋口的束繩,在韓賽爾的幫助下,將麻袋從車子上掀翻了下去。
麻袋落到地上,滾動了兩下,伴隨著顫動,里面一具燒焦的尸體滑了出來。
站在塔樓上的警衛們,看著地上那坨造型怪異的人形軀體,以及被艾里克丟到地上的魔杖和飛天掃帚,紛紛驚疑的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我們三人驅車來到距離這里大概20英里左右的地方時,在林間看到了一間糖果屋,遇到了里面的女巫,經過一番搏斗,我們將她推進了爐子里面燒死了,這是她的尸體以及魔杖。長官,我想這些東西,應該可以證明我們的女巫獵人身份了吧。”
艾里克說到最后,重新戴上了墨鏡,微微低下頭,目光從墨鏡上方與面前的絡腮胡男子對視了幾秒,瞧瞧眨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