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欽還沒來得及入座，聽到龐狄的話，動作都瞬間頓住了，嘴里更是下意識的喃喃自語——
‘怎么會呢……怎么會……’
托亞表情不變，依舊是憤怒，不知是大外孫的敵意，還是因為計劃出錯而產生的。
可在內心深處：臭小子，演技竟然不弱于我？
“先坐吧。”龐狄又招呼一聲，李欽才跟著坐下，眼神立馬落在了魯普的身上，佯裝渴求著答案。
魯普倒是沒有唉聲嘆氣，但言語中難免死氣沉沉的樣子：“昨晚在保留地農場……”
從出警，到火拼，又到被人碾壓，完整贅述。
李欽是知道事情經過的，如今聽著魯普的解釋，意外的發現他非但沒有‘修改版本’，還著重提出了史密斯的強大，以及度西斯警長的凄慘。
可見小家伙是真難受了，精神崩塌啊。
只在話落。
托亞冷哼道：“哼！這是重點嗎？”
李欽猛地反應過來，立即問道：“這件事對我們的計劃有影響嗎？”
托亞道：“昨晚，尤金警局發生了一起慘案，一個叫羅納德的警官，槍殺了那五個墨西哥人。”
“知道為什么昨晚度西斯會與農牧區發生火拼嗎？這其中肯定有人動了手腳，刻意將城區警局的人調動出來，才好讓人下手！”
李欽聽完，整個人都傻了！！
“這是，殺人滅口？”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來回在托亞與龐狄的臉上掃過，想要再次得到確認。
龐狄對李欽早已沒有了懷疑。
雖然他覺得這件事很不對勁，印第安警局與農牧區火拼，包括牛群的爭奪事件，顯然有人在背后出謀劃策，他甚至不排除其中有內鬼，印第安人被人收買。
而最大的懷疑對象，必然就是托亞。
可在這其中有一個邏輯點不通……
兩人雖然會明爭暗斗，但在蘇族人的大問題上，決策是完全一致的。
土地才是根本，他們要拿回屬于他們的東西。
金羊毛與度假村項目的存在，就是橫在面前的阻礙，必須設法鏟除。
所以，托亞不會這么做。
甚至于龐狄相信，哪怕金羊毛出再多的錢，也無法收買這個固執的老頭，因為這是原則問題。
只可惜……
任由龐狄想破腦袋都想不到。
金羊毛就是李欽的產業，外孫女婿的產業會是阻礙嗎？就算是，現在也是一家人先把龐狄搞死，最后才是內斗的時候。
龐狄神色陰沉點頭：“是的，人證被滅口，我們的證據起不到太大作用，移民局也沒有任何辦法。”
李欽一副不甘心的樣子：“那，說好的計劃就這么流產了？該死的……但我們難道不能給金羊毛繼續潑臟水？畢竟警員被收買，進行自殺式襲擊，殺人滅口，這絕對是驚天大案。”
龐狄道：“當然可以！”
咝！！
你說什么？！
李欽差點要破防，心說我就是隨便說說，你TM別當真啊。
所以，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過猶不及？
李欣慌得一批，但還是穩住神情，看向托亞，而托亞神情未變，根本不理他。
倒是……
龐狄的下一句話，讓李欽重新活了過來——
“但我們不能那么做，這個世界是講規矩的，如果事情鬧大，我們的圖謀一定會被調查清楚，白人們并不希望我們保留地無限制的擴張，一旦被州府，甚至更高層的人盯上，我們的打算一定會落空。”
李欽臉上充斥著茫然，這一幕就不是偽裝了，他早前并不知道還有這樣的限制，米國買賣土地還是便捷的，地廣人稀嘛，沒有國內夸張的樓市經濟，官方不設限，自由度就很高。
等聽完龐狄的話后才明白……
自己的眼界，還是太淺太低了。
保留地想擴張沒問題，但只能悄悄做，不能過分聲張，一旦牽扯到政局問題，白人絕不希望米國土地上出現一個印第安自治州。
這時候。
托亞才有所反應，看向李欽，又流露出那副說教的表情，即便沒有開口，但意思就寫在臉上——
年輕人，你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
李欽心里有些不服輸，可至少現在他與托亞是為同盟，還成功的擺了龐狄一道。
總結戰果……
卻只是區區‘險勝’二字。
因為金羊毛要因此付出代價，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龐狄話落。
辦公室內一片沉默。
高傲如龐狄，現在也控制不住些許悔恨與落寞的情緒，等了半晌，托亞的嘆息打破平靜：“至少是一次嘗試，但就怕今后金羊毛會更加謹慎起來，沒有更好的下手機會了。”
龐狄沉吟，目光內熄滅的火焰，竟然在此時又逐漸燃燒起來：“不著急，我可以慢慢地等，等到下一次……我不會輸！”
眼見這一幕，李欽不自主打了個冷顫……
瑪德，你還沒完了？
心里壓力當然有。
但托亞的暗示很明白……
至少在未來一段較為漫長的時間里，龐狄不會輕易動手。
三人間的話題，到這里戛然而止。
龐狄變臉的速度很快，笑著對李欽道：“聽說你還帶了長輩來？今天好好在黃金山玩玩吧，如果晚上有時間，可以一起吃個晚飯，你們也該聊聊與瑞提亞的婚事了。”
李欽倒是不意外這種變化。
對龐狄這種人物而言，這一次行動失手，連失敗都算不上，沒有任何損失，也就更談不上一蹶不振了。
笑顏間，是對晚輩的關愛，帶著一股子膩歪的勁。
反倒是托亞顯得反應平平：“婚事你們自己決定吧，到時候我會出席。”
李欽聽出來，他是不想與大爹見面客套。
放在國內，這種親家明顯是搞事。
不過李欽明白，如果不是自己起勢，托亞根本不會太在意一個外孫女的婚禮。
就算是瑞提亞，至多也就是等她帶人來時，點頭確認一下，心情好就出席，心情不好，沒人能勞動他老人家的大駕。
多余的客套都是浪費時間與生命。
在他眼里，利益至上，兒女情長的瑣事統統靠邊，他愿意送禮并出席，已經很給面子了。
李欽想到這里……
當然是不爽的。
你TM這么理直氣壯，搞得反而是我讓你為難了？
操蛋！
隨后，又是一番寒暄，眼看二人沒什么其他事情要說，大概就是送客的意思了，李欽也懶得多待：“那我先走了，第一次來賭場，下樓長長見識。”
龐狄與托亞果然沒有挽留的意思。
一場合謀，現在算是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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