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緩慢的震動聲響起,莫月從巽卦對應的石門中走出,她首先抬頭看到的就是打開的乾卦的大門。
直覺告訴她那是哥哥打開的門,但是那道門打開以后,哥哥卻沒有出現在這個八卦盤這里。
莫月遭遇的幻境很簡單,就是回到了白城和哥哥過平淡的日子,她很快就意識到了那是個幻境,因為幻境里的哥哥居然安心的過平淡日子,而不去出去拈花惹草,一看就是假哥哥,
畢竟哥哥的拈花惹草是被動技能。
莫月輕輕嘆了口氣,自家老哥確實沒辦法。
這時候她突然感覺到旁邊坎卦的石門震動了一下,藍色長發的‘少年’從中走出。
此刻的藍玉安似乎經過了一個完全的蛻變,整個人的身體似乎變成了極其的輕盈,他走出時沒有控制住力度,恍惚間一步就到了房間的正中心。
并不是一步,
莫月眉頭一跳,
他是速度太快了,在那一瞬間邁出了七八步直接走到了房間的正中間。
“覺醒了?”
女孩面色清冷,輕聲問道。
“嗯。”
藍玉安點頭,隨后他摸到了自己不知什么時候長出來的柔順長發,白色的刀光一滑而過,錦緞般的長發就直接被切割了下來,只留下齊耳的短發和層層的切口。
“長安藍家?”
莫月看了他一眼,繼續問道,東土的世家就那么些,而且大部分聚集在長安,這些家族的資料莫月基本上都有了解。
藍家是比較保守的一個家族,沒有那么激進的作為,整體都比較遵紀守法,本身也不是頂尖的世家,在莫月的拉攏范圍之中。
“對。”
藍玉安輕輕笑了笑,他似乎剛剛在幻境中經歷了什么,情緒有些低落,和莫月交談也不如之前那般積極。
正在兩人談話之時,整個屋子開始震動起來,在藍玉安正對面,對應著離卦的石門緩緩打開。
一道道涌動的光輝從門內傳出。
兩人都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很快那石門被完全打開,與莫月和藍玉安剛剛走出的巽卦和坎卦的兩扇石門打開后是一個漆黑的小房間不同,離卦的石門打開后布滿了金色的光輝。
那光輝仿佛一個通道,通向某個更深處的地域。
“這是?”
藍玉安忍不住疑惑的出聲,而就在他出聲的同時,對應著坤卦的石門也緩緩的重新打開。
坤卦的門就是他們進入的門,兩人同時向著門外望去,一個個漆黑的身影順著門扉打開緩緩出現他們視野中。
那是一個個排列整齊的騎士黑影,澎湃的氣勢橫壓而下。
沉重的鐵蹄踏在石板上發出悶哼的響聲,高過兩米覆蓋著鐵甲的高昂馬頭出現在兩人視線中,在那盔甲縫隙中,應該是馬頭雙眼的位置,則是兩團微小的幽藍色的火焰。
隨著這駿馬繼續往前,騎在它身上全身覆蓋鐵甲的高大騎士進一步顯出身形,他的頭盔中一片虛無,只有幽藍色的火焰熊熊燃燒,他舉起手中的長槍,勒起韁繩,馬頭高高揚起,恐怖的氣勢從他的身上溢出,扭曲混亂的囈語瞬間響在藍玉安和莫月的耳畔。
激蕩的暴風雨灑在山巒之間,狂風卷著一個個高大的樹木,將他們隨意的蹂躪著。
在瘋狂搖動的樹木和暴風雨之間,白衣少年緩步前行著,巨大的雨滴連帶著狂風穿過少年虛幻的身影。
紅色的短劍在少年身后懸浮,這一人一劍繼續向前,穿過一片片搖擺的森林。
壓滿桃花的樹枝從虛空中探出,不斷為少年指引道路,隨著腳步越來越向前,少年終于在前方見到了一個飄蕩著的燈光。
那是一個下面駕著支架的防暴雨帳篷,帳篷四周碼著整齊的建筑材料,一個黑色的應急防水燈掛在帳篷的最前方,在狂風中搖曳。
莫語緩緩走了過去。
“媽媽,這個雨什么時候會停啊。”
稚嫩的小女孩的聲音從帳篷中響起。
“應該快了吧,山里的雨來得快去的也快。”
帳篷有一個透明的外窗,一個二十七八歲,頭發散落在肩上的溫婉女士懷中抱著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小女孩,女士一邊哄著小女孩,一邊有些焦慮的看著外面的暴雨。
這個女士是的面容莫語很熟悉,正是溫泉旅社的老板娘林煙,她懷中抱著的小女孩應該就是劉裊裊。
林煙的目光從莫語身上穿過,她并沒有看到莫語,莫語與這個幻境也沒有任何交互,但是他能感覺到自己在漸漸的融入這個幻境當中。
這個幻境的內容似乎是二十年前的那個夜晚。
“媽媽,爸爸他們什么時候回來呀?”
劉裊裊抬起頭,疑惑的看著林煙。
“爸爸今晚上應該不回來了,”林煙伸手拉起帳篷的拉鏈,遮蓋住了里面的景色,她的聲音溫柔而恬靜,“爸爸他們要開車到隔壁村子,再走山路回來,這么大的雨,他們今晚上應該會在外面露宿了,裊裊早點睡,等裊裊醒過來,就看得到爸爸他們啦。”
“好”
帳篷里傳來可愛的應聲。
不遠處突然傳來馬匹的嘶鳴聲。
莫語微微抬起頭,一個披著白色鎧甲、胸前畫著紅色十字的騎士正向著這里飛速奔來。
隨后整個世界場景變化,在這變化之間,莫語似乎看到了飛濺的鮮紅。
化作了一個偏僻狹窄的山洞,一個穿著厚實雨衣的男人正坐在洞中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
“這雨來的也太突然了,半路下這么大的雨,這鬼天氣,”男人解開了雨衣,抖了抖雨衣上面的積水,拿出一個按鍵手機,卻發現手機沒有信號,“只有等雨停了再往前走了。”
正在男人自言自語的時候,山洞里面鉆出一個短發的小女孩,她手里拿著一些濕木頭,興奮著對著男人揮了揮,
“爸爸,我們可以點火嗎?”
“你那個點不著的,”
男人無奈笑了笑,他走向山洞里面些,尋了些干草和小木塊,用打火機點燃,溫暖的火焰熊熊燃燒了起來。
“哇,燃起來啦!”
小女孩和父親圍坐在火焰旁,伸出小手烤著火。
男人臉上露出一絲慈祥的笑容,看著火焰感慨,
“等我們把那個旅社搭建好,以后就可以搬到山里住啦。”
“爸爸,我們為啥要從城里搬到老家山里啊。”
小女孩抬起頭,疑惑的問道。
“爸爸一直就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隱居起來,”男人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爸爸現在錢也賺夠了,以后娉娉長大了,要是不想待在山里,也可以去城里生活,只要按時回來看看爸爸媽媽就可以了。”
“嗷。”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兩人繼續烤起了火。
外面的暴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小女孩似乎困頓起來,就在男人想要伸手接住小女孩,把她抱入懷中的時候。
馬蹄踏在石塊上的聲音驟然響起,并且由遠及近,迅速的靠近山洞。
正迷糊的小女孩被這巨大的聲音驚醒,她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那是一個不怎么全副武裝的氣勢,他手中提著長劍,暴雨沖刷在他的身上,沖刷出流淌的鮮紅。
那騎士見到馬匹進入不了山洞,勒住了韁繩,翻身從馬上躍下,堅硬的鋼鐵戰靴踩在石頭上,發出悶哼的聲音。
“你是誰?”
男人抱緊了懷著的女孩,看著那穿著鎧甲的騎士一步步的向著他們逼近。
暴雨擊打在騎士冰冷的鎧甲上,綻放出一朵朵微小的水花。
男人似乎從騎士身上一些縫隙中沒有被雨水沖刷出來的血跡上意識到了什么,他抱起懷中的小女孩,瘋狂的從另外一個方向沖出山洞。
那騎士本來伸手就能殺死他們,但是卻并沒有動手,而是緩慢的追逐在他們身后。
男人踩在泥濘的山地中瘋狂的跑動著,漸漸的他和騎士的距離越拉越遠,然后每次就在他即將甩開騎士的時候,那騎士就會突然加速,縮小他們的距離,刺激男人進一步向前跑去。
騎士在戲耍他們,就如同貓戲老鼠一般戲耍他們,莫語跟在他們身后,意識到這個問題。
同樣,被追逐的男人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但是他別無選擇,他懷中正抱著自己的女兒,他不能停下,即使哪怕僅有一點希望,也要去拼命去爭取。
“爸爸,怎么啦?”
短發的小女孩驚訝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她并不明白這一片驚變的原因,她的腦袋才剛剛從困倦中醒過來。
“沒事兒”
男人用雨衣包裹住懷中的女孩,瘋狂的向前跑著,但是無論他跑的多么的快速,后面的騎士總是能輕而易舉的追上他,并保持一個恰好的距離,逼迫著男人繼續向前。
終于他們跑到了一個荒廢的小屋旁邊,男人看到這個小屋意識到了什么,而這時騎士也似乎失去了玩弄的興趣。
他迅速追上了男人,手中的長劍揮起。
在這小屋背后是一個斜坡,男人沒有猶豫,直接蹲下身子,把懷中的小女孩放在斜坡上滾下去。
與此同時,鋒利的長劍從后背刺入,刺穿了男人的身軀,鮮紅的血液飛濺而出,散落在短發小女孩的臉頰上。
那個小女孩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她的手指猛地插入泥地里,阻止自己下落的趨勢。
她抬起頭,看著那個站在自己父親身后,高高在上的‘騎士’。
她知道,她只要順著這個斜坡滾落,她就能活下去,但是這一次,她不想再做出那個她后悔了二十年的選擇。
她的身體迅速變大,化作了小麥色肌膚的女郎,一把鋒利的折疊刀出現在她的手中,她奮盡全力躍起,向那騎士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