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閑自然知道什么是‘煉藥弟子’。
在外院當中有好幾個大總管,例如最開始見到的那個薛貴就是一個,屬于負責安排新弟子入門和外院弟子差事的。
礦區那邊有礦區大總管,工坊有工坊大總管,酒坊有酒坊大總管,藥田自然就有藥田大總管。
外院一個大總管的權力頗大,已經算是半個五宗弟子了。
就說藥田大總管,協助五宗管理外院千畝藥田,除此之外,還肩負煉制基礎丹藥的事務。
畢竟五宗之內的丹道高手都在鉆研中等和上等的丹藥,下等和基礎類丹藥他們根本沒有時間也不屑去煉制。
所以干這個活兒的,就是藥田大總管。
問題是藥田大總管也只是一個人,每個月光是外院這邊消耗的基礎丹藥就是一個十分巨大的數字,真的光靠他一個人,一天日夜煉丹,累死也煉不出來。
所以就有了煉藥弟子。
說白了,就是給藥田大總管煉藥的外院弟子。
不過‘煉藥弟子’因為可以學習煉丹之術,所以在外院當中地位超然,哪怕沒有修煉到煉氣一層,也能在外院橫著走。
也是因為如此,外院當中,不知多少人想要削減腦袋爭奪這個資格。
徐閑在藥田山已經待了三個月,自然聽說過煉藥弟子。平日里他也見過,那架勢極大,趾高氣揚,其他弟子見了,也都是躬身行禮,不敢有絲毫得罪。
“老姚,消息哪兒來的?”徐閑問了一句。
“這你甭管,總之我這個消息是確實可靠,你如果想搏一下,我一定支持你。”老姚眼睛里帶著平時少有的激動之色。
徐閑低頭,踢著腳下一塊石頭,心里捉摸。
顯然老姚是通過一些渠道,提前獲知了這個消息,那么目前大部分人是不知道的。千萬別小看這種提前獲取消息的好處,如果早做準備,自然要比其他競爭者有優勢。
不過可以肯定,煉藥弟子的爭奪一定是極為激烈。
但徐閑考慮的不光是好處,還有壞處。
萬事萬物,有好的一面,就必然有弊端。
老姚看徐閑考慮半天沒反應,也是有些急了。
“徐閑,你考慮什么呢?當然是要試試,你要知道,如果成為煉藥弟子,那好處簡直太多了,別的不說,至少丹藥是不愁了,你天天吃都沒問題。”
徐閑沒有被老姚打亂他的考慮。
丹藥的事情,徐閑當然知道,除了丹藥,還有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煉丹術。
這可是能吃一輩子的技能。
如果是兩個月前,徐閑絕對會不予余力的爭奪這三個名額,可現在,自己修煉了內丹煉氣法,萬一被人看出來呢?
成為煉藥弟子,肯定會經常見到藥田大總管。
雖說徐閑知道就算是藥田大總管,也不過是煉氣三層的修為,但藥田大總管那邊會經常接觸五宗內的弟子和長老。
大總管看不出來,其他人呢?
云牙子自創的功法,當初都被當成邪異,被焚術毀文,如果無宗那些老頑固知道自己修煉了云牙子的‘邪功’,那會不會直接就地正法?
這才是徐閑猶豫的原因。
腳下的石頭被踩進泥土,又踢出來,再踩進去。旁邊老姚是著急的走來走去,他自然不理解徐閑猶豫什么。
但老姚有一個好處。
他脾氣好。
想了足足三分鐘,徐閑才做出決斷,這件事,利大于弊。
“我試試吧!”
老姚一拍大腿:“這就對了,不過你應該也知道,這種競爭難度極大,便是早做準備,能入選的可能性也就是一兩成而已。而且前提必須先搞定分管你們的藥田管事,因為只有十個藥田管事推薦的弟子,才有競爭資格,可惜我與你的藥田管事不熟,不然,一定替你說話。”
“老姚,謝謝你!”徐閑看得出老姚是真心實意的幫自己。
“是我謝你才對,我資質一般,靈根也只是下品,按理說煉氣一層已經是極限,若不是你幫我,我想要突破到練氣二層還不知要多久呢。”老姚笑呵呵的說道,語氣當中帶著一絲得意之色。
徐閑一愣。
“老姚,你突破到煉氣二層了?”
后者哈哈一笑,稍微放出一些靈壓,腳下塵土已經是蕩漾飛起。
徐閑立刻感受到了。
畢竟他現在也是煉氣一層境界,五感比常人要強上不少。
“恭喜恭喜!”
徐閑是衷心祝賀,他很清楚,對于老姚來說煉氣二層的意義非凡,不說對方能不能更進一步,但至少不用擔心到了年紀被趕出宗門了。
這個事兒得慶祝。
外院沒有飯館,卻可以搞到一些酒。
釀酒坊的下品靈酒不好弄,可對于老姚來說,搞到一些也不是難事,他在那邊有熟人。
兩人此刻就坐在屋頂,一邊飲酒,一邊望著已經落下一半的夕陽。此刻的太陽不似正午時那般耀目刺眼,半邊夕陽甚是柔和,肉眼可直觀。
“三十年了,現在想想,剛來時候的場景依舊歷歷在目。那時候的我,也是如你現在一般,風華正茂,翩翩少年啊……想不到這一眨眼,居然過了這么久,人都老了。”老姚抿了口下品靈酒,掏心掏肺的感慨。
喝完,老姚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繼續感慨,帶著一種吹牛的語氣:“那個時候,我也有愛慕的女子,不過現在,應該早就嫁做人婦,或許,孫子都有了……不過我也不后悔,不來五行門,也接觸不到修行之法。如今我練氣二層的修為,別看在五行門內不算什么,但在凡塵人世,哼哼,那也是無敵的存在。那些所謂的江湖武者,什么一流高手,就算是超一流,都不入我法眼……”
“三十年苦修,我深知修煉不易。徐閑,如果沒有你幫忙,我要突破煉氣二層,至少還得五年,甚至更久,你這是幫了我大忙,所以這一次選拔煉藥弟子,我一定全力幫你。如果僥幸成功,那以后我的丹藥也不愁了……”
說了半天,老姚不見徐閑搭話,扭頭一看,卻見徐閑已經醉倒,大睡不醒。
老姚直接楞在原地。
許久才無奈一笑:“想不到你這小子聰明絕頂,居然也有弱點,沾酒就倒……”
沾酒就倒這個毛病,徐閑自己也沒想到。
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后半夜。發現不是睡在弟子集舍當中,而是在一個頗為干凈的小屋。
起身而出,天未亮,卻見老姚已經開始在這個小院當中練劍。
徐閑沒有打擾老姚,他自己也是活動了一下,等到老姚收劍,徐閑才走過去。
“老姚,這個院子……”徐閑問了一句,在外院,能有這么一個小院,那是相當奢侈。大部分外院弟子,都只能十人一鋪,擠在集舍當中睡覺。
“外院規矩,煉氣二層可分得一處獨立小院。”老姚洋洋得意,這個事兒他盼了三十年了,此番終于是如愿以償。
“以后你就住在這里,當是自己的家。”老姚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另外煉藥弟子的事情,你必須得上上心。”
煉藥弟子的事情,徐閑的確是上心了。
因為從老姚那邊提前得到了消息,接下來徐閑便開始專攻丹藥學方面的知識。加上他過目不忘的能力,便是在藥田山干了十幾年的外院弟子,這方面也未必能及得上他。
可重點是,如何得到藥田管事的推薦。
沒有藥田管事的推薦,連競爭資格都沒有。
一天勞作后,日落黃昏,徐閑拎著一瓶老姚搞來的下品靈酒,朝著小環山藥田管事住的小院走去。
他負責的藥田,就是屬于小環山這邊的。
到了門口,徐閑整理衣衫,敲門。
不大會兒,門開了,不過開門的并非是張管事,而是另外一個外院弟子。
徐閑記性很好,尤其是藥田山的弟子,有的他不認識,但知道叫什么,也知道對方負責管理的藥田是哪些。
開門的外院弟子叫江明,三年前入門,年紀也要比徐閑大一歲,徐閑得稱人家為師兄。
禮數不能少。
“江師兄!”徐閑行了一禮。
開門的江明也不簡單,對方看徐閑眼熟,只知道是藥田山的弟子,卻不知道姓名。不過看到徐閑手里拎著的一壇酒,當下是明白了什么。
“你是誰?”江明皺著眉頭問了一句。
徐閑道出姓名,笑道:“江師兄,咱們都是小環山藥田的,之前也見過……”
“我問你這些了么?”江明眼睛一瞪,說話的時候,向前走了兩步,不著痕跡的將身后木門掩住一些。
就在這個時候,便聽到里面有人道:“江明,外面的是誰?”
江明立刻換上一副笑臉,推門進去,片刻重新開門,一臉不情愿的讓徐閑進去。
那種敵意,藏都藏不住。
都是聰明人,徐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中思謀,表面卻不漏分毫,拎著酒邁步走進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