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石城,寶石塔附近。
太陽神官兔一指點出,從白無傷的儲物戒指中,取出一瓶金紅色的藥劑,憑空倒入他的嘴中。
仿若久旱的大地被甘霖滋潤,又像是冰天雪地中的一縷晨光。
灰發男子沒嘗出什么味道,只覺得心臟口猛地刺痛一下。
那如同蛇蝎般叮咬般的感覺,終于緩緩退去,暫無隱去蹤跡。
虛白的臉色也恢復一絲紅潤,手腳不再冰涼,逐漸恢復正常人的體溫。
但,暫時控制住血毒,只是止住肉體的惡化趨勢,識海依然混亂不堪。
一邊是不斷流逝的靈魂灰霧,導致修為持續下降,馬上就要跌破魂侍級中期。
另一邊,則是孽咒·暴食之王殘留的一半本源。
這對祂來講,可能是等同于生命一般的力量,極其珍貴。
可對白無傷而言,這是毒藥,是超越無數個等級的靈魂之毒,還在污染他的心神,扭曲他的意志,不斷同化、腐蝕,引導他的魂力漩渦往不可控的方向突變。
更令白無傷不安的是,隨著暴食本源在體內呆的時間越來越久。
他的身體,似乎也在跟著在發生詭變。
有黑暗氣息溢出,形如半個墮落生物。
“這……我應該怎么辦?請指明一條方向!”
趁著太陽神官兔還沒有消失,白無傷連忙追問道。
他可不想在血毒的問題尚未解決之前,從人類演變為怪物,徹底失去一切。
“另外,銀河還好嗎?還有魔猿和電刃螳螂,我該如何救治?”
白無傷想問的問題真的很多,但他強行克制住了,優先挑選最關鍵的深入探究。
金兔依然閉著眼,唯獨稍稍轉向,面朝不知何時被金光束縛住的黑猿和螳螂,輕啟唇齒道:
“邪靈本源侵體,靈魂蒙塵,但尚可挽救。”
“稍后,吾將庇護它們沉睡,待蘇醒之際,便可恢復如初。”
白無傷松了一口氣,自己的傷勢已經夠麻煩的了,如果阿宙和小辭也陷入絕境,那真是飛來橫禍。
畢竟,這都是最親密的伙伴,是當做兄弟、孩子般的存在。
無論哪一個出了問題,他都會自責許久,很長一段時間抑郁寡歡。
金兔再道:“吾之雙子自然無恙。然,吾殘魂衰敗,臨近潰散,已無力反哺,同樣將陷入沉睡。”
“也就是說,都還有希望對吧?”白無傷提著的心徹底落下。
剛才小兔子拼盡全力想要救他的畫面,還在腦袋里揮之不去,無比揪心。
眼下能夠確認它的安全,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畢竟,不管天賦有沒有受損,血脈有沒有受傷,只要能活下來,只要保住性命,就有無限可能。
“那……”白無傷張開嘴,正想再說些什么,臉色微微一變。
只見顏色黯淡到極致的金兔,突然舉起權杖,用最后的光輝之力籠罩整片寶石城。
“汝等之所見,諸如吾之存在,不可視、不可聞、不可語、不可憶,一切如風,為鏡花水月……遺忘吧。”
頃刻間,天上掉落星星點點的金色碎片,如同蒲公英般飄向剩余的幸存者。
無論是人、獸,還是寶石生命體,全部涵蓋其中。
“包括汝,待時機成熟,再相見。”
白無傷眨了眨眼,眼簾中同樣有金光倒映,而后意識朦朧一片,逐漸睡去。
此時,金兔的身體已經接近虛幻,背后的陣圖也早已消失不見。
但它硬生生撐住了,又一次點出一道金光,將同樣睡著的赤發女子拉到近前。
“吾之命主,還需汝來相救,盡力、盡力。”
太陽神官兔伸出左手食指,點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個淡金色的太陽印記。
“賜汝一縷圣芒,可照陰晦,可驅邪惡,亦可在關鍵之時,救汝一命……”
話音剛落,它的身體快速收縮,朝著雪白的一團演變。
也就在這稍縱即逝的關頭,不遠處的黑色巨猿,以及電弧亂竄的銀灰色大螳螂,都以光的形式,和它聯結在一起,同時沖進白無傷的體內,沖進銀白色誓約之書。
于是,殘垣斷壁、尸骸遍地的寶石城,陷入一片絕對的死寂。
大乾王朝,無盡沙域,山海城外。
一頭翼展百米,通體覆蓋冰冷金屬光澤的巨型怪物,從天空滑翔所過。
它的主體形似獅虎,為四足走獸,卻無絨毛,也無鱗片。
而是覆蓋細密的金剛短針,仿若堅不可摧的刺甲,在近身肉搏中必然占據極大的優勢。
它的背脊上,有一對形似彎鉤鐮刀的銀色翅膀,左右加起來,寬度超逾百米,是身軀的六七倍有余。
看似比例失調,但末端寬而厚重,尖端的刀刃則如秋霜一樣寒氣逼人,將整體的煞氣拔高到巔峰境界。
“噠!!!”
這怪物一邊在山海城上空盤旋,一邊咆哮,猶如鬣狗般的金剛腦袋,裂開血盆大口時,會露出前后上下四排利齒。
沒有正常的舌頭,有著接近蟒蛇、蜥蜴一般的分叉器官,再加上那雙復眼般的白色多面晶狀獸瞳,完美融合兇狠、陰冷、森然等氣質。
結合這一切,任憑誰都能看出,這是自然界一等一的狩獵者,是萬獸之王,是可以坐擁一大片領土的頂尖生物。
“鐵鐮王,你貴為第六王族族長,為何要行這般下三濫之事,堵我山海城門?”
深青色的古老城池,本該熙熙攘攘的主干道,沒有一個人影。
而順著這條主路,在那盡頭,本該二十四小時連軸洞開的碩大城門,也緊緊關閉,不見守城武將鐵鑄和他的兩頭黑鐵巨人。
目光上移,百米城墻之上,無數士兵如臨大敵,劍拔弩張的氣氛從未緩下。
而在眾人,乃至群獸環伺中央,有三個老者,或是拄著拐杖,或者坐在扶椅上,朝著天空怒目相視。
“噠!!!”
鐮刀巨獸第二次長嘯,而后緩緩懸停,低下高昂的腦袋。
原來在其脖頸之處,還站著一個黑發白袍男子。
他眉若劍鋒,身如玉樹,雙手負于背后,長袍點地。
看似風輕云淡,實則貴氣內斂,只身一人,力壓一座城池,自有不怒而威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