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任光就是一個喜歡打扮,穿著講究的人。
所以任光一身華服,魚禾倒不覺得意外。
倒是岑彭,看著有點怪怪的。
“咳咳……”
魚蒙見任光和岑彭像是木頭一般杵在原地,趕忙咳嗽了兩聲。
岑彭和任光回神。
任光恭敬的向魚禾一禮,“宛縣賊曹任光,拜見周王殿下……”
岑彭看魚禾的目光有點怪怪的,他敷衍的躬身道:“棘陽署理岑彭,見過周王殿下……”
魚禾和煦的一笑,“不必多禮。”
任光和岑彭齊齊起身。
任光笑著奉承道:“外吏在宛縣的時候,就聽人說殿下年少有為,如今一見,果然不假。”
魚禾笑著點點頭,覺得任光會說話,想讓任光多說點。
卻沒料到,岑彭突然開口,道:“殿下是朝廷冊封的周王,為何要勾結反賊攻破新野和棘陽?”
任光臉上的笑容一僵,愕然的看向岑彭。
岑彭啊岑彭,你知不知道你眼前的這位是什么人?
你自己找死,能不能先讓我離開?
岑彭沒有在意任光的反應,而是目光直直的盯著魚禾,靜等魚禾的答案。
魚禾臉上的笑容也微微一斂,道:“岑署理這是有怨氣啊。”
岑彭面無表情,語氣生硬的道:“不敢……”
任光趕忙從旁打圓場,“新野和棘陽乃是綠林軍中的舂陵兵所破。綠林軍可不是殿下的從屬,新野和舂陵發生的一切跟殿下可沒關系。
若不是殿下向綠林軍討要我等和我等的家眷,說不定我等和我等的家眷已經被綠林所弒。
所以你不僅不能問殿下,還得多謝殿下的救命之恩。”
岑彭冷冷的瞥了任光一眼,道:“劉伯升和劉秀為何攻新野和棘陽,你心知肚明,何必在這裝糊涂?”
任光一臉尷尬,覺得岑彭這廝有點不識趣。
岑彭又看向魚禾,道:“你逼迫劉伯升和劉秀攻打新野和棘陽,你不會不承認吧?”
“放肆!”
魚蒙上前一步,怒目圓睜,怒斥岑彭。
魚禾擺擺手,示意魚蒙退下。
魚蒙惡狠狠的瞪了岑彭一眼,退到了一旁。
魚禾盯著岑彭淡然笑道:“你還說你沒有怨氣。”
岑彭沉默不語。
魚禾感嘆道:“我承認,是我逼迫劉伯升和劉秀征討新野和棘陽。”
岑彭瞪起眼,朗聲道:“你既然是朝廷封的周王,為何要跟賊人同流合污?”
魚禾呵呵一笑,“賊人?誰是賊人?劉伯升和劉秀?那王莽算什么?漢之肱骨,漢之忠義?”
岑彭臉一黑,準備反駁。
就聽魚禾繼續道:“王莽可以篡漢立新,天下人亦可以篡新復漢,也可復周、復夏。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
商可代夏,周可代商,秦可代周,漢可代秦,新可代漢。亦有其他的國朝可以取代新。
所以這天下,誰是忠,誰是賤,得到了另一個國朝建立以后,才能定論。
誰是義軍,誰是反賊,也得等到另一個國朝建立以后,才能定論。
我這個周王是王莽封的,但也是我自己取的。
是我先取了周王的名號,王莽才派人冊封的我。
而且,王莽對我的冊封,也不是我特地找王莽要的。
而是王莽硬塞給我的。
目的就是不讓我插手江北的戰事。
不然我何須借助綠林之手去征討新野和棘陽?
我手下亦有數十萬虎賁,天下之大,我皆可去得?”
魚禾最后的話,說的霸道又自信。
任光聽著十分動容。
岑彭臉色就很難看。
魚禾繼續道:“我不是大新之臣,不需要為大新效忠。”
岑彭咬著牙,沉聲道:“你既然答應了陛下不插手江北的戰事,為何還要逼迫綠林攻打新野和棘陽?”
魚禾目光落在了任光和岑彭身上,沒有言語。
任光和岑彭瞬間明白了魚禾的意思。
任光再次驚愕的瞪大眼。
岑彭驚叫道:“為了我們?”
魚禾淡然一笑。
岑彭不敢相信的道:“為了我們兩個碌碌無為之輩,你發動了一場戰爭?”
魚禾沒有藏著掖著,坦誠的點了點頭。
岑彭還是不敢相信,實在是太荒謬了。
他和任光若是名人賢士的話,魚禾發動一場戰爭還說得過去。
可他和任光只是南陽郡轄下兩個小縣的小吏而已。
這樣的小吏,在魚禾手底下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魚禾完全沒必要為他們二人興師動眾。
“殿……殿下可是戲言?”
岑彭不信,任光更不信。
老成持重的他此刻也有些不淡定了,他看向魚禾,干巴巴的問。
魚禾淡然一笑,對身邊的魚蒙道:“你告訴他們,我逼迫劉伯升和劉秀征討新野和棘陽的目的是什么?”
魚蒙瞪著岑彭哼了一聲,道:“主公讓劉伯升和劉秀去征討新野和棘陽,點明了要兩縣所有的官吏。
待到所有官吏皆被送到江陵渡以后,主公立馬派我去迎兩位,以及兩位的家眷。”
任光張著嘴,被驚的說不出話。
聽到魚蒙這話,他不得不信,魚禾讓劉伯升和劉秀去征討新野和棘陽,就是為了他們。
劉伯升和劉秀在攻破了新野和棘陽以后,滿城抓兩縣的官吏,月子里的娃娃都不肯放過。
劉伯升和劉秀將他們送到了江陵渡以后。
其他的人皆被塞給了長沙太守,唯有他們二人和他們的家眷被魚禾的親衛親自接到了此處。
一切的一切都證明了魚蒙的話是真的。
岑彭顫聲道:“就為了我二人,你如此興師動眾?”
魚禾笑問道:“興師動眾嗎?我沒有覺得。我只是派人將劉良送到了江陵渡,然后派人給劉伯升和劉秀送了一封信而已。其他的我什么也沒做。”
任光忍不住道:“我二人何德何能啊……”
像是魚禾這么大的霸主,一巴掌下去,能拍死一群比他們身份地位高的官吏。
為了他們,跨區跟其他反賊交涉。
他們真的受不起啊。
魚禾淡然笑道:“有人告訴我,你二人有大才,若是能為我所用,必能助我一臂之力。所以我才特地派人去請了一趟。”
任光仔細打量了一番自己,完全沒看到自己有一丁點兒大才的樣子。
他若是大才,這么大年齡了,怎么可能還屈居于小吏的位置上?
是那個說他是大才的人眼瞎了?
還是魚禾信錯了人?
岑彭并沒有在意魚禾這些話,他對魚禾還有些隔閡。
他在王大老板的公司工作的還算舒心,魚大老板突然找獵頭公司把他給綁了,送到了魚大老板的公司,讓他跟著魚大老板混。
他心里怎么可能會痛快?
雖然魚大老板表現出了對他的重視,但請人就請人嘛,好好說不行嗎?
綁人算什么?
岑彭見了魚禾以后,夾槍帶棒的跟魚禾找茬,就是這個原因。
魚禾看出了他的心思,才跟他說了這么多話。
魚禾笑著說:“我相信你二人到了我麾下以后,一定會有所作為。”
頓了一下,魚禾又看著岑彭,道:“當然了,你二人若是不愿意為我所用,我也不勉強。”
任光愣了一下,沒有多思,果斷向魚禾施禮,道:“那臣的性命就交給主公了……”
岑彭吹胡子瞪眼的有點想罵娘。
狗日的魚禾看著俊,可心眼賊壞賊壞的。
什么叫不愿意為你所用,你也不勉強?
到了你地頭上,四周全是你的人,誰敢不為你所用?
只怕前腳剛拒絕了你,后腳全家就被你給宰了。
就算你大發慈悲放人離開,人家逃出了你的地頭,也無處可去。
連天下至尊王莽都得仰仗你鼻息,其他的那些反賊,又怎么敢跟你作對?
岑彭心里膈應的不行,不想稱魚禾主公。
可他又不敢拒絕。
只能悶著頭不吭聲。
“不識抬舉……”
魚蒙毫不客氣的罵了一聲。
岑彭別過頭去,不答話。
魚禾對魚蒙擺擺手,道:“沒關系……”
魚禾又對任光道:“你就先待在我身邊,充任個參事如何?”
任光沒岑彭那么多事,他早就知道大新不行了,沒有給大新效忠的心思。
如今被‘劫’到了魚禾這個天下最大的匪首面前,魚禾還愿意將他留在身邊做近臣,他自然一百個愿意。
任光當即躬身道:“臣聽主公吩咐。”
魚禾點點頭,看向了岑彭,似笑非笑的道:“至于你嘛,先帶著人到我別院旁邊修宅子。一座是你的,一座是任參事的。”
岑彭臉上神情一僵,又想罵娘了。
他瞧著魚禾膈應的慌,魚禾偏偏要把他放在身邊,還讓他的家眷也一并住到魚禾邊上去。
這明擺著是想拿捏他,他心里能舒服。
任光忍不住偷笑了起來。
讓你在魚禾面前充大尾巴狼,被收拾了吧?
“走,進去說話。”
魚禾吩咐了一聲,帶著任光往別院內走去。
魚蒙緊緊跟在后面。
岑彭猶猶豫豫的許久,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魚禾在路上,詢問任光,“你是宛城的小吏,為何會出現在棘陽呢?”
任光是宛城的小吏,按理說不會出現在棘陽才對。
任光聽到魚禾詢問,忙道:“臣是奉命前往新野和棘陽送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