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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8章 戰(十二)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在莽新造反的日子

  “懸!”

  魚禾將手里切肉的刀放在了桌上,無情的向莊頃潑了一盆冷水。

  莊頃臉上的笑容一僵,回頭愕然的看著魚禾。

  “三千多人?擋不住新軍一日?”

  在莊頃看來,新軍沒有什么大型的攻城器械,就是人數多一點,只要三千多青壯出一些死力,一定能擋住新軍一日。

  魚禾擦了擦嘴,道:“我們還是做好最壞的準備……”

  莊頃狐疑的道:“為什么?就因為他們不是正經的兵卒,所以你對他們沒信心?我西南的百姓,可不缺血性。”

  莊頃覺得魚禾有點看輕西南的百姓。

  魚禾望著莊頃,坦言道:“我承認他們不缺血性,我也知道他們遇到了敵人,敢拿命去拼。但是他們沒有韌性,扛不住苦戰。”

  魚禾緩緩坐直了,繼續說道:“不只是他們,大部分西南百姓,都沒有太多韌性,扛不住苦戰。新軍的數量遠在他們之上,又是孤軍,一定會鍥而不舍的跟我們斗下去。

  句町的青壯未必能扛得住他們輪番攻伐。”

  西南如今還處在比較原始的狀態,西南的百姓頗具野性,跟人血斗,血濺三尺,也不會皺眉頭。

  但是他們沒有太多韌性。

  這大概跟他們沒有文化,沒有太多信念有關。

  新軍只要一個勁的猛攻夜郎城,又或者拼盡全力,打掉夜郎城青壯的血性,很容易一舉擊潰他們。

  縱觀古今,不怕死的兵馬不計其數。

  但最終能取得勝利的,幾乎都是韌性十足的兵馬。

  比如征討六國時的秦軍、比如楚漢相爭中屢敗屢戰的漢軍。

  新軍比不上秦軍也比不上漢軍,但絕對比夜郎城的青壯更具韌性。

  莊頃臉一下就耷拉了下來。

  他仔細想想,還真是。

  西南的百姓確實沒多少韌性。

  他手底下的莊氏藤甲并不缺乏韌性,所以他很少關注此事。

  現在回想起來,他手底下的莊氏藤甲之所以不缺乏韌性,那也是發配到西南的漢將調教出的結果。

  “那我就吩咐人先收拾好東西。”

  莊頃看著魚禾說道。

  魚禾哭笑不得的道:“也不用這么急,夜郎城的人就算缺乏韌性,也不至于被新軍一下子就擊潰。”

  莊頃遲疑了一下,沒有再提收拾東西的事。

  兩個人就待在城門樓子里靜等新軍。

  夜半的時候。

  兩個人睡的正香。

  魚蒙闖進了城門樓子,喚醒了他們。

  “主公,莊王,山里的斥候回報,新軍出現了。”

  魚蒙面色凝重的稟報。

  魚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沉吟著問道:“新軍在何處?”

  莊頃就沒有魚禾那么淡定,他急聲道:“是不是殺過來了?”

  魚禾瞥了莊頃一眼,沒好氣的道:“西南不比北方,城外并不是一片平地,晚上行軍就已經冒著極大的風險了,更別提晚上攻城了。”

  魚蒙鄭重的點頭道:“新軍并沒有殺過來,而是停在了城北十五里處的水灘邊上。”

  莊頃意識到自己有點慌過頭了,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沒好意思再插話。

  魚禾思量著道:“在城北十五里處的水灘邊上停下了……看樣子是要安營扎寨,養精蓄銳,明日好一舉攻破夜郎城。”

  魚蒙點了點頭。

  魚禾的推斷跟他的推斷一致。

  魚禾看向魚蒙道:“不能讓他們睡的太安穩,你帶幾個人將城內的大象和馬匹集中在一起,借著月色摸過去。

  等你們到他們扎營的地方的時候,剛好是四更天,他們睡的正熟。

  你將大象和馬匹驅趕向他們,然后在后面放箭。”

  魚蒙愣了一下,咧嘴笑了,“一群瘋象和瘋馬,足夠他們喝一壺了,也能為我們爭取不少時間?”

  魚禾點著頭道:“正是如此。”

  魚蒙抱了抱拳,“我這就去辦。”

  魚蒙出了城門樓子,立馬召集了十幾個在晚上能看見東西的侍衛,驅趕著大象和馬匹出了城。

  動靜有點大,吵醒了不少人。

  但魚禾和莊頃出面,很快安撫了下來。

  四更天的時候。

  魚蒙帶人摸到了水灘不遠處,隔著老遠,就看到了水灘邊上明滅不定的火光。

  為了避免驚擾新軍、為了避免碰見新軍暗哨。

  魚蒙并沒有再前進。

  而是驅趕著大象和馬匹往水灘邊上的新軍大營而去。

  大象和馬匹沒走出去多遠,弄出的動靜就被新軍的暗哨給發現了。

  魚蒙立馬命人放箭。

  暗哨也立馬放出響箭向大營警示。

  沉睡中的新軍被驚醒了。

  大象、馬匹被箭矢刺痛,也開始狂奔了起來。

  “獸潮!獸潮!”

  新軍聽到了大象和馬匹的嘶鳴,驚恐的大喊著。

  他們經歷過一次獸潮,所以對獸潮有陰影。

  新軍大營瞬間亂了起來。

  新軍們鉆出帳篷,往四處逃竄。

  一些人急匆匆的爬上了一顆又一顆大樹。

  新軍主將在一個勁大喊著讓將士們不要慌。

  可效果甚微。

  一直到大象、馬匹沖到了他們營地內,將營地內的一切沖的七零八落,傷了不少沒來得及逃的人,揚長而去以后。

  新軍將士才心有余悸的在新軍主將的吶喊聲中,集合在了一處。

  大象和馬匹的沖鋒,并沒有對新軍造成太大的損傷。

  新軍主將統計了一下,只是損失了一大部分物資,死了十幾個將士,傷了一百多將士。

  但是對新軍士氣影響卻很大。

  新軍將士們在熟睡中被驚醒,又被大象和馬匹沖鋒勾起了遭遇獸潮時候的記憶,心情久久難以平復。

  隨后一直到天亮,新軍將士也沒敢再睡。

  天亮以后,一個個頂著熊貓眼,趕往了夜郎城。

  一路上時不時的觀察著山林,生怕下一刻山林里沖出一群猛獸。

  等到新軍們趕到夜郎城的時候,難免有些心神俱疲。

  新軍主將看出了將士們狀態不佳,但卻不能讓將士們在夜郎城外歇息一會兒,養精蓄銳。

  他很清楚,他突破了猴谷的阻擊,殺到夜郎,一定會有人追擊他。

  所以他必須趕在敵人追上他之前,先攻破一座城池,站穩腳跟。

  據城而守,有城墻,有一城的糧草,他可以跟敵人纏斗很久。

  被敵人追著在山林里跑的話,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消滅。

  畢竟,西南的地形、環境,敵人比他更熟悉。

  在山林里跟敵人作戰,純粹就是找死。

  “傳令下去,砍樹,造梯,準備攻城!”

  新軍主將遙看著夜郎城,快速下令。

  夜郎城沒有護城河,對他而言,是一個好消息。

  雖然攻城器械只有云梯,但沒有護城河阻礙,云梯能發揮出不少優勢。

  莊頃在看到了兩萬新軍出現在夜郎城后,愁容滿面,時不時用擔憂的眼神看向魚禾。

  魚禾僅僅只是皺了皺眉頭,然后對回到夜郎城不久的魚蒙小聲的吩咐了一聲。

  莊頃在魚蒙走后,湊到魚禾身邊,“你剛才跟魚蒙說什么,莫非你又想到了什么守城的良策?”

  魚禾緩緩點頭,“剛剛突然間想起,我們手里還有一種守城的利器。”

  莊頃立馬追問,“能否扭轉戰局?”

  魚禾沉吟了一下,“應該能守住夜郎城一日。”

  莊頃見魚禾信心滿滿的樣子,有點不敢相信的道:“你昨夜還說讓我做好最壞的準備……”

  魚禾笑著道:“昨夜不是沒想起我們手里還有一種守城的利器嘛。”

  莊頃急忙追問,“究竟是什么東西,能給你這么大的自信?”

  魚禾賣了個關子,“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莊頃惡狠狠的瞪著魚禾,“敵人都殺到門前了,你還跟我賣關子?!”

  魚禾淡淡笑道:“別那么急躁嘛。你手底下有沒有不怕死的閑人,借我一個?”

  莊頃瞪了魚禾一眼,“你那是借嗎?你會還嗎?!”

  魚禾誠實的回答道:“不會……”

  莊頃又瞪了魚禾一眼,沒好氣的道:“有那么一兩個。”

  魚禾笑著道:“派他出去,招降敵人。”

  莊頃一愣,難以置信的道:“到底是什么利器,居然給了你這么大的自信?”

  魚禾現在的表現,跟昨日可是大相徑庭。

  昨日魚禾還說著要跑路。

  現在居然要派人去招降敵人。

  若是沒有必勝的把握,魚禾絕對不會這么干。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魚禾沒有回答莊頃。

  氣的莊頃直咬牙。

  但他還是依照魚禾的意思,派了一個不怕死的,許了諸多好處后,用吊籃放下城頭,去新軍中間招降。

  沒過半個時辰。

  新軍主將就派人將那個家伙的腦袋丟到了夜郎城城門口。

  魚禾看著那送人頭的新軍將士,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本來想給你們一條活路的,可你們非要取死。”

  隨著魚禾話音落地。

  魚蒙帶著一大群人,扛著一個個大木桶上了城墻。

  木桶的數量很多,足足有上千。

  莊頃在看到那些木桶的時候,終于意識到了魚禾所說的守城利器是什么了。

  莊頃心中的擔憂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爽朗的大笑,“哈哈哈……我怎么就沒想到,我怎么就沒想到我們手里還有這東西能幫我們守城呢。

  我要是早想到的話,也不用擔驚受怕這么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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