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虎賁軍將士快要殺成血葫蘆的時候,敵軍將士們終于扛不住,扔下了武器,跪到地上大哭著請降。
一時間白鷹澗口跪倒了一大片。
敵軍偏將軍想策馬逃跑,相魁掄起了手里的大刀投擲了出去,一下扎了敵軍偏將軍一個對眼穿,掉下了馬背。
“大勝!”
相魁舉起拳頭怒吼一聲。
虎賁軍虎營的將士們跟著怒吼,山頭上的句町武戈也跟著吶喊了起來。
‘大勝’二字一瞬間傳遍了白鷹澗四周。
相魁等到將士們宣泄的差不多的時候,將打掃戰場、看守俘虜的事情交給了手下的部正,帶著一百人沖進了白鷹澗。
找到張休一行的時候,張休一行被敵軍的尸骸給蓋住了。
相魁帶人刨了半天,才把人刨出來。
張休手上挨了一刀,他手下的將士們或多或少也帶著一些傷勢。
六百鐵甲,最后活著的不到二百。
相魁抱著張休的雙臂,振奮的喊道:“兄弟,我們贏了!”
張休長出了一口氣,有氣無力的道:“聽見了。”
虎營的將士和句町武戈喊的那么大聲,他怎么可能聽不見。
相魁一臉敬佩的道:“兄弟,還是你厲害。若是沒有你,我們不可能獲得此次大勝。”
張休瞥了相魁一眼,撇撇嘴道:“我厲害什么?真正厲害的是王奮。是王奮設下的這個三連局,將敵人引到了此處,讓我們獲得了一場大勝。”
王奮確實有能耐。
為了取得一場首勝、大勝,激勵所有將士的士氣,謀劃了多日,才謀劃出這么一個局。
張休一行可以說是局中的關鍵。
百里奔襲,偷襲敵人,激怒敵人,再將敵人引進埋伏圈,頂住敵人的殺伐、吸引敵人的目光,為相魁一行動手創造時機。
可以說,所有的前戲都是張休在做,相魁只是最后一哆嗦。
戰前的一切都是在迷惑敵人,包括白鷹澗山頭上的襲殺。
真正的殺招是相魁一行在白鷹澗口的突襲。
相魁聽到張休的話,毫不猶豫的贊嘆道:“那你也厲害,你這中途要是出一點岔子,我們都可能功虧一簣。”
相魁是真心在稱贊張休。
張休這一趟引戰,一般人真做不來。
如何激怒敵人,如何引敵人上鉤,又如何一步步吊著敵人入圈套,都需要費心去謀劃,一個弄不好,就會被人看出破綻,功虧一簣。
反正相魁覺得,讓他帶人去干這種事的話,一露面就露陷。
張休緩緩躺在一個敵人尸骸上,幽幽道:“差點就出岔子了……”
相魁狐疑的看著張休,“你不是做得很好嗎?”
張休瞥了相魁一眼,沒有言語。
有些話他沒辦法對相魁說。
他此前在偷襲敵人的時候,出去的有點早,他不應該沖擊敵人前軍,應該多等一會兒,沖擊敵人的中軍。
但考慮到敵人斥候過多,這一條他沒辦法避免,所以也不算錯。
但吸引敵人的時候,喊的那些話有點浮夸。
敵人若是細細品味,肯定能察覺出一點兒不對味。
他也是殺到了中途的時候,意識到這一點。
所以他貌似砍翻了跟他有過照面的敵軍裨將軍。
斷了敵人的眼睛和腦子,不給坐鎮后軍的偏將軍分析他的機會。
敵軍偏將軍在看到裨將軍被斬以后,不僅不會過多懷疑,反而還會認為他是在挑釁。
會更加偏向報復追擊。
“以后我再也不干這種事情了,這種事情不適合我。”
張休沉默了許久以后,淡淡的說了一句。
他喜歡那種跟敵人硬剛的戰術。
也喜歡那種突進百里,跟敵人血戰到底的戰術。
就像是前漢的霍去病一樣。
數百騎縱橫西域,即便是對上了成千上萬的敵人,也會毫不猶豫的發動沖鋒,跟敵人血戰到底。
最后戰而勝之。
所以他盡可能的將自己手底下的每一個將士,向悍不畏死的方向培養。
他用了數千人,培養出了六百人,這一趟下來,就剩下了二百了。
他心里其實挺痛的。
但他卻不后悔。
因為經歷的此次生死磨練,他手底下的將士,已經徹底蛻變成那種悍不畏死的將士。
之前他們可以稱之為悍卒,現在他們可以稱之為死士。
之前面對三萬人,他們心中還有膽怯之意。
如今沒有了。
因為剛才在山頭上的句町武戈射箭的時候,他們結成了鐵甲盾陣,真的是一動也沒動,沒有人慌亂,也沒人膽怯。
相魁嘿嘿笑道:“以后恐怕也沒這種機會了。敵人吃一塹長一智,回頭咱們不可能在用同樣的方法去算計人家了。”
張休淡然的點點頭,表示贊同相魁的說法。
“我手底下的將士此次損傷可不小,我需要抽調一部分人補充進來。我手底下將士們掉落的鐵甲,你也的幫我收集起來,送到我盤桓的地方。”
張休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
相魁咧了咧嘴,看了一眼那些默默的坐在張休身邊,等著軍中大夫為他們療傷的將士,道:“你手底下的人手,可不好補充啊。”
張休這廝有點狠的過頭,他完全不把自己手底下的將士當人,完全是在當惡鬼培養。
想在他手底下做事,不經歷十幾場血戰,不在鬼門關走幾遭,還真不行。
如今張休手底下的將士,論勇武、論體魄、論士氣,絲毫不輸給虎營的將士,甚至還比虎營的將士強一線。
就是數量上比不上虎營的將士。
所以他手底下的人手,是真的不好補充。
張休看向相魁,淡淡的道:“那就將你虎營最好的一批將士給我唄。”
相魁瞬間瞪起眼,低聲喝道:“你做夢!”
張休撇著嘴道:“他們跟著我,絕對比跟著你強。”
相魁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死的也快!”
說到此處,相魁似乎想起了什么,狐疑的問道:“我記得你最初在莊氏手底下的時候,手底下的兵馬是越打越多。怎么到了主公麾下,手底下的兵馬越打越少?”
張休投入魚禾麾下的時候,相魁雖然不在滇池城,可關于張休的一切,相魁還是知道的。
相魁剛才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張休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的道:“我當初跟著莊氏的人,只是瞎混,又沒有投靠他們,手底下的人是什么樣子,也不用在意,有多少能耐,也不用管。
有多少人,自然招攬多少人,又不用挑挑揀揀。
跟著主公就不一樣了。
我是真心投靠主公的,得拼命、得賣力,手底下的人自然是越厲害越好。
但是厲害的人又不多。”
張休又打了一個哈欠,道:“難道你想讓我變成第二個樂進?”
相魁愣了一下,果斷搖頭。
“你要變成第二個樂進,主公就會少一大助力。”
相魁沉吟了一下,又道:“我手底下的人,我可以分你三十人。不能再多了,我手底下也沒多少厲害的人。”
這下輪到張休愣神了,他愕然的看向相魁。
相魁狐疑的道:“有什么不對嗎?”
張休突然笑了,緩緩搖頭。
相魁這廝在跟魚禾有關的事情上,有點大公無私。
難怪相魁會成為魚禾的心腹。
異地處置,他肯定做不到像相魁一樣大公無私。
相魁若是找他討要他手底下的兩百人的話,他肯定跟相魁急眼。
相魁見張休只是搖頭,卻不說話,有點急了,“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不給了。”
張休淡然笑道:“還是算了。你手底下也沒多少精兵悍將,讓我抽三十個,你手底下的虎營可就廢了。
有能耐的人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
我多挑選挑選,手底下的人很快就能上來。”
相魁不解道:“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張休直言道:“你手底下的虎營,已經是合格的一支兵馬,是主公手底下的一大助力。為了我手底下還沒合格的兵馬,就廢了主公手底下一大助力,這合適嗎?
你我都希望主公好,自然要想盡辦法幫主公才是,而不是廢掉主公的左膀右臂。”
相魁一愣,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張休也沒有再多言,招呼著軍中大夫給他治療傷勢。
等到軍中大夫幫他清理了傷口,上了藥,包扎好以后。
張休起身,“我先去我盤桓的地方了。等此次戰事了解以后,叫上你義弟,咱們可以坐在一起好好喝一杯。”
相魁痛快的道:“好!”
張休等到手底下的將士們處理好傷口以后,踏著夜色離開了白鷹澗。
相魁則收攏起了俘虜,同時派人連夜將戰報送去給王奮和魚禾。
次日中午。
王奮和魚禾就收到了相魁的戰報。
“白鷹澗大捷,斬敵五千三百人,俘虜了近四千多人,不錯不錯。”
夜郎城衙門內,魚禾拿著戰報,笑著向莊頃分享。
莊頃哈哈大笑道:“出師大捷,這可是好兆頭啊。”
魚禾點著頭道:“接下來就要看廉丹如何應對了。”
莊頃爽朗的笑道:“廉丹恐怕怎么想不到,他的大軍入山還不到三天,就損傷了近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