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人將士快速的將張休的命令傳遞給了其他將士。
眾人趕忙在山林里找起了石頭、小溪,磨起了刀子。
他們此前分別在谷昌縣、牧靡縣、同勞縣、味縣充任城衛軍。
大半個月前,應張休征召,跟著張休入山。
一共有四千人。
在山林里撕殺了半個月,就剩下了六百人。
他們死了多少人,他們清楚,但是他們殺了多少人,他們卻不清楚。
他們只知道,自己手里的刀子磨了上百次了。
一些人的刀子就剩下一指半寬了。
那個長著一副少年面孔的校尉,就像是個惡鬼。
對敵人狠,對自己人更狠。
他們對他的命令不敢有半分違背。
他就算下令讓他們去屠神,他們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因為神遠遠哪有那個少年校尉可怕。
一炷香后。
將士們剛剛磨好刀子,張休就冷冷的下令,“集合,趕往下一處!”
將士們沒人敢猶豫,齊齊聚在一處,跟著張休趕往下一處山寨。
一眾人走到半途,一道響箭在山腰處響起。
“去個人,將射箭的人帶過來。”
張休淡淡的說了一句。
立馬有蠻人將士趕往了半山腰。
兩柱香以后,一個身穿皮甲的將士,出現在了張休面前。
“太守令,令蕩寇校尉張休,即刻趕往犍為郡漢陽縣和句町國夜郎縣交匯處,聽從莊王麾下大將王奮調遣。準許蕩寇校尉張休征召滇池以北各縣城衛軍為卒。
從山蠻軍調遣往犍為郡漢陽縣和句町國夜郎縣交匯處的兵馬,盡歸蕩寇校尉張休調遣。”
身著皮甲的將士,一臉鄭重的向張休宣讀了魚禾的軍令。
張休愣了一下,躬身道:“張休領命!”
身著皮甲的將士將軍令交給了張休,向張休抱了抱拳,往山下走去。
張休拿著軍令,遲疑了一會兒,嘀咕道:“朝廷又要征討西南嗎?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如意!”
張休冷哼了一聲,放棄了原有的目標,率領著手下六百將士,往漢陽縣和夜郎縣的位置趕去。
云南縣。
葉榆澤。
陰識著一身獸皮制成的衣服,正率領著同樣裝束的將士們,喊著號子在開墾荒田。
臨著葉榆澤的土地很肥沃,黑黝黝的泥土似乎能攥出油來,白嫩的草根根本就藏不住,輕而易舉就被將士們找到,挑出來扔到一邊。
陰識彎腰撿起了泥土里的草根,扔到一邊,聽著將士們的喊的號子弱了幾分,就直起腰大聲呼喊,“兄弟們,加把勁,今天要是能開辟出兩千畝良田,晚上我就帶著兄弟們去葉榆澤捕魚,讓兄弟們開開葷。”
“都尉威武!”
“都尉英明!”
將士們聽到陰識的話,爆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歡呼,干活也多了一份力氣。
陰識聽到將士們喊號子的聲音又打了不少,臉上多了一絲笑容。
回頭看了看身后開墾出的荒田,他臉上的笑容更濃。
半個月時間,他將云南縣以西的各縣巡視了一圈,給各縣各留了一部分將士,又幫助各縣新任的縣令安置了一番百姓。
路上還幫各縣收拾了一下附近的蠻人和其他部族的人。
回到云南縣,不足四日。
他帶著將士們,已經開辟出了六千畝良田。
葉榆澤邊上的土地不僅平坦,還很肥沃。
更重要的是,臨近葉榆澤,更方便灌溉。
他估算了一下,將葉榆澤四周的平地全部開墾完了,應該有十萬畝左右的良田。
這些良田要是種上莊稼,那將會獲得大豐收。
他聽最早發配到此地的一些漢人說了,此地的糧食,一年可以種兩茬。
一年收兩茬,一年他就能解決云南縣,以及云南縣以西各縣的百姓溫飽,并且還有盈余。
到時候他就能給魚禾交一份滿意的答卷。
“噠噠噠……”
就在陰識回望自己帶人開墾出的荒田的時候,一批快馬從云南縣的方向趕來。
陰識放下了手里的鋤頭,走向了地頭。
馬匹到了陰識身前,停下了腳步。
馬背上的將士將一卷竹簡遞到了陰識手里,并沒有言語。
陰識翻開了竹簡大致看了一下,感慨道:“樂進這廝有點能耐,七日前才出深山,現在就到姑復了,還跟任貴的人打了一場。”
姑復縣,算是越巂郡的一處腹地。
樂進出了云南縣邊上的深山,用了不到七日,就打到了姑復縣,進境確實不慢。
陰識繼續往下看,看到了一處逗人的地方,樂了,“這廝居然還問我何時出兵,難道他還沒發現,他已經被拋棄了嗎?”
陰識大致看完了竹簡,對馬背上的將士淡然笑道:“傳我軍令,讓守在五口谷的兄弟們,封死道路,別給樂進退回云南縣的機會。”
“喏!”
馬背上的將士抱拳應答了一聲,調轉馬頭,立馬去傳令。
陰識收起了竹簡,準備繼續下地,就聽到又是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奔了過來。
陰識遙望了一番,看到了馬背上將士的裝扮,略微愣了一下。
將士策馬走到陰識近前,拱手道:“您可是陰識陰都尉?”
陰識緩緩點頭。
將士再次拱手,高聲道:“太守令,大新發二十萬大軍,以更始將軍廉丹為大將,征討西南。太守命你率領一萬山蠻軍,鎮守云南縣、弄棟縣一線。其余的山蠻軍盡數調往犍為郡漢陽縣和句町國夜郎縣交匯處。由蕩寇校尉張休執掌。”
陰識略微愣了一下,自語道:“朝廷果然出兵了,太守還真是料事如神。”
陰識看向將士,道:“太守還有什么吩咐?”
將士沉聲道:“太守說死守!”
陰識臉色一正,認真的道:“我明白了。”
將士繼續道:“太守還說,過些日子可能有一批糧草,從弄棟縣境內的水道運過來,讓你想辦法存在弄棟縣。
此外,在兩軍交戰以后,北邊恐怕還有百姓逃過來,太守讓你看著安置。”
陰識思量了一下,點了點頭。
將士不再多言,騎著馬離開了此地。
陰識感慨道:“二十萬大軍,好大的手筆,好大的考研。若是勝了,太守便是名正言順的一方諸侯,誰也不敢小遜。”
感慨過后。
陰識召來了親兵,吩咐親兵下去傳令。
“立刻派遣快馬,趕往各縣傳令,讓各縣縣令自己籌備城衛軍,抵御山里的蠻人和其他部族的人。讓各縣的將士們盡快趕到云南縣匯合。”
親兵拱了拱手,快速的下去傳令。
霧山。
兩道灣。
虎賁軍兵營。
相魁光著膀子,蹲坐在一根樹樁上,手里抄著一根銅棍,棍上穿著一頭黑熊,黑熊的皮毛被扒的干干凈凈,正架在火上烤。
火焰不斷從黑熊身上掠過,留下了點點金黃。
很快,金黃便連成一片。
相魁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用小刀在金黃的熊肉上劃開了一道又一道裂口。
幾個半大的孩子,學著相魁的樣子,光著膀子,圍著獸皮裙,蹲坐在相魁一邊上,一邊盯著黑熊流口水,一邊沖著相魁嚷嚷。
“相叔,咱們啥時候才有仗打啊?您那位主公是不是把咱們給忘了?咱們在這里都待了一個多月了。”
相魁瞪了幾個小家伙一眼,毫不客氣的罵道:“什么時候打仗,關你們屁事。你們又不是我們虎賁軍的人,我們虎賁軍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們操心。”
相魁此話一出,幾個小家伙急了。
其中一個年齡稍微大一點的孩子,站起身,瞪著眼,大喊道:“相叔,您不能翻臉不認人啊?咱們前些天可是說好了,我們兄弟要是能幫您弄到一頭熊,您就讓我們兄弟加入虎賁軍。
熊現在就架在火上,您怎么又反悔了?
您可是一軍校尉,不能說話不算數。
您要是說話不算數,以后誰還服您。”
相魁瞥了年齡稍大的孩子一眼,鄙夷道:“就你們那點能耐,還搏熊?能抓到幾只猴子,就算燒高香了。”
年齡稍大的孩子義正言辭的道:“赤手空拳,我們是打不過熊,可你也沒說不讓我們用腦子啊。
我們花費了好些天,設下了一個大大的陷阱,才抓到這只熊的。”
“呵呵……”
相魁譏諷的一笑,撇著嘴道:“真當老子是傻子?你們會的那點陷阱,充其量就抓個兔子。若不是你們纏著火頭軍的張虎出手,還帶上了軍中的重弩,你們以為你們能獵到熊?”
說到此處,相魁指著熊身上一個大大的洞,“這么大的弩槍孔,以為老子看不見啊?”
幾個小家伙的謊言被拆穿,垂頭喪氣的低下頭。
相魁哼了一聲,仰起頭,大聲的嚷嚷了一句,“以后誰在不經過老子允許,帶軍中的軍械出去狩獵,老子就打你們軍棍!”
圍在周邊看熱鬧的虎營將士,七嘴八舌的回應著。
“知道了。”
“俺們可不敢。”
“這事是張虎起的頭,應該打張虎軍棍。”
相魁又哼了兩聲,繼續烤起了熊肉。
就在熊肉快要徹底烤熟的時候。
一陣馬蹄聲在軍營外響起。
守著營門的將士在看到了騎馬的將士裝束以后,立馬打開了營門。
騎馬的將士一路長驅直入,奔到了相魁身邊。
相魁猛然起身,迎了上去。
“可是有軍令到了?”
騎馬的將士沒有含糊,果斷開口道:“太守令,令虎賁軍虎營校尉相魁,即刻率領虎賁軍全體將士,趕往犍為郡漢陽縣和句町國夜郎縣交匯處,聽從莊王麾下大將王奮調遣。”
相魁大喜,叫喊道:“終于有仗打了,終于不用在守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相叔,相叔,帶上我們!帶上我們!”
幾個小家伙一聽要打仗的,一個個兩眼放光,爭先恐后的往相魁身邊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