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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3章 各懷鬼胎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在莽新造反的日子

  必然是張氏的家主和墻氏的家主。

  六盤水義軍所展現出的強悍的力量,足以讓他們三家驚醒。

  他們三家必然清楚,三家若是不攜手共同進退的話,一定不是六盤水義軍的對手。

  所以無論他們三家背地里交情如何,在魚禾面前,絕對會擺出一副三家一體的姿態。

  誠如魚禾所料,半個時辰后。

  曹氏家主帶著張氏家主、墻氏家主,坐著馬車出現在縣衙外。

  三人的馬車并不華貴,普普通通的,跟衙門里的公車沒太大差別,僅僅是遮擋車門和車窗的布簾,以及車上的配飾,比衙門里的公車好一點。

  但是三個人帶的仆人倒是不少,前呼后擁的足有數十人。

  多是少男少女,穿著很簡單。

  少男們幫他們驅車馭馬,背席扛毯;少女們幫他們撐傘捧爐,抱枕溫席。

  瞧著三家家主身邊簇擁著的仆人,站在門口負責迎客的劉川呲著牙花子,不屑的道:“窮講究……”

  在三家家主心里,他們擺出的排場已經不小了,應該能讓六盤水義軍所有人看到他們三家的家底,意識到他們三家不好惹。

  可是在劉川心里,三家家主就是一群窮鬼。

  劉川閑暇的時候,曾經聽漕少游講過一些長安城的達官貴人們,以及漕氏出行的排場。

  漕氏的門戶,比張、墻、曹三家不知道大了多少,往來的皆是朝中的權貴,朝中掌著重兵的大將軍,那都是漕中叔的至交。

  如若不然,一個無官無職的漕中叔,也不值得新帝王莽親自下令舉國通緝。

  漕少游跟劉川講過,他從小在長安城廝混,見過不少豪門大族擺排場,他自己出行的時候也擺過排場,遠比張、墻、曹三家的排場大多了,也比三家的排場豪華。

  在長安城,擺出排場出門見人的話,沒有一輛香木打造的香車,沒有綾羅綢緞包裹,沒有珠寶玉石點綴,出去以后,會被人笑死。

  仆人最少也要帶百人,不然不夠用。

  什么養馬的馬夫、駕車的車夫、撐傘的傘婢,唱詞的門客、暖手的姬妾等等,樣樣不能缺。

  曹、張、墻三家擺出的排場,扔到長安城,根本不夠看。

  也就他們自己以為自己的排場很大,足以去長安城,跟長安城的達官貴人們一教高下。

  他們對自己的排場很自信,所以下車以后,一個個昂首挺胸,像是一個個驕傲的公雞。

  曹氏的家主,是一個小眼睛的胖子,身上裹著一身蜀錦,圓溜溜的像是個球兒,年齡約在四十五左右。

  張氏的家主,是一個瘦瘦弱弱的青年,是三家家主中最年輕的,也是最低調的,他并沒有穿什么綾羅綢緞,而是穿著一身青色的襦衣,頭上帶著一頂儒巾。

  儒巾并不是一塊布,而是一頂帽子,有點像是后世道人們帶的帽子。

  在漢新兩朝,大多都是讀書人佩戴。

  私底下所有人都能帶,只是到了正式場合,只有讀書人能佩戴。

  很顯然,張氏家主是一個讀書人。

  墻氏的家主,是一個老叟,身著錦衣,胡須花白,舉態遲緩,行走的時候還需要人攙扶。

  三家家主下了馬車,往縣衙門口一瞧,沒見到那位年紀尚幼的魚主記,也沒見到那位身形魁梧的魚主簿,他們熟悉的縣宰任方,更是不見蹤影。

  只有一個面容滄桑,嘴角帶著些許嘲諷的老朽,帶著幾個甲士在等他們。

  曹氏家主微微一笑,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隙,問道:“我等三人前來拜會魚主簿,為何不見魚主簿出面?”

  劉川故作驚訝的道:“你是在跟我說話?”

  曹氏家主臉上的笑容一僵。

  劉川一臉疑惑的道:“不是應該先由各府管事通稟,遞上拜帖,然后再由各府仆人鋪席安桌,再擺上各種吃食和玩耍的東西,然后才見面的嗎?”

  劉川此話一出,曹氏家主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潮紅。

  張氏家主和墻氏家主的臉色也不好看。

  他們又不蠢,自然聽得出,劉川在故意裝傻,借機嘲諷他們。

  他們原以為,他們擺出了大排場,就能震一震魚禾父子,卻沒料到,還沒進門,就被劉川給鄙視了。

  他們能忍嗎?

  能忍!

  自從他們得知了魚禾父子手底下有一百多甲士以后,他們什么羞辱都能忍。

  不能忍也得忍。

  反正他們不能,也不敢跟魚禾父子展開械斗。

  他們心里都清楚,他們族里那點青壯,欺負欺負百姓還行,壓一壓縣宰、縣尉也行,可是壓魚禾父子,根本不可能。

  一百縣卒和一百甲士,完全是兩個概念。

  曹氏家主被劉川落了面子,不愿意開口,側頭瞥了張氏家主一眼。

  張氏家主干咳了一聲,一板一眼的道:“你說笑了,鄉下地方,哪有那么多規矩。我等今日前來,是為了求見魚主簿和魚主記,煩勞通稟一聲。”

  劉川聽到了張氏家主的話,收起了臉上的各種裝傻的神情,淡然笑道:“你倒是會說話,老朽就委屈委屈,幫你進去傳話。不過我家主公和少主見于不見,那就不是我說了算了。”

  劉川略微拱了拱手,笑嘻嘻的離開了衙門口。

  臨走的時候還叮囑守門的甲士,守好門口。

  三家家主在劉川走了以后,曹氏家主臉色一沉,“一見面就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他們魚氏父子是鐵了心要跟我們三家為敵。”

  墻氏家主像是聾了一般,站在哪兒沒有言語,眼神還有些迷離。

  張氏家主淡然道:“魚氏父子并沒有主動挑起跟我們三家的紛爭。是你想試探一下魚氏父子的深淺,順便將縣尉葛平此前搜刮的錢財從魚氏父子手里搶過來,所以才設局找魚氏父子麻煩。

  結果沒能奈何得了魚氏父子,反倒被人家抓了你們曹氏數十人。

  魚氏父子是鐵了心要和你曹氏為敵。”

  說到此處,張氏家主瞥了一眼站在身旁假裝老年癡呆的墻氏家主一眼,補充道:“或許還有墻氏……”

  曹氏家主聲音沉重的道:“唇亡齒寒,我曹氏和墻氏若是被魚氏父子給滅了,你張氏也不可能獨存。”

  張氏家主沒有反駁,點著頭道:“這正是我隨你一起過來的理由。平夷如今情形復雜,句町人眼下雖然名義上占據了平夷,可并沒有派人管轄平夷。以后會不會派人,那就說不好了。

  我們安插在縣衙里的人,早就被葛平清理了個干凈。

  魚氏父子異軍突起,進入到平夷以后,快速的在縣衙里站穩了腳跟。

  他們又只用自己人,我們很難往進安插人。

  所以我們沒辦法借助衙門的力量,共度難關。

  只能三家攜手,一起面對以后的磨難。

  但攜手歸攜手,并不代表我們就徹底綁在了一起。

  你們自己干出的蠢事,不應該讓我張氏幫忙一起承擔。

  眼下我們借著平夷縣形勢復雜,各項買賣做的倒是不錯。

  不應該太貪。”

  曹氏家主聽到張氏家主這話,咬牙道:“什么叫各項買賣做的不錯?!魚氏父子沒碰你的買賣,你當然不著急。

  可我曹氏的山貨買賣,快被魚氏父子給吃光了。

  自從他們父子派人到山里收山貨以后,山民們有了好東西,都交給了他們父子。

  長此以往,山貨的買賣就歸了魚氏了,那還有我們曹氏什么事?”

  張氏家主質問道:“所以你設局調走了魚氏父子鏢行里的人,然后派人圍了魚氏的布坊,以為能逼迫魚氏父子服軟?卻沒料到,魚氏父子手里掌握的力量,遠超過了你的想象?”

  曹氏家主沉聲道:“不錯!”

  張氏家主再次開口質問道:“你查都沒查清楚,怎么敢動手?你所作的一切,真的是為了曹氏的山貨買賣?你還不是看人家魚氏父子獨吞了縣尉葛平的家財,眼中泛紅,所以想趁機分一杯羹,最好能將葛平的家財全吞到肚子里。

  終究是你起了貪心,才引來的這樁麻煩。”

  曹氏家主自知斗嘴不是張氏家主的對手,就向墻氏家主求援,“墻兄,我曹氏什么也沒有得到,卻惹了一身騷,你墻氏已經獨得了陳氏的皮鋪和田產。

  你總不能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過吧?”

  墻氏家主在曹氏家主呼喚聲中緩緩回神,一臉呆滯的道:“什么?”

  曹氏家主心頭有氣,氣墻氏家主到了這個時候了還裝傻充愣,他咬著牙重重的叫了一聲。

  “墻兄!”

  墻氏家主一臉恍然大悟的神色,“魚氏父子啊……他們可不好對付,有野心、有手段、有人手。我們若是不攜手,根本不是他們父子的對手。

  再給他們一兩年,恐怕平夷就不會再有什么張氏、墻氏、曹氏,只有一個魚氏。

  老朽近些日子,一直夜不能寐。

  總害怕一覺睡醒,墻氏的買賣就變成魚氏的了。”

  曹氏家主聞言,瞪向了張氏家主,“你也聽到墻兄的話了。魚氏父子有野心,他們現在沒有動你張氏的買賣,不代表以后也不動。

  我們現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時候,我們必須攜手對付他們。”

  張氏家主皺起了眉頭,“我沒有說不愿意跟你們一起攜手對付他們。我若是不愿意跟你們一起攜手對付他們的話,我今天也不會來。

  我只是想說,你們惹出的麻煩,我張氏出面平定,是不是得有一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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