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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1章 一支穿云箭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在莽新造反的日子

  魚禾盯著曹爽,念叨了一句,“曹氏曹爽……”

  曹爽愣了一下,拱手應道:“正是在下。”

  魚禾瞇了一下眼,盯著曹爽,不咸不淡的道:“你家里人有沒有告訴你,飯可以多吃,但是話卻不能亂說。”

  曹爽聽魚禾話里有話,挑起了眉頭問道:“魚主記這話是什么意思?”

  魚禾淡然道:“意思就是……此間的布坊,似乎跟你娘舅沒有半點關系。”

  曹爽樂了。

  他似乎一直在等魚禾說出這句話,他笑容中略帶一些嘲諷的道:“此間布坊,確實是我娘舅所有。有鄉間三老,還有一眾嚴氏的老弱婦孺作證。

  魚主記身為衙門中人,難道打算顛倒黑白,強占別人的家財?”

  曹爽光明正大的給魚禾挖了一個坑,只要魚禾敢點頭,明日關于魚禾強占百姓家財的事情就會傳遍平夷。

  到時候,曹氏就能借此大做文章。

  如今平夷形勢復雜,已經脫離了新朝的掌控,句町人名義上占了平夷,但又不管。

  所以平夷縣內的民意,如今就是天意。

  只要掌控了民意,曹氏即便是干一些出格的勾當,也不會引起太大的波動。

  曹爽挖坑沒有藏著,魚禾自然聽得出來,他瞥著曹爽冷笑道:“我既然身為衙門中人,自然應該尊禮守法,也有責任教導平夷縣治下的百姓尊禮守法。”

  “魚主記說的好……”

  曹爽高叫了一聲,一邊撫掌一邊笑道:“魚主記既然愿意尊禮守法,那便請魚主記做主,將嚴氏的布坊還給嚴氏。”

  魚禾微微低下頭,冷聲道:“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清楚嗎?此間布坊,跟嚴氏可沒有半點關系。”

  曹爽笑瞇瞇的道:“魚主記口口聲聲說要尊禮守法,可如今人證物證具在,魚主記卻不愿意將嚴氏家財歸還,魚主記的話,還能信嗎?”

  魚禾坐起身,朗聲道:“自然能信。此間布坊,乃是此間主人花錢從衙門里買的,而不是從什么嚴氏手里強奪的。一應文書,衙門里皆有。

  所以此間布坊,跟嚴氏可沒半點關系。

  跟你這個姓曹的,就更沒關系。

  我若記得不錯,你此前向衙門遞過文書,狀告縣尉葛平,強占嚴氏布坊,害人性命。

  那就說明,嚴氏布坊,乃是葛平所吞。

  你們想討要布坊,應該去找葛平。

  而不是堵在此處。”

  曹爽笑著道:“縣尉葛平,如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到底去了何處,恐怕只有魚主記知曉。我等乃是一介平民,可沒辦法找到他,所以只能盯著屬于嚴氏的布坊。

  此間布坊是縣尉葛平強占的,那就屬于贓物。

  贓物就應該物歸原主,而不是未經原主許可,就發賣給他人。

  此事衙門里做的有失妥當。

  縣宰難逃失職之罪。”

  魚禾聽完曹爽的話,冷笑了一聲,“那你可就錯了。縣宰曾經派人張貼出告示,由人認領,可過了一旬,也無人上門,如此情況下,縣宰才做主將布坊發賣的。

  也就是說,不是縣宰不愿意將贓物物歸原主,而是贓物的主人不愿意認領。”

  魚禾此話一出,曹爽的臉色微微一變,他聲音不由自主的沉重了一些,“我等為何從未見過相應的告示?”

  魚禾不屑的道:“衙門里的告示,就張貼在衙門外,看不看在你們。你們不看,難道衙門還能強迫你們去看?”

  “不會是你臨時炮制……”

  曹爽下意識的開口。

  話說了一半,就聽魚禾怒喝一聲,“閉嘴!給你臉,才跟你多解釋幾句。你還蹬鼻子上臉了?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衙門里做事,難道還要跑到你家中,特地告訴你一番?

  你是個什么東西?

  一個平民,一個庶子,登堂入室還要看別人臉色。

  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在一位主記面前頻頻質疑衙門決定。”

  曹爽聽到魚禾這話,臉色徹底變了,一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是庶子出身,從小就嫡出的幾個兄長欺辱,族中的一些親眷,也因為他是庶子的身份,怠慢他。

  他恨透了自己的庶子身份。

  往日里在族里,被別人庶子庶子的叫著,他不敢發作,也不敢計較。

  可如今魚禾當著這么多人面,張口稱他為庶子,他心里怒極了。

  然而,魚禾根本沒有在乎他們的反應,魚禾盯著那些跟隨著曹爽的青壯,喝斥道:“二三子速速退去,一刻鐘以后,若是還有人留在此地,布坊的主人發起狠,傷了二三子性命,我可不官。

  二三子也算是大族出身,應該知道一些律法。

  強闖他人私屬,有為非作歹之嫌的,他人殺之無罪。”

  古代皇權不下鄉,對鄉間的監管力度小的可憐。

  為了維護百姓們的財產和生命安全。

  朝廷在制定律法的時候,會賦予百姓們一定的執法權。

  漢新兩朝,在入室盜竊、入室搶劫之類的案子上,制定的律法相當簡單粗暴。

  那就是殺之無罪。

  只要有小偷小摸的入室盜竊,又或者是強人入室搶劫,主人就能動刀子殺人。

  殺完了以后,去衙門里講明情況,并且舉出證據,便無罪。

  跟隨在曹爽身后的青壯們,聽到了魚禾的話,略微有些慌亂,他們對視了一眼,然后齊齊看向了曹爽。

  他們是曹氏的人。

  曹爽又是此地唯一能做主的。

  曹爽讓他們退,他們就退,曹爽讓他們留著,他們就得留著。

  曹爽感受到了眾人的目光,強壓下了心頭的怒意,咬牙切齒的對著魚禾低吼道:“魚主記不是官,官威倒是不小。魚主記真當我是嚇大的?

  魚主記說此間主人敢殺人,那就讓他出來殺一個看看。

  我倒是想看看,在平夷,誰敢動我們曹氏的人。”

  曹爽此話一出,曹爽身后的曹氏青壯像是吃了一個定心丸,他們目光從剛才的慌亂,變得堅定了起來,一個個瞪著眼睛盯著魚禾,似乎在詢問魚禾能拿他曹氏如何?

  巴山見曹氏青壯沖著魚禾瞪眼,頓時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他雖然只有一個人,但是氣勢上絕對不能輸。

  魚禾見曹爽已經失去了跟他繼續理論的意思,直接激他動手,他冷冷的道:“你曹氏還真是厲害。平夷居然沒有能動得了你曹氏的人?

  你一個庶子如此大膽,那就在此處等一刻鐘看看,看看此間主人敢不敢動手。”

  魚禾張口閉口都是‘庶子’,已經徹底將曹爽激怒。

  曹爽其實并沒有他表現的那么聰明,他今日能說出那么多話,都是家里人教的。

  如今被魚禾激出了真火,家里人吩咐的,他也忘的一干二凈。

  他現在就想跟魚禾硬碰硬,看看魚禾敢不敢動他們曹氏的人。

  看看魚禾有沒有能耐能承擔曹氏的怒火。

  “巴山!”

  “在!”

  “叫人!”

  “……”

  魚禾當著所有人的面招呼著巴山叫人。

  巴山沒有含糊,猛的點了一下頭,從馬背上取出了弓箭,射了出去。

  古代的傳訊手段不多,遠距離靠驛站、驛馬,近距離就靠著響箭。

  響箭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就是在箭矢的尾部雕了一個哨子。

  響箭升空以后,會發出刺耳的哨音。

  哨音在空中嘶鳴,刺的人耳膜生疼。

  它就像是一柄柄利刃,扎進了曹氏青壯的心中。

  魚禾會不會對他們動手,沒人知道。

  魚禾畏不畏懼曹氏,也沒人知道。

  曹氏青壯們之所以覺得心中扎進了一柄利刃,是因為他們都知道近些日子平夷縣內的傳聞。

  傳聞縣宰任方不甘心被葛平架空,從外面請了一群強人。

  這些強人,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葛平和葛平手底下的那些縣卒鏟除的干干凈凈。

  能輕而易舉將葛平和葛平的人鏟除干凈的強人,收拾起他們,自然手到擒來。

  “郎君,要不要派人知會家主一聲?”

  有人心里沒底,悄無聲息的湊到了曹爽耳邊,低聲問道。

  曹爽雙目緊緊的盯著魚禾,冷冷的回了一句,“不用!他要真的動了我們,我阿耶就能順勢向他們發難。這一切都是我阿耶想要的……”

  說話的人張了張嘴,卻沒有再多言。

  曹爽說的不錯。

  魚禾動手、服軟,都是曹氏家主想要的結果。

  魚禾若是服軟,曹氏家主就能運用類似的手段,逐漸的將魚禾手里的各項生意蠶食干凈。

  魚禾若是動手,曹氏家主就能借此聯合墻氏和張氏,帶著各家青壯,一起去衙門里,問任方、魚豐要一個交代,逼迫他們交出魚禾手里各項生意,同時壓任方、魚豐一頭,成為平夷縣真正的掌控者。

  此次對付魚禾的手段,就是曹氏家主謀劃的。

  曹氏家主精心設計了足足一旬,弄了一個連環局,準備徹底將魚禾困死,吃定了魚禾。

  為此,曹氏家主付出了一個嫡女,給墻氏的家主當了夫人。

  曹氏家主花費了如此大的代家,若是拿不到好處,那就虧死了。

  曹爽所作的一切,正是曹氏家主想要的,雖然有些上頭,有些過激,但是并不會影響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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