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吳良還從嚴陸的話中聽出了另外一層惡意。
嬌妻美妾……
指的自然是白菁菁與甄宓。
無論是從這個時代的禮節,還是從人之常情方面去考量,正常人如果不是有什么想法,通常都不會總是將旁人的妻妾掛在嘴邊。
而此前張梁提了一遍,如今嚴陸又提了一遍。
雖然看起來乃是順口一說,但若不是心中有所惦記,又怎會如此順口?
“希望你心口如一,莫要胡思亂想辜負了主人對你的信任才是,否則……呵呵。”
嚴陸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繼續領著他們向地宮深處走去。
如此大約一炷香的功夫之后,通道那傾斜向下的趨勢終于有所緩解。
吳良等人總算來到了一處長方向的大殿之中。
這座大殿足足有兩個籃球場大小,若非張梁的人已經在四周的墻壁上點燃了不少火把,離開了隨侯珠的他恐怕很難看清這處大殿的全貌。
大殿之中豎立著數十根兩個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夠環抱的石柱,如此才將這座如此規模的地下大殿支撐了起來。
而除了這些石柱。
這座大殿中竟然空空如也?
吳良環視一周,只在正對著通道的對面發現了一道可供兩輛馬車并行的已經打開的巨大石門……
不過若是細細查看,便又可以發現這座大殿的地面上留有許多灰塵累積與移動物品的痕跡。
即是說這座大殿原本應該放置了不少東西,只不過已經被人全部移走了,因此才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是祭祀典禮上使用的那些“實心肉”么?
吳良心中如此猜測。
也說不準,不過從自己可以觀察到細節的范圍內的情況來看,存放在這個大殿里的東西數量定是不少,并且體積應該都不會太大……
就在這時。
“那是……”
吳良注意到距離自己大約一丈來遠的地面上留有一片暗紅色的痕跡。
不過此時此刻,他并不能擅自走到那片暗紅色的痕跡旁邊細細查看,因此暫時還無法判斷那究竟是什么留下的痕跡。
如此跟著嚴陸又向前走了一步。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道便撲面而來,吳良在地上看到了更多暗紅色的痕跡,這些暗紅色的痕跡有的大有的小,形狀亦是完全自由發揮,除了顏色之外找不到任何共同點。
“公子。”
典韋輕輕碰了碰吳良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吳良向右側看去。
吳良一扭頭便看到了典韋想要他看到的東西。
那是一個留在石柱上的血手印。
血手印按在了距離地面大約一米的地方,然后開始向下滑動,在石柱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紅色擦痕。
而在這個血手印的旁邊,吳良還看到了兩道細長的凹槽。
這兩道凹槽的走勢亦是沒有什么規律,不過看起來八成是利器劈砍所致,而且凹槽的切口還比較新,斷然不可能是很早以前留下的……
“此處近期曾發生過規模不小的戰斗?”
吳良蹙起了眉頭。
那些暗紅色的痕跡必是血跡無疑,撲面而來的血腥味道說明這里應該到處都是這樣的血跡,并且這些血跡應該也是近期留下的,否則莫說血腥味道會變淡直至散去,血跡中的紅色部分也會漸漸消失,很難保持現在的深紅色。
那么發生戰斗的雙方會是什么人呢?
其中一方吳良已經有了答案,必然是晉陽令張梁。
這地方乃是藏在張府的后院,根本不可能有人闖進來,更不要說一眾人進來,何況晉陽城內除了張梁,應該也沒有幾個人能夠組織起數量可觀的人手。
就是不知道張梁的人在這場戰斗中傷亡如何?
而另外一方……
吳良再一次想到了那些“實心肉”。
這無疑是一個可怕的猜測,如果與張梁所部發生戰斗的正是祭祀典禮上發放的“實心肉”,那么那些“實心肉”便早已不是普通的尸首,而是能夠自由行動、甚至可能擁有了一定思想與智商的僵尸!
那么這個地方也必然是發生了一場規模驚人且十分統一的尸變。
也就是說。
修建這處地宮的人,極有可能掌握了令死人批量尸變成為僵尸的可怕巫術!
這樣的巫術可非同小可,后世便有許多相關題材的偽科幻電影,在這類電影中,一些反人類的邪惡科學家與某些野心巨大的政治團體畢生都在研究類似的技術,他們的目的自是不言而喻……
雖然電影中這樣的反派都是杜撰出來的,但其實同樣也在隱射著現實世界,絕非空穴來風。
仔細想一想,除了少數幾個出現在新聞媒體中的臭名昭著研究所,這個世界上由各個國家秘密建立的各類研究所定是數不勝數,各個國家也都劃分有生人勿近的禁區,他們在研究什么,又有什么不能被看到?
并且,每個國家也都存在非自然現象研究所的傳聞……
想到這里,吳良不免有些心虛。
他盜了這么多墓,雖然遇上了不少邪物,但是還從未遇上過這種可能直接面對活死人軍團的事情。
不過現在張梁這伙人還活得好好的,并且還敢進入這座地宮。
甚至把那些“實心肉”煮熟了發放給晉陽城的百姓食用,便說明就算真有什么活死人軍團,也不是不可戰勝的。
如此想著的時候。
一行人已經達到了對面的巨大石門前面。
此刻石門處于敞開的狀態,上面同樣留下的斑駁血跡與刀劈斧砍的痕跡更加秘籍,甚至石門下的整個地面都全部被染成了暗紅色,踩在上面還略微有一些黏腳的感覺。
不難判斷這里很有可能便是戰斗最為激烈的地方。
吳良現在真心很想采訪一下嚴陸,或者采訪一下這些隨行的兵士也行。
他就想確定一下這個地方究竟發生了什么,當時的情況是怎么樣的,張梁手下的軍隊又是否有所傷亡。
可惜想想也知道,這些人絕對不會回答他的問題。
所以還是免開尊口,不要給自己找不自在的好……
不過或許有一個人可以為自己答疑解惑,這個人便是此刻目的尚不明確的左慈,只是得先搞清楚這個家伙強行舉薦自己來此究竟想干什么,免得被他當了槍使。
正當吳良如此想著的時候。
“你倒是個能夠管住嘴巴的聰明人。”
嚴陸不知何時又放慢腳步來到了吳良身側,看向他的目光中竟帶了一絲欣賞之色。
“嚴管事何出此言?”
吳良低眉順眼的問道。
“若是尋常人來到此處見了這番情景,便是不被嚇得走不動路,也定然管不住自己的嘴,想問清楚這里究竟發生了何事,你卻不同,你既沒有被嚇的走不動路,也沒有立刻出言打聽,比老奴所想的表現要好了不少。”
嚴陸少有的露出了一臉真笑,贊賞道,“主人手下正需要你這樣的異士,你若沒有異心,老奴可以保舉你受到主人的重用。”
“嚴管事謬贊,小人怎敢有異心。”
吳良拱手說道。
“沒有自是最好,這次你好好辦事,在主人面前將你的本事顯露出來,老奴自會在一旁為你美言。”
嚴陸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資鼓勵,而后才邁開大步走在了前面。
望著嚴陸的背影,吳良竟有些看不懂了。
一個臉上烙了字的奴隸,根本便不能夠稱作一個獨立的人,甚至在主人眼里只怕連人都算不上。
但與嚴陸多接觸了這么幾回,吳良卻漸漸覺得他的身份并不太像是個奴隸。
至少在吳良看來,嚴陸所說的一些話并不是一個沒有獨立人權的奴隸該說的話,多多少少有那么點越俎代庖的感覺。
就比如剛才對他說的這番話。
正常來講,應該是張梁先覺得吳良不錯,然后再教嚴陸前來招攬吳良才對,而不是嚴陸覺得吳良不錯,便拍著胸脯大包大攬,保舉吳良受到張梁的重用……此舉極像是朝廷之中做大的宦官,怎么看都有些越界。
不過宦官有做大的時候,嚴陸這個奴隸若是極受張梁寵信,自然也能夠做大。
或許張梁就是交給了嚴陸這么大的權力,這便無可厚非了。
接下來吳良與典韋跟隨嚴陸又穿過了幾截比較短的通道。
而這些通道之間也連接著兩處比此前那個大殿規模略小了一些的殿堂。
不過這兩處殿堂的情況也差不多,里面可以看到一些灰塵累積與移動物品的痕跡,如今都處于空無一物的狀態。
不同的是這兩處殿堂之內并不像之前那個大殿一般遍布血跡與戰斗過的痕跡,空氣中也并沒有濃重的血腥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潮濕的霉氣。
這兩個殿堂與前面那個大殿相比也的確潮濕了不少,地上與墻上都生出了斑駁的苔蘚。
并且極為神奇的是,這些苔蘚此刻正散發著一片黃綠色的光斑,宛若夜空中那神秘莫測的星云,使得這處地宮顯得更加絢麗,說是金碧輝煌也不為過。
當然,也使其顯得更加詭異……
明顯隨行的兵士們進入這兩處殿堂時都略微有些緊張,這點從他們緊握武器的手與不自覺放緩的呼吸便可以看得出來。
吳良起初亦是有些疑惑。
不過當他仔細看過,發現一片一片的光斑皆是來自苔蘚本身時,便不再感到疑惑。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這些苔蘚應該是無害的。
畢竟直到現在吳良還沒有見到張梁與左慈,他們肯定還在更前面,即是說這兩處殿堂早已經被張梁探查過,若是有害,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穿越這兩處殿堂去到更前面。
其次,吳良還真知道一種會發光的苔蘚——光蘚。
光蘚通常只生活在光線極弱,或是根本沒有光線的環境中,這種地方非但草木難以生存,便是其他的苔蘚亦是不易存活,但卻是光蘚的樂園。
一般人很少會見到光蘚,因為如果沒有特殊原因,人們通常不會進入到這種常年沒有光、又陰冷潮濕的地方。
但這種少見的苔蘚卻時常出現在一些考古專業的書籍上。
因為能夠留下古跡與古墓的地方,有一多半都是這樣的環境,因此也經常能夠見到光蘚。
其實這并不難以理解,只有人們不常去、動物與草木植物難以生存的環境,那些古跡與古墓才更加不容易遭到破壞與侵擾……而那些容易到達的地方,就算還殘留了部分古跡,歷經成百上千年,大多也早就失去了大部分考古價值。
因此對于這些看似詭異的光斑,吳良乃是見怪不怪。
而他真正在意的。
其實是這處地宮所處的環境。
他有理由懷疑這地方有一條地下河,因為后來他們并沒有再走過下坡路,因此可以肯定后面的這兩處殿堂與前面那處干燥的大殿應該是處于同一高度。
而即是處于同一高度,按理說便不應該出現如此明顯的濕度變化。
除非后面的這兩處殿堂附近有水源。
而在這樣的地下,如果真有水源,那也只能是地下河……
正如此想著的時候。
“主人,老奴把人給領來了!”
走出殿堂不久,又穿過一條相對狹窄的通道,走在前面的嚴陸便忽然躬下身子報了一聲。
吳良跟著走出通道,接著便立刻看到了張梁與左慈二人。
而在這兩個人的后面,則站著大約四五十名同樣全副武裝、外面披著一件長款冬衣的兵士。
在張梁與左慈面前大約一丈遠的地方。
則是一條寬約三丈的黑水河。
河水流動的速度很慢,若不仔細看會令人覺得這條河乃是處于靜止狀態。
而黑水河的對岸,則是一片陡峭的與地宮頂端直接相連的巖壁,就算過了這條河也不能在往前走了。
回頭再看黑水河的上下游。
他們這便的河岸亦是被與地宮連成一體的巖石阻擋住了去路,想要繼續前進,便只能進入河中去往上游或是下游。
除此之外。
在張梁、左慈與黑水河之間那片一丈來寬河岸上,吳良還看到了一大片正在緩緩向河中回流的水跡。
“這是……”
吳良有些不解,河面如此平靜,這水跡又是怎么來的?
難道……河里有東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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