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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朕要革自己的命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陛下因何造反

  張世澤在開封辛苦做事之時,朱由檢在萬余禁衛軍的護衛下剛剛到達淮安府。

  從濟寧州到淮安府也就不到八百里,但卻花費了二十多天,實在是運河上根本走不快。運河水道狹窄,行船有風靠風,沒風全憑人力,一些河段甚至要靠纖夫拉纖才能前進。

  不過這八百里路程中,朱由檢沒有再節外生枝,途徑地方官府士紳都松了一口氣。

  此行目標一是揚州,要在揚州重整鹽政,再就是江南,要在江南這個士紳力量最強大的地方進行均田,只要搞定江南士紳,以后的改革將再無阻力!既然南巡一次,就要借著這個機會把大部分問題解決掉,朱由檢沒有時間一次次南巡。

  船隊到了淮安,人馬皆累,朱由檢便吩咐休整一日。

  “陛下,原兵部尚書袁可立求見。”

  就在朱由檢和洪承疇溫體仁商議鹽政改制時,劉文炳來報。

  “袁可立?他不是致仕在河南老家嗎,如何出現在這里?”溫體仁好奇道。

  “宣他進來。”朱由檢吩咐道。

  雖然袁可立沒有在崇禎朝當過官,但朱由檢對其還是非常熟悉的。特別是上一世孔有德禍亂山東,朱由檢一怒之下殺了登萊巡撫孫元化之后,對前一任登萊巡撫袁可立更是欣賞不已,若是袁可立還在登萊巡撫任上,別說孔有德,便是毛文龍都會老老實實聽話。

  “老臣拜見陛下。”也許是長途跋涉的緣故,袁可立精神有些萎靡,顫抖著要跪地行禮。

  “快快免禮,賜座。”朱由檢連忙道。不論是袁可立致仕前的官職名聲,還是其已經七十高齡,都得優待。

  “老臣是特意從杞縣來到淮安求見陛下。”袁可立直接道。

  “不知卿見朕所為何事?”朱由檢神色凝重了起來,自己一路南下的消息自然瞞不住,袁可立能找到自己并不難,但其從杞縣數百里一路追來,必然有要事!

  “老臣是來勸諫陛下的。”袁可立徑直道,“老臣雖然遠在河南鄉野,但對陛下做的事情也略有耳聞。陛下在山東大開殺戒,取締了衍圣公爵位,圈禁了德王和魯王,清查貪官污吏,對山東官場進行大刀闊斧清理,老臣知曉之后頗為憂慮。”

  “節寰公為何憂慮,難道陛下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對嗎?”溫體仁笑呵呵接話道。

  袁可立搖搖頭:“衍圣公府欺壓百姓兼并田地無數,給孔圣臉上抹黑,取締衍圣公府沒什么不對。至于德藩隱匿田地對抗宗藩改制,克扣祿米欺壓普通宗室,理應得到懲罰。不過對官吏士紳的處置,是否太過嚴厲?雖然地方官吏多貪腐,雖然士紳皆兼并田地巧取豪奪,但畢竟官吏中也有清廉之人,士紳中也有樂善好施之輩,豈能一概而論之?臣素問治大國如烹小鮮,陛下力行變革中興大明之志老臣理解,也深感佩服,但手段是否可以婉轉溫和一些?”

  “溫和?怎么溫和?如張居正那樣改革嗎?溫吞吞的有何用處?”朱由檢面無表情道,“更何況朕要做的是革命,而不是簡單的改革!”

  這個時候,朱由檢已經不怕暴露自己的真實意圖。而且他也想找志同道合之人。除了洪承疇溫體仁盧象升孫傳庭等人,朱由檢手中能獨當一面的人才實在太少。

  “革命?革誰的命?”袁可立驚問道。

  “革士紳階層的命,也是革朕自己的命!”朱由檢淡淡道。

  “士紳階級依仗功名擁有太多特權,不繳納田稅商稅,不服徭役,肆意接受投獻兼并田地、隱匿人口,我大明現在之田地竟然有七成之多在士紳手中,至少有四成百姓或給士紳做佃戶,或給士紳做家奴。大明承平二百多年,現在的人口和太祖年間豈能沒有一點增長?多余的人口皆為士紳隱匿!

  占據七成田地的士紳不交稅賦,朝廷稅賦只能落在占據三成田地百姓頭上,以至于百姓耕田終年繳納稅賦之后不得溫飽,稍有天災便得賣兒賣女流離失所。

  若是不對士紳革命,則天下百姓皆無法活下去。恐怕用不了幾年,我大明便會民亂處處,走向滅亡!”

  “朕是大明皇帝,承天奉運,繼承的是太祖留下來的基業和各種制度。可惜現在的大明已經不是兩百多年前,太祖爺制定的各種制度皆不適合,甚至很多制度埋下大明滅亡的緣由,不徹底改變便得亡國。故朕要徹底改變太祖留下來的制度,徹底否定大明立國之基,這便是革朕自己的命!”

  聽了朱由檢的話,袁可立心中掀起萬丈波瀾。他萬萬沒有想到,皇帝要做的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出格。

  大明是天子和士人共天下,革了士紳階層的命,徹底拋除太祖留下來的各種制度,這,這分明是拋棄大明現在的一切,等于是重起爐灶,這分明就是造反啊!而且是皇帝自己造自己的反!

  翻開二十三史,歷朝歷代皆有改革,可哪有皇帝這樣干的?難道皇帝就不怕天下大亂,江山易主?

  “陛下,這,這......”袁可立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

  “袁卿,你也是士紳,家中定然擁有很多田地,對朕將要做的事有何感受?”朱由檢淡淡問道。

  袁可立強自穩定心神:“回陛下,所謂在朝為官,回鄉為紳,老臣自然也是士紳一員,是陛下革命的對象。老臣家中有良田千畝,一部分是來自祖傳,一部分是臣中了進士當了官后接受鄉親們投獻,臣家的田地自然也不繳納賦稅。正如陛下所言,天下士紳占據了太多田地,而且不繳納任何賦稅,以至于朝廷收入逐年減少。若是革命革到臣的頭上,臣自然毫無怨言。不過臣敢問陛下,除了革去臣的田地,是否還會革掉臣和家人的性命?”

  朱由檢沉默了下:“朕不是殘暴嗜殺之君,自然不會隨便取人性命。”

  袁可立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若如此,臣很是欣慰。不是為了保住性命,而是為了陛下尚未失去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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