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師的厲兵秣馬,也意味著時間的流逝。
迷龍的兒子龍寶兒已經在禪達的學堂上了一年多的學了。
舊年十二月開始,日軍大勢已去,在太平洋戰場上節節敗退,做著最后的掙扎。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占領緬甸的日軍卻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頹靡,相反,不久之前日軍甚至組織了一場大規模的突襲,差一點就成功搗毀英軍在緬甸的駐扎地。
從這方面講,與美軍在太平洋戰場上取得的迅速的勝利相比,英軍未免表現的太令人失望了。
就像在非洲戰場上,英軍占據了所有的資源優勢,也才勉強頂住日軍的進攻而已,一直到次年四月,才開始發起反攻。
與此同時,對華戰場上,中國軍隊也開始了對日的全面反攻戰役。
禪達。
虞師與竹內聯隊已經隔江相望了太久。
五月到十一月,這段日子可不短,虞嘯卿加緊自己整支隊伍的訓練,韓征也在訓練南天軍和突擊隊,并順帶等著怒江的汛期流逝。
同一時間,虞嘯卿準備拿下南天門的決心也得到了美國盟軍的支援。
韓征的南天軍也很快迎來了兩個重要的美國成員:
柯林斯和麥克魯漢。
很快兩人也都有了新外號,柯林斯叫全民協助,麥克魯漢叫麥師傅。
全民協助是美軍軍械官,對各種軍械武器十分了解,可以幫助南天軍的戰士們了解和保養槍械,甚至是學一些簡單的槍械維修技巧。
至于麥師傅,那在龍文章看來就是個寶貝疙瘩,他是美軍的通訊聯絡官,是有權直接聯系美軍調動物資的權利的。
這兩個家伙的性格截然不同。
全民協助熱情似火,善于學習,很快就能與迷龍等人打成一片。
麥師傅則是沉穩理智的多。
但說到底這兩個國際友人之所以會來到南天軍,不過就是奉了上面的命令,來走個形式,然后拿錢走人的。
知道團長原有劇本的韓征對麥師傅和全民協助還是十分欽佩的。
這倆人最后都參加了龍文章的敢死隊,麥師傅是在突擊隊的堅守戰中被日軍抓走,后來更是被日軍釘在木樁上流血而亡。
但即使是生命流逝的最后時刻,他也怒吼著向龍文章等人說道,他從來不后悔與川軍團一起經歷的這場戰爭。
這是個類似于白求恩一類的古道俠腸的國際友人。
所以韓征決心把麥師傅這樣的好人留下,他悄悄的對龍文章說,“這兩個美國佬兒都是人才,一定得把他們留下來。”
龍文章壞笑道:“放心吧,既然來了,想跑都跑不了了。”
“不過強扭的瓜不甜,咱們不止是要讓他們留下來,還要讓這兩個美國佬真心的留下來。”
“怎么做?”龍文章問。
韓征當然記得按照劇本來說龍文章和孟煩了是怎么打動麥師傅與全民協助的,用的正是那種炮灰精神。
麥師傅也是美軍中的另類,他打過敗仗,差點被日軍所殺,還是靠著手底下的士兵們掩護,拿自己的生命換來了他的存活。
所以團長龍文章與他的炮灰隊伍們相濡以沫的那種炮灰精神,最能讓麥師傅動容。
但現在南天軍的情形可完全不同了。
韓征用來打動麥師傅與全民協助的方式很簡單:
讓他們徹底融入南天軍,融入這個大家庭。
現在的南天軍可不是劇本中的潰兵,當麥師傅和全民協助到了南天軍駐地的時候,只是遠遠的看到南天軍的精神風貌,便不覺為之一震,兩人肅然起敬,再也不敢拿原本傲然的目光看人。
雙方見面,孟煩了充當蹩腳的翻譯官。
麥師傅的第一句話是,“我在你們師長那里聽說過,你們原本就是一支千人左右的潰兵,卻在南天門上守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讓竹內聯隊主力過不了南天門半步,這樣的戰績太令人震撼了。今日一見,你們的隊伍的確是名不虛傳。”
“太厲害了!”全民協助沖著韓征豎起了大拇指。
韓征知道自己又該重新撿起英語了,他的英文回答讓麥師傅和全民協助同時愣住了。
“小打小鬧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歡迎兩位來到南天軍!”
“韓團長,你會說英文!”全民協助激動的險些跳起來。
麥師傅也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在他的認知中,能夠說出一口流利英語的中國將領可并不多。
就連蹩腳翻譯官孟煩了也一臉詫異,緊接著是郁悶,“感情您自個兒就會說英語,我這個二把子翻譯官,那不是多余的嘛!”
同樣驚訝過后的龍文章在一邊兒說道:“不多余,不多余,老韓這家伙是個變態,又會說日語又會說英文,我就不一樣了,我太需要你這樣的翻譯官了。”
緊接著的兩天,麥師傅和全民協助在南天軍駐地暫住下來之后,韓征請倆人參觀了南天軍整日的訓練項目和訓練情況。
這讓兩人感到萬分驚訝,“原來你們中國軍隊里邊還有像你們這樣訓練的異常艱苦的隊伍。”
在韓征的激將法下,不服輸的麥師傅和全民協助帶著美國精神參與了南天軍的訓練,開始了揮汗如雨的軍事生活。
不得不說美國佬性格開朗,就在融入南天軍的訓練生活一周之后,麥師傅與全民協助和戰士們融洽了很多。
“怎么樣,老麥,我這里的軍事生活還算適應吧?”
這日的訓練結束,吃過晚飯休息的時候,韓征見麥師傅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樹底下靠著,湊過去聊著天問道。
麥師傅笑道,“好久沒有感受過這樣充實的軍旅生活了,雖然艱辛一些,但感覺很踏實。”
韓征一點兒也不介意的將手搭在麥師傅的肩膀上,像是一對毫無間隙的朋友,麥師傅愣了一下,但美國開放精神很快就讓他釋然了。
韓征指著不遠處,一天忙碌的訓練過后正在說笑、游戲的南天軍戰士們,笑道:“老麥,覺得我這些兄弟們怎么樣?”
麥師傅道:“很棒,很棒的一支隊伍,而且韓團長……”
“不要這樣叫,咱們已經很熟悉了,是朋友、兄弟的那種熟悉,你就叫我老韓就是了,因為如果不是為了打鬼資保家衛國,我不會穿上這身軍裝,我們也與平民沒什么區別,就像是最普通的朋友。”
麥師傅點了點頭,也不忸怩,“老韓,你的隊伍與我見過的隊伍都不一樣,他們像是一個大家庭,就像你所說的,所有的成員都像是兄弟一樣親密,這太讓我感動了。
不拋棄,不放棄,每一次沖鋒你們的長官都會在第一線,你是我見過的對士兵最好的長官。”
“因為他們連自己最寶貴的生命都愿意交給我,相信我。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都是相互的,如果我不拿他們當兄弟,如果我不珍視他們的性命就像是珍視自己的性命,你覺得他們憑什么會這么做?”韓征說道。
麥師傅贊同道:“的確是這個道理。”
“留下來吧!”韓征突然道。
“是的,我們現在已經留在南天軍了。”
韓征道:“我說的是留下來和我們并肩作戰,殺鬼子,以軍人的榮耀。”
麥師傅沉默了,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韓征所幸再添一把火,繼續說道,“老麥,猶豫什么呢?難道你就不想殺鬼子,難道你就沒有在鬼子手上敗過,沒有一些兄弟是被小鬼子給害死的,要替他們報仇?”
“當然有。”麥師傅說到這里的時候有些痛苦,“他們都是我的士兵,還那么年輕,為了掩護我撤離,犧牲掉自己寶貴的性命。”
“這就對了,跟我們一起殺鬼子,替這些兄弟報仇,捍衛軍人的榮耀。”韓征喝道。
麥師傅緩緩搖著腦袋道,“你和我認識的那些人很像,我從你們的身上嗅出了同樣好戰的味道……可你又和他們不是完全一樣,你似乎有絕對的自信,仔細點說,他們像是為了最后的勝利,不惜一切代價,不惜犧牲自己所有的士兵。而你,就像是帶著自己的一幫子士兵兄弟們,去瓜分最后的勝利帶給你們的榮耀似的。”
韓征笑了:“老麥,我現在要對你刮目相看了,沒想到你除了是個聯絡官之外,還是個了不得的哲學家。
那么麥克魯漢兄弟,你愿意加入我們的陣營,和我們一起瓜分勝利的榮耀嗎?”
“你到底想干什么?”麥師傅凝聲問道。
韓征拿手一指南天門。
“你要打南天門?就南天軍的這點兵力和裝備?”麥師傅幾乎驚叫起來,“如果這么說的話,我想我要收回我先前的話語,你也是和他們一樣的瘋子,不,你比你的師長還要瘋狂。”
韓征道:“但我想告訴老麥,我的士兵們都已經同意了,你可以隨便問一問,他們沒有哪個不是心甘情愿攻打南天門的。”
“你要把他們全部葬送在南天門上!”
“不,是和他們一起占領南天門,重新奪回我中國的故土。”
麥師傅沉默了,他知道以自己的語言絕對說不過韓征,半晌,他說道:“我知道你和你們師長是一伙的,你們兩個望著南天門的目光是一樣的,堅決之中透露著瘋狂,而現在看來,你的還夾雜上盲目的自信。
但是日軍有多么厲害我再清楚不過,特別是這支日軍精銳竹內聯隊,曾在緬甸上擊潰過數倍于己的英軍,那些英國人的數量比你們更多,裝備比你們更好,可他們還是輸了,輸的很慘。
如果你們要堅持攻打南天門,我只能說這太過愚蠢,我仿佛已經看到那在南天門上堆砌起來的尸骨,像山一般高了。”
這美國佬麥師傅說話總是這么有趣,又一本正經,韓征聽的笑了起來,“比不上你們美國人,捍衛國土用的是飛機大炮,還有各種先進的火器,我們中國人為了守衛自己的祖國,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九死無悔的。”
“況且,老麥你覺得,像我這樣的人會傻乎乎的強攻南天門嗎?你覺得我想要得到的勝利是建立在無數兄弟們的尸骨上的嗎?”
這話倒是把麥師傅問住了,雖然麥師傅與韓征接觸的時間不長,但這段訓練時間以來,他親身感觸到韓征對手底下這幫士兵們的照顧。
在麥師傅看來,韓征這樣的團長不但是士兵們的長官,更像是士兵們的兄長。
把自己的士兵當做兄弟的長官,難道會隨意漠視士兵們的性命嗎?
“你到底想怎么做?”麥師傅問。
韓征神秘一笑,說道:“我可以拍著胸脯向你老麥保證,拿下南天門,我南天軍的戰損絕不會超過15,甚至更少。
至于具體的辦法,如果老麥你現在答應和柯林斯一起加入我的隊伍,我這就親口告訴你。”
麥師傅怔了下,隨即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好吧,恭喜你,老韓,我的退縮已經被好奇心給打敗了。”
“那么,老麥兄弟,歡迎你加入南天突擊隊!”
麥師傅和全民協助加入突擊隊的第十天。
近乎變態的各種特訓項目的折磨下,兩人幾乎蛻了一層皮。
但耳邊的叫喊聲似乎又響了起來:
“兄弟們快看呀,美國佬不行了!”
“不是說美國佬都厲害的很嗎,這兩個咋這么慫包呢?”
“誰知道呢,沒準美國佬都慫呢,哈哈哈哈”
這樣的聲音充斥在麥師傅和全民協助的特訓過程之中,每次只要一響起,麥師傅和全民協助就像是被重新打了雞血一般,憑著那股韌勁兒和不服輸的勁頭再一次堅持起來。
老麥現在知道韓征的自信究竟從何而來了。
這樣一支強悍的隊伍,能夠在虞師這樣的部隊里面誕生,在老麥看來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如果按照韓征給老麥說過的計劃,突擊隊先行爬過油箱排污道,直接通過日軍在南天門山下挖出的永備通道拿下竹內聯隊的總指揮部,守住樹堡,然后里應外合,配合虞師主力拿下南天門。
成功的概率是相當大的。
至少在老麥看來,這是一次堪稱精妙的戰術進攻,特別是有突擊隊這樣強悍的小股作戰隊伍為支撐的前提下。
特訓的第十五天,韓征帶著老麥和突擊隊隊員們與虞嘯卿進行了一次軍事演習。
具體的內容只有突擊隊成員和虞嘯卿知道:
突擊隊偷襲虞師師部,提前演練南天門的摸進行動。
為此,虞嘯卿雖然不能直接告訴師部的警衛力量要提防著突擊隊,他卻再三提示自己的警衛營加強警戒,隨時提防師部的安全問題。
可最終的結果還是讓虞嘯卿震撼了,親身參與這次行動的老麥更是直呼精彩。
在韓征出色的指揮、隊員們強悍的作戰能力與默契的配合下,突擊隊兩百零五人成功潛入虞師師部,并把師部的警衛力量全部無聲無息地解決掉。
第二天,虞師的那些將領們看到的是在師部被五花大綁的警衛營士兵。
就一夜的時間而已,甚至被捆綁的警衛營士兵們都不清楚昨晚到底發生了什么,只記得他們被偷襲,然后就暈了過去。
最后,如果不是虞嘯卿站出來壓住了事情的影響,恐怕這件事情早就引起軒然大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