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推進200米。”
“還是不夠近，再往前。”
兩道身影在隱蔽的山林里不斷摸近，馮謝青憂慮道：“排長，再往前可是光禿禿一片，咱們很容易就會暴露在日軍的射擊范圍內。”
韓征點了點頭，兩人渾身布滿了枯枝用來做偽裝。
“就在這個地方吧！偵查工作是否到位，是制定具體作戰計劃的基礎，更是這次咱們攻取日軍主據點是否能成功的關鍵，這可馬虎不得，越近越好，日軍在主據點外的防御布置和所有的火力部署，都要力求精確。”
馮謝青道：“排長，這主據點的防御布置和火力部署，咱們團里的偵察排不是都來偵察了小半個月了嗎？之前我瞧了瞧，比咱們偵查出來的情況詳細多了。”
“還是不夠詳細，把他們匯做的地圖拿出來。”
韓征和馮謝青縮回一處反斜面，馮謝青把團部送來的關于這處日軍據點的火力部署繪圖展開。
韓征仔細看了一陣子，然后問道：“一班長，你覺得這份兒偵查回來的關于敵人的火力部署詳細情報繪圖，繪制的怎么樣？”
馮謝青愣了下，試著說道：“不愧是團部的老偵察兵同志，比咱們繪制的精確詳細的多。”
“好，那我就簡單的問問你，我現在要具體安排狙擊組的作戰計劃，首先要針對的肯定是日軍的重機槍火力和炮兵陣地，然后是各個輕機槍火力點，他們都在什么地方？具體有多少挺重機槍，多少挺輕機槍，多少具擲彈筒？又有沒有隱藏重炮火力？
他們的重機槍甚至是重炮火力，隨時可能轉移的下一進攻地點在哪里？
他們的散兵壕在什么位置？散兵壕下面又能連接到什么地方？雷區具體在哪些區域？
在偷襲攻取據點之前，為了避免過長的沖鋒距離，成為日軍火力的直射點，咱們的隊五肯定得提前進行摸近，所有攻擊小組抵達指定伏擊地點隨時裝備聽令進攻。
摸近的方向怎么選擇？哪里是日軍據點防御的薄弱點？哪里是火力進攻日軍據點的最佳伏擊位置？
還有日軍的哨兵，他們的小哨，分哨，明哨甚至暗哨，都在什么位置？如果不探查出這些情況，會不會在咱們摸近的過程中就被日軍發現，被動交火？”
馮謝青被問懵了，愣愣地看著韓征。
韓征道：“你看我做什么？看地圖啊，我就問你，如果你是負責這次進攻據點的指揮官，就憑借手上的這份情報地圖，你能回答我剛才的那一系列問題，并制定出實用的作戰計劃？”
馮謝青面露苦澀，這要是平時他肯定要笑著回一句，我就是個班長，有啥命令，聽排長你的就是了！
可此刻他卻從韓征的面容上看出了“鄭重”二字。
恍然間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排長這不止是在質問自己，更是在教自己。
看著眼前這份團里的偵察兵同志繪制的，他原本還以為足夠詳盡的情報地圖：
卻只是標注了一些明面上的日軍的輕重機槍火力點布置，就連具體的輕重機槍數量都有些模糊不定，至于排長說的散兵壕，壓根兒沒有一處標記。
日軍據點的具體兵力，具體的火力配備等重要點，從地圖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情況。
馮謝青嘆了口氣，或許就像是排長說的那樣：
“與其看這份地圖，還不如拿著望遠鏡好好的看看鬼子的據點呢！地圖里有的情況眼睛都能看到，地圖里沒有的情況，眼睛或許也能發現！”
他只是有些疑惑，無論自己如何用眼睛去偵察，似乎也沒辦法在這情報地圖上再加上幾筆了！
那隱藏在日軍據點后的情報，難道排長可以偵查出來？
……韓征不想再討論關于這份情報地圖究竟如何的問題。
這些年八路軍沒少打游擊戰，伏擊戰，偷襲戰。
可上過軍校，具有較高軍事素養的戰士還是太少了。
也或許是因為打伏擊戰，偷襲戰，游擊戰，對付的是日偽軍小股部隊，壓根兒就不需要那么復雜的情報，所以團里的偵察兵們并沒有突破傳統的情報信息：
無非就是敵人的兵力，裝備情況，行進路線等，詳盡之心是沒有的，偵查工作里似乎并沒有這個概念……
至于觀察，收集，測繪畫圖，記載，標記，甚至測量，計算，制作相應真實還原地形沙盤這些，更是想都別想。
這是硬傷，受八路軍抗戰條件各方面之艱苦束縛，韓征也沒有法子。
但馮謝青不同，作為三排的一班長，三班的老人，三個班長里邊唯一一個特戰天賦達到乙等偏上，和三王平齊的程度。
韓征往后組建特種作戰部隊，是肯定少不了馮謝青的。
馮謝青在搞偵查方面很有天賦，這是韓征一早就看出來的。
韓征這次摸近偵查，還帶著馮謝青，也是出于這種心思，想要多培養培養馮謝青在偵察方面的見識和能力。
“鉛筆。”
“是。”
“把地圖撐平。”
“是。”
“一班長，偵查工作是重中之重，無論是在任何一支部隊，偵察兵都是絕對優秀的存在，偵查工作，越詳盡越好，沒有最細，只有更細，我希望你永遠記住這一點。”
韓征說著，已經兌換了“洞察時局”。
洞察時局使用中，時效一分鐘……
使用洞察時局之前，韓征已經將眼前的這份地圖了然于心，此刻幾乎做到了“盲畫”的程度，只是眼睛微抬，再往下一瞥，清晰且以立體方式呈現出來的關于日軍主機點的火力部署情況，快速的被他用鉛筆或點或畫在地圖上。
這是韓征學過的速記法。
重機槍，輕機槍，或者是敵人的重炮，戰壕之類，全部用特殊符號暫時標記，等到這一切繪畫完畢之后再詳盡的標注。
于是在短短一分鐘時間內，馮謝青發現，他原本以為已經沒法再加筆的地圖上，韓征竟是畫出了大片大片的標注，或圈或點，或三角，或波浪，或直線，直看的馮謝青是眼花繚亂，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