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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2章自古革新都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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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上野之地,箕輪城居館。

  室內,真田信繁居于主位,海野利一與三好清海分坐左右,中間堆著的篝火燒得夠旺。

  真田信繁在火苗旁搓著手,忍不住罵道。

  “今年這鬼天氣可真冷呀。”

  海野利一對三好清海微微鞠躬,說道。

  “多虧清海大師早有準備,囤積了大量燃料與建材進山,給各家多備了柴火,又加固了山里的村落房屋,才沒有遭成什么慘劇。

  這等白災之下,至今只有寥寥幾家倒霉鬼被雪壓塌了房子,真是萬幸,山中各家無不感恩戴德,主上的威望因此上升了不少。

  滋野三族中已經有聲音傳出,希望主上接過海野家的苗字,擔當一門總領家,復興滋野一族。”

  真田信繁擺擺手,說道。

  “別,千萬別。

  當年海野家的老頭子把位子讓給你,就指望你復興家業呢。

  我可不是那些居心叵測的分家,一門心思要成為滋野三族之首,老娘要的是圣人。”

  在兩位親信面前,真田信繁也不藏著掩著,就是語氣粗俗了一些,讓三好清海好生無奈。

  三好清海朝著海野利一鞠躬回禮,說道。

  “保障領地領民安然過冬,是我執掌奉行事的本分,海野姬不必謝我。

  正所謂,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松茸是山民采摘,木棉樹是山民看護,真田領的經濟建設,都來自于山民含辛茹苦的奉獻。

  作為領主,主上有責任讓忠誠的子民安度寒冬,而我作為主上的內政奉行,更有責任替主上踐行領主的義務。”

  海野利一嘆了一聲,深深鞠躬。

  “清海大師之品性高潔,我自愧不如也。”

  清海大師笑著還禮。

  “海野姬大公無私的精神,亦是令我傾佩不已。”

  真田信繁傻兮兮看著兩位重臣謀士相互吹捧,自己說話都沒人接茬,頓時有些泄氣,自暴自棄道。

  “行了行了,知道你們都是能耐人,既然領地內熬冬無礙,那我們就先議議猿飛佐助的事。

  她已經與半澤直義匯合,并傳回消息,說半澤直義在小田原城滯留了不少時間,對當地寺院很有興趣。

  你們怎么看?”

  海野利一與三好清海對了一眼,三好清海笑著開口。

  “這位半澤直義,不愧是前田利家大人,井伊直政大人同時看中的人才,確實非常優秀。

  關東不比近畿商業發達,各地還殘留著許多莊園制經濟特色,關起門來自給自足。

  百年戰亂,對關東經濟的傷害也遠遠大于近畿,關東武家少有其他類似商貿關稅的路子,只能依靠田地里那些產出,生活相當清苦。

  武家義理促進會的貸款搞水利,關東武家是沒錢支持的,莊園制經濟為主的關東也沒有土壤誕生足夠強大的商家。

  半澤直義是來找高田陽乃大人在關東的合作者,這個合作者必須足夠有錢,能給堺港提供大量的現金流。

  在關東,唯有寺院存在這樣的財力物力,所以資金來源也只能是寺院。”

  三好清海看向海野利一,微微點頭,請對方拾遺補缺。

  海野利一還是那張冷冰冰的三無臉蛋,淡淡說道。

  “武家太窮,商家孱弱,鐮倉五山從鐮倉幕府時期開始崛起,積累財富長達兩百余年,富得流油。

  當家的大尼姑們也都是懂事的人,眼看斯波家崛起,平定天下指日可待,自然愿意花錢買一份未來天下人的好感。

  武家義理促進會的貸款,大部分來自鐮倉五山,而且都是低息貸款,人家求的是平安,不是發財。

  鐮倉五山斷然不會參與到堺港和武家義理促進會的私下交易中,為了多賺一點阿堵物壞了圣人的好感,得不償失。

  但鐮倉五山老實,不代表別人也老實。

  北條家上代家督,北條氏康殿下勵精圖治,大力發展小田原城。

  不但繁榮了城下町,也遷移了大量寺院來到小田原城周邊,為北條家的統治歌功頌德,扎實根基。

  這些新興的寺院,是比鐮倉五山那些低調的老資格要招搖得多。

  鐮倉五山要臉,不愿出面走到臺前,武家義理促進會和鐮倉五山的貸款合作,就是由小田原城的新寺派從中牽線,掌握賬目流水。

  這個半澤直義滯留小田原城不走,日日尋訪寺院,算是找對了路子,只是可惜。。”

  真田信繁忍不住追問道。

  “可惜什么?你說話不要大喘氣啊!賣什么關子!”

  三好清海在旁忍不住微笑,真田眾之內雖然沒大沒小,缺乏尊卑秩序。

  但這個輕松的君臣相處模式,比起三好家中令人窒息的勾心斗角,真是讓她舒服太多了。

  三好清海插嘴道。

  “可惜半澤直義雖然找對了門,卻無法撞開門戶。

  新寺派四位主持把握賬目流水,正是武家義理促進會上下其手,挖資金墻角的重要工具。

  她們被人盯上,只會引起關東各方面的警覺阻礙,讓半澤直義的調查變得寸步難行。”

  真田信繁皺眉問道。

  “真那么難?”

  三好清海點頭道。

  “就是這么難。

  圣人一言九鼎,但統治天下,靠的是一層層自上而下的觸角。

  觸角有了自己的想法,就算圣人的本意再好,下面都可以給你執行壞了。

  這就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多少人靠著武家義理促進會在吃喝拉撒,利益關系錯綜復雜,哪里是輕易就可以被抓住證據的。

  半澤直義的目標是找對了,但她突破不了目標上方的保護傘,還得在其他地方下點功夫。”

  海野利一點頭道。

  “最上層不會摻和這些偷雞摸狗的腌臜事,大人物都在想著怎么保住自己的權位,沒必要為了貪圖一點錢糧,壞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大熊朝秀,大藏長安這些人,要么身家性命全依賴圣人,要么前途未來都把握在圣人一念之間。

  她們不會為了幾個臟錢,下場壞了自己的名聲,真正在意那點錢糧分紅的,還是武家義理促進會中下層的管理者,還有武協那些人。

  武協參與監督武家義理促進會的水利工程,慈善事業,武家義理促進會有問題,武協必然逃不脫干系。

  武家義理促進會已然是鐵板一塊,死保那幾個大尼姑不難,半澤直義想要成事,最好還是在武協打開一個口子,先鉆進去。”

  三好清海沉聲道。

  “武協,武家協商平臺,是圣人為保證武家義理促進會的良好運行而設置的監督者。

  只是沒想到,雙方這么快就同流合污了。

  武協各方之中,統戰眾身份最高,皆是名門后裔與有力武家,半澤直義與她們身份差得太多,不合適打交道。

  地方眾都是關東各地的地頭蛇,老油子,想忽悠她們也很難。

  兄弟會那群男人雖然層次不齊,有厲害人物,也有蠢貨,但背后是各家姻親人脈網絡,得罪一個能炸出一群,也不好亂試探。”

  真田信繁聽得頭都大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能,又該如何是好?”

  海野利一冷笑道。

  “不是還有一個沒說嗎?武協還有一個監督者,那就是武家復興會,也就是藍衣眾。”

  三好清海點頭道。

  “藍衣眾是留學生自發組織,被圣人抬舉,提攜進入武協。

  最初的這批留學生來自利根川下游村落,出身卑微,但對圣人非常忠誠,亦是心懷大義。

  特別是藍衣眾次席的鬼頭悠亞,我與她打過交道,是一位品行端正的姬武士。

  半澤直義是斯波中樞特使,查得又是藍衣眾最痛恨的貪腐不義之事,于公于私,鬼頭悠亞都應該挺身而出,助半澤直義一臂之力。”

  海野利一瞇了瞇眼。

  “可是我聽說,房總半島的自清運動出師不利,圣人下旨申飭,要求藍衣眾謹言慎行。

  為了這件事,藍衣眾次席鬼頭悠亞與首席的三上桃菜好似鬧得很不愉快,鬼頭悠亞會在這個時候,管半澤直義的閑事嗎?”

  三好清海呵呵一笑。

  “三上桃菜與鬼頭悠亞豈止是鬧得不愉快?根本就是理念不合。

  經濟商務上的事情,你知道的不多。

  武協監督武家義理促進會的事務,繞不開藍衣眾,鬼頭悠亞為人耿直,很不受武協那些大佬喜歡。

  武協那些臟事,鬼頭悠亞并不清楚,是三上桃菜在其中摻和,你猜三上桃菜有沒有收黑錢?”

  海野利一冷冷說道。

  “當然是收了,不收怎么能算是一條船上的人呢?不是一條船上的人,別人怎么能安心?”

  三好清海點頭道。

  “所以,半澤直義去找鬼頭悠亞,鬼頭悠亞必然答應。

  三上桃菜一邊幫三強藩背刺東方之眾,意圖攀上高枝,一邊在武協收黑錢,替人保駕護航。

  鬼頭悠亞就算不知道內幕,也不可能一絲風聲都察覺不到。

  藍衣眾首席次席的矛盾已經激化,鬼頭悠亞如果真的配合半澤直義仔細去查,藍衣眾內部一定會炸出大新聞。

  那群心存大義的年輕人,沒有關東武家那些個彎彎繞繞的利益關系,她們還年輕,活得黑白分明。

  一旦查出實證,三上桃菜與鬼頭悠亞必然爆發沖突,不管結果如何,誰生誰死,這個鍋蓋肯定是壓不住了。

  武協被突破,武家義理促進會的保護傘就失效了,就憑新寺派那幾個大尼姑的膽氣,她們禁得起半澤直義的細致調查嗎?”

  聽著兩位重臣你一言我一語的分析,真田信繁不禁有些黯然。

  她也曾年輕過,也曾意氣風發,覺得能夠改變一切看不慣的社會規則。

  但這些年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走到了這個位置,坐著的位子是姐妹們的鮮血染紅,用命頂起來的。

  現在,手下一大群姐妹跟著自己吃飯,自己還有天真的余地嗎?

  一個人長大的標志,就是能夠分清這個世界應該是什么樣子,實際又是什么樣子。

  承認理想與現實的差距,就是成熟的第一步。

  藍衣眾之所以能夠成為突破口,是因為她們還年輕,還在堅持要把這個世界變成理想的樣子。

  而利用藍衣眾這份天真和理想的所有政客,包括真田眾在內,都特么的不是東西。

  社會就是通過一次次消耗著年輕人的熱情,挫敗年輕人的理想,才能不斷進步,變得不是那么差。

  而為了社會進步犧牲的年輕人,沒人會感激她們,甚至會嘲笑她們的勇氣。

  海野利一顯然注意到了真田信繁的恍惚,一貫冷淡的眼眸閃過一絲溫度,輕聲說道。

  “年輕人驟然崛起抓住權柄,領頭人又是出身低賤,她們不懂得敬畏權力,遲早要出大事。

  自清運動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三上桃菜與鬼頭悠亞已然不是一路人,遲早要爆發路線之爭。

  我們不去利用,別人也會利用,主上不用有什么愧疚感。”

  海野利一這么一說,三好清海也注意到真田信繁的異常,嘆道。

  “關東亂得太久,武家早已失去義理之德,只剩下蠅營狗茍的騎墻之心。

  圣人仁厚,提供留學資金,栽培關東武家子嗣,這才有了心懷大義的藍衣眾。

  也因為圣人太過仁厚,藍衣眾才會變成現在進退兩難的樣子。

  圣人想要潤色無聲,用新一代人,慢慢替代掉老一代的糟糠,可自古未有流血之革新,今日又豈能例外?

  關東的核心是關八州,關八州底定,則關東可定。

  現在,關八州問題已經積累到了壓不住的關鍵時刻。

  關八州東西部武家的矛盾,武家義理促進會的貪腐,藍衣眾自下而上的大義自清運動。

  不管是政治,經濟,還是思想,關東大地都已經走到了必須抉擇的十字路口。

  圣人想要的平穩過渡,只是一個美好的愿望。

  現實的情況是,想要讓關東武家真正接受和平發展的斯波新思想,必須經歷一場鐵與血的風暴。

  徹底將殘留的糟糠掃入歷史的垃圾堆,打掃干凈屋子,才能開門迎接斯波天下的新秩序。

  藍衣眾作為關東未來的新一代,必須在這個時候勇敢站出來。

  而您,我的主上,作為圣人的忠臣,也應該勇敢站出來幫助半澤直義,撕下遮羞布,洗滌關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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