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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一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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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揚北眾陣中還在懵,櫪尾城一方先騷動起來。

  直江兼續痛苦得閉上了眼睛,呻吟一聲。這位御臺所真是太過勇猛了,比女人還女人。

  中軍的直江兼續與斯波姬武士反應還算平淡,畢竟看慣了,左翼上衫眾的情況更激烈一些。

  齋藤朝信朝本莊實乃吼道。

  “這算什么意思!我們還沒死光呢!哪里輪得到男人出去叫陣!”

  她面紅耳赤,是真的憤怒到了極點。

  對于這些驍勇善戰的上衫眾來說,讓男人代替她們出戰,是比戰死更大的羞辱。

  本莊實乃頭疼欲裂,真是莫名其妙的男人!

  要是他在一騎討中有了不測,本莊實乃還能活嗎?非得切腹謝罪,死得莫名其妙!

  他可是將軍的未婚妻!家督的心上人!

  比起櫪尾城陣營,揚北眾一方在懵b之后,勃然大怒!可是她們左盼右顧,沒人敢出去應戰。

  開玩笑!怎么打?

  打贏一個男人,丟人,打輸了更丟人!更何況,御臺所身份加持,誰上去就是大逆之罪。

  義銀見無人敢出來應戰,心里著急,這么拖下去,等于被拒絕了一騎討,那么合戰就要開打。

  他冷笑一聲,激將道。

  “當年四黨豪杰輩出,沒想到后人竟然如此不堪,連一騎討的勇氣都沒有,懦婦!”

  揚北眾本就桀驁不馴,哪里忍得了這般羞辱,一名姬武士朝本莊繁長一鞠躬。

  “本莊大人,事后我會切腹,洗清對河內源氏嫡流的冒犯。”

  本莊繁長微微點頭,也只有這樣了,她輕聲說道。

  “不要下死手。”

  御臺所可以殺了這名姬武士,而這名姬武士決不能殺死御臺所,只能擊敗。

  事后還需要切腹贖罪,這就是河內源氏嫡流的壓迫力。

  除非揚北眾準備去當下克上武家,只要還想在守護體系中混,還承認自己是御家人,就不能在明面上攻擊御臺所,只能暗殺。

  幕府不重要,足利家不重要,甚至將軍和御臺所也不重要,但是武家傳統很重要!

  必須尊重武家棟梁,必須承認自己是御家人。

  拋棄御家人身份,就失去了統治領地的正義性,為維護上下尊卑讓一個姬武士切腹自害,很合適。

  “我乃大見氏后裔!水原希敬上!向您討教!”

  武家重傳統,敬先祖,義銀辱沒先人,早就讓揚北眾的姬武士們怒火中燒。

  水原希雖然只是水原家普通一姬,卻愿意舍去性命出戰。

  見有人肯出戰,義銀仰天長笑,總算有人入吾彀中。

  “來得好!”

  兩馬交錯一閃,水原希跌落馬下,再無聲息。

  義銀回馬再指揚北眾,喊道。

  “土雞瓦狗!不堪一擊!揚北眾徒有虛名而已!”

  他徹底激怒了揚北眾,一姬武士打馬沖出,也不與本莊繁長廢話,徑直殺向義銀。

  “休得張狂!殺你者,三浦氏后裔黑川紗里!”

  本莊繁長與中條藤資皆焦急看向戰場,這黑川家的莽婦紅了眼,不會傻到要下死手吧?

  如果對方真是御臺所,這禍端就大了!

  義銀冷笑一聲,打馬橫出數步。黑川心領神會,降速交錯,側面廝殺。

  外人見兩人轉馬數圈,兵器相交幾聲銳響,黑川紗里跌下馬去,不再動彈。

  義銀沖著揚北眾陣中,繼續喊道。

  “太弱太弱!揚北眾就這點本事嗎!”

  他出言羞辱,又勝得干凈利落,惹得一眾姬武士怒火中燒。

  “鲇川奈向您討教!”

  “新發田空向您討教!”

  一個個姬武士上前,不知不覺中,義銀斬落了揚北眾八名姬武士,皆是勇猛過人之輩。

  外人不知道他有外掛護身,單挑的姬武士也因為御臺所身份束手束腳,你來我往對攻,給義銀不少提高致死概率的機會。

  最后,遠處的雙方軍陣,竟然被他強悍的一騎討震懾,真是可憐可笑。

  齋藤朝信看向本莊實乃,對方目光也投向自己,兩人面上皆是又驚又喜。

  直江兼續那小丫頭沒騙人,這御臺所果真是一騎當千的戰將。

  想著,心中起了敬畏之意。不是對河內源氏嫡流,而是對他這位驍勇善戰的御臺所本人。

  上衫眾作為友軍都感到意外,揚北眾更是驚駭。

  八名姬武士,皆是敢戰能戰,武藝高強,結果在形同車輪戰的一騎討中被一個少年斬殺。

  不是做夢吧!

  少年站得不遠,本莊繁長能看到他鬢角的汗漬,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輝。

  他身著狩衣,外掛白色陣羽織,腰桿挺直,遠比一般男人強健有力。

  面容堅毅,五官精雕細琢般俊秀,又隱含著神圣不可侵犯的氣質,真是美麗。

  就是這個俊美不似人間的少年,連續斬了揚北眾八員,陣前再次叫囂,無人敢于接茬。

  武家敬重戰場上的豪杰,他用自己的實力得到了揚北眾的尊敬。

  義銀在馬上喘著粗氣,這種戰斗是他最喜歡的,危險性也最小。

  他體質不如姬武士,扛不住重甲,體力也差,反應更慢。如果打起血戰混戰,還是茍一點為好。

  但越后國內叛亂,各家顧忌太多,都收著力。他身份又高貴,不可能陣前把他射成刺猬。

  這才給了機會,讓他狠狠秀一把無雙,攢足威望。

  眼看揚北眾不敢再出戰,他知道火候到了,打馬沖上去。

  矮身拔出在本莊繁長前方十余步的御旗,回馬一個藐視的眼神,看得揚北眾上下顏面盡失,士氣重挫。

  見他結束一騎討離開,本莊繁長猶豫了,合戰還打不打?

  士氣被奪,此時再戰未必能勝。可要就此退兵,以后更沒得打了。

  就這樣結束了?

  本莊繁長看看左右,揚北眾兵強馬壯,憑什么矮人一截,受制于人!

  她咬咬牙,我不服!打!

  義銀跑到兩軍之間,并沒有回陣的打算,而是舉著足利白旗,在陣前奔馳。

  一邊奔馳,一邊喊道。

  “或許有一天,武家忘了傳統,令祖先蒙羞,但絕不是今天!

  或許有一天,姬武士遺忘了榮光,沉淪于世,我們的時代分崩瓦解,但絕不是今天!

  今天,斯波高經子嗣,持將軍御劍,足利白旗。

  我斯波義銀,帶領你們奮勇向前!為了維護河內源氏嫡流的尊嚴!為了祖先的榮耀!

  我命令你們,攻擊侵犯御所行在的敵人!我命令你們!御家人!前進!”

  義銀緊緊拉住韁繩,戰馬直立,御旗指向揚北眾。陽光下的他如雕塑般屹立,天地間一片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敬畏他,一時無人敢于呼吸。

  隨后,如一聲炸雷平地響起,櫪尾城方向掀起翻山倒海的歡呼聲。

  法螺聲旋而響起,陣鼓打著鼓點,全軍竟然毫不遲疑,一齊發動,向揚北眾逼去。

  本莊繁長心慌意亂,見左右皆亂成一團,目光死死盯住前方少年的身影,牙根緊咬,幾乎是熱淚滿溢。

  混蛋啊啊啊!這還打個p啊啊啊!

  中條藤資再次逼宮道。

  “本莊繁長!退兵吧!改日再戰!”

  一眾姬武士看向本莊繁長,眼神中都沒了戰意,滿是畏懼。

  本莊繁長吁出一口長氣,沒法硬撐了。

  不管那少年到底是不是御臺所,這一騎討與戰前宣言徹底澆滅了揚北眾的斗志,合戰還怎么打!

  她現在敢說一個不字,中條藤資就能在恐懼的姬武士們協助下,成功奪權。

  本莊繁長不甘心得閉上眼,說道。

  “退兵回營。”

  她心知肚明,這一退卻,揚北眾的叛亂就算徹底完了,該想想辦法,為以后事做準備。

  義銀一番惺惺作態,就是要揚北眾知難而退,他站在場中仔細看敵軍反應,見揚北眾開始退陣收兵,欣喜若狂。

  這次一騎討真是賺大了。

  其一,展現武勇,震懾了中越下越武家。戰后,他的威望將在越后,乃至關東蔓延。

  其二,摸清了關東武家,至少是揚北眾對武家棟梁的態度。

  這些傳統的御家人后裔,對于河內源氏嫡流還是充滿敬畏,這對他來說非常有利。

  甚至此時,義銀已經開始構想,如何折服揚北眾,增強自己在越后的勢力。

  有了櫪尾城,拿下大熊朝秀一派守護舊臣,只要再左右部分揚北眾的意志,他就能擁有與上杉輝虎分庭抗衡的影響力。

  義銀不是懷疑上杉輝虎對他的誠意,只是政治冷酷,誰知道府中長尾家內部會出什么幺蛾子。

  只有實力,唯有實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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