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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天外第一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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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人應該時刻保持謙遜;

  這樣才不容易被老前輩一巴掌拍死。

  吳妄第二日興沖沖地跑去老師父家中時,就問了一句‘今天學什么武技’,便被老先生板著臉拉去了院內一陣訓斥。

  像什么年輕人不可操之過急、修行是一件必須腳踏實地才能干好的大事、年輕人不能不講武德……等等。

  幾番大道理砸下來,把吳妄都整的有點不自信了。

  他昨天晚上入睡之后,心神回歸本體,還特意抽出了天道百分之一的威能,讓天道推演了一遍自己剛學會的這十幾招‘低階’武技,從而對這些武技有了全新的理解,窺見了它們的一切變化,并找到了精簡且提升這些武技實用性的路徑。

  不過看大家這個樣子,吳妄也不好把這些武道理解直接拿出來。

  “青山。”

  秋老板著臉道:“你現在,就把昨天學的那些武技,挨個給為師用一遍,為師將會一一指出你招式中的錯漏與不足,而后讓你知曉,什么,才是真正的武技!”

  “是,弟子遵命。”

  吳妄像模像樣地拱手行了個禮,而后走到了院落正中。

  小樓的窗臺旁,秋梨師姐滿臉春風地注視著小師弟的身影,似乎沒有被此前親爹的那頓臭罵影響到。

  冬篙師兄眼圈深陷地坐在一旁,一夜不見卻是消瘦了許多。

  “哈!”

  吳妄突然一聲大喝,身形由此前的放松立刻緊繃,腳下蹚出無影步,雙拳帶出奔雷之勢,以一雙肉拳,打出了霹靂炸響。

  冬篙立刻支楞了起來,探頭巴望著院中的情形。

  秋梨喃喃道:“小師弟的拳,好像……起勢了。”

  冬篙面色肅然地點點頭。

  下方的秋老卻緊緊皺著眉,看著吳妄在這并不算寬敞的小院上下騰挪,拳腳生風,感受著周遭靈氣的流動。

  就仿佛,那少年每個動作,都牽扯了一根根靈氣凝成的繩索,每一招每一式都如此渾然天成……

  吳妄:‘故意賣的這些破綻,也不知夠不夠。’

  也怪他太草率了。

  昨天晚上一時興起,動用了天道推演這些武技,天道推演結束后,直接把這些武技的感悟烙印在了他心底。

  整個過程其實只持續了一個瞬息。

  畢竟那是天道,掌控了上千條大道,平日里能推演天地間無數生靈的生老病死。

  如果天道有靈,估計會對天道首領的這般要求,翻一個大大的白眼。

  吳妄身形拔地而起,自空中‘漫步’七八步,而后鷂子翻身平穩跳到地面,雙手高舉、緩緩下壓,一股股靈氣自他身周盤旋打轉兒,而后化作微風吹向了四面八方。

  他還想繼續施展拳腳,一旁卻傳來了老師父的喊聲。

  “好了,就到這吧。”

  秋老抬手自屋內攝來一張木椅,這位喜歡寬松短衫、長褲打扮的老人,端坐在了木椅中。

  “青山,你過來。”

  “老師,”吳妄向前行禮,面露忐忑。

  秋老問:“昨天你師兄師姐教你這些招式時,你有什么感覺?有沒有似曾相識之感?”

  “弟子未有這般感覺,”吳妄輕聲說著。

  秋老又問:“那你在施展這些招式時,是否感覺到了體內靈力在自行運轉?”

  吳妄沉吟幾聲:“一半是在自行運轉,一半是弟子有意驅策,弟子體內關竅尚未全通,有的經脈應該還很狹窄,有時拳腳到了位,靈力被卡住了,這就需弟子提前做好準備。”

  秋老緩緩點頭,而后撫須沉吟。

  這位老先生近來也是心情大好,雖氣血日漸枯敗,壽元大限似就在不遠處,但吳妄拜師后,老先生逐漸容光煥發。

  像今日,秋老的胡須還簡單扎了起來。

  “青山啊,說一說你此刻理解的武道,用詞越簡單越好。”

  “弟子昨夜剛想過這個問題。”

  吳妄道:“弟子覺得,武道應該講究三件事——自身對靈氣的容納上限,靈力對身體的增強,以及應對敵人的技巧。”

  秋老含笑點頭,溫聲道:

  “武魄之境前,你的這般理解毫無偏差,武者、武師就是增加氣力,讓自身能容納更多靈力,用靈力不斷滋養身軀。

  但青山,邁入武魄之境后,這些都變得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的魂,是你的魄,是你的膽量,也是你的氣勢!

  你的悟性老師已知曉了,很不錯,不過你是學了兩遍才掌握,還不能算天才。

  真正的天才,是武技看一遍就能領會其精髓,那才是近乎妖孽的存在,明白了嗎?”

  “明白了,弟子還需不斷去打磨這些武技。”

  “就是這個道理,你師兄師姐擅自傳你的這些武技,你要用半年的時間吃透,半年后若你能在你師姐手中走過十招,為師就提前傳授你為師的獨門絕技,崩云勁!”

  秋老瞇眼笑著,吳妄低頭行了個禮,道心雖無比寧靜,卻也很捧場地露出了幾分欣喜。

  “唉……”

  秋老輕聲嘆了口氣:“若你早生十年該多好,為師就有更多時間調教你。”

  “老師……”

  “不過現在也不差,”秋老笑道,“我讓你秋梨師姐和冬篙師兄留在我身邊,就是嫌他們資質平庸,出去闖蕩會給為師丟人現眼。

  你不一樣,這個小鎮是你的起點,未來的路會直通青天。

  為師能幫你武道筑基,已是對為師這最后一程最大的慰藉。

  武神大人待我不薄。”

  “老師,”吳妄笑道,“弟子定不會辱沒老師您的威名。”

  “不過武靈之境,有何威名,”秋老道,“搬個凳子過來坐,既然你有這般悟性,能做到武技信手拈來,那為師就多教你一些武技之外的。

  今日一講,何為勢。”

  “勢?”

  “不錯,武者鍛體、養氣、蓄勢、成威。”

  秋老笑道:

  “勢與你修為高低無關,若一名武帝陷入頹然之勢,也如那路邊的酒鬼一般無二。

  哪怕是剛邁入武魄之境的后起之秀,若能養出自身之勢,一個眼神也可嚇退同境界那些意志不堅定之輩。

  體質、悟性,這些都算是天賦。

  勢之一字,靠的是你的意志,你對自身的絕對掌控與自信,這就是武道意志的最好體現,也可讓你一現身就震驚四方。

  為師當真期待,你有朝一日站在十二界那無數武者之前,一鳴驚人、再鳴登天……”

  小院中,清瘦的老者笑呵呵地暢想著未來,坐在板凳上的少年側耳傾聽。

  那小樓上探頭的師兄師姐嘴角含笑,院外的街路上人來人往,叫賣聲此起彼伏。

  “冰神,你莫非覺得,無妄子真的會冒著與燭龍正面對抗的風險,來這里救你?”

  天外世界的最中心處。

  燭龍盤踞的山岳的邊緣,燭龍龍首鎮壓之處。

  火山口內滾燙的巖漿湖中,道道神光撐出了一只淺紅色的囚籠,囚籠之中沒有什么人影,反倒是有一只菱形的冰晶。

  冰晶內,蒼雪的元神微微蜷縮,懷中抱著那只神鳥。

  帝夋的虛影正在此處負手漫步,注視著那冰晶。

  帝夋笑道:“你大概不知吧,你那兒子無妄子,如今正跟昆侖之墟的舊神較勁,你可知那些舊神是什么來路?第一神代的殘存,天地之間的格局,都是他們在背后操控。

  你可知吾為何選擇遁出天地?

  其實就是因,那些舊神選中了無妄子。

  跟他們對抗必然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他們的積累之深厚,也非一個所謂的天道構架就能抹平的。

  蒼雪,如今就有一個機會擺在你面前,與吾合作,吾如今掌握了燭龍的神軀,又有伏羲的那些大陣之法。

  只要讓吾回返大荒天地,吾第一件事就是覆滅那些舊神,而后跟無妄子要東野之地,與他劃地而治。

  交出你的冰之通路,吾就可還你自由。”

  冰晶中,那道身影安安靜靜,沒有任何回應。

  帝夋微微皺眉,隨后搖搖頭,淡然道:“既然這般,等吾與燭龍神魂徹底融合,你也就沒有半點價值了。”

  正此時,火山之外浮現出了道道水藍色光華,一條熟悉的大道環繞在此處,似乎在探尋著什么。

  帝夋冷笑了聲,淡然道:“你這位父親大人,對你還真是上心,比你兒子靠譜多了。”

  言罷,帝夋的身影直接消失不見。

  囚籠中,蒼雪自冰晶里睜開雙眼,嘴角劃過少許冷笑,繼續懷抱著那只神鳥,閉目養身。

  她為何能如此斷定?

  倒也不是其它原因,純粹是因有個嗓音在蒼雪心底瘋狂地喊著: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帝夋心眼壞透了,都淪落到這般田地了,還想著詐蒼雪大人呢!”

  鐘的守護,永遠都是那么靠譜。

  這座火山之外,水藍色的光華在空中匯聚,凝成了一顆……水球。

  那水球冒出了小小的腦袋,腦袋上也是有鼻子有眼,又在水球中探出了手腳,給自己披上了一件斗篷。

  這就是天外大名鼎鼎的球、咳,五行源神水神。

  “陛下,”水神溫聲輕喚著,“陛下?”

  燭龍的一只龍目慢慢睜開,那渾厚的嗓音也在水神耳旁響起。

  “何事?”

  “陛下,”水神小聲道,“吾那水神府失竊之事,您不是說會給我個說法,這都等了幾年了……陛下您該不會忘了?”

  “嗯,”燭龍淡然道,“冰神蒼雪的本體被竊,應是那帝夋所為,帝夋已逃去虛空,在等吾與你外孫決一死戰。”

  “這……”

  水神小聲嘀咕:“可小神感應到,吾那可憐的女兒,好像就在這天地間啊,可能離著這邊也不是太遠?”

  燭龍的龍首微微晃動,慢慢抬了起來,龍目中的神光稍微凌厲了些。

  水神打了個哆嗦,嘆道:“應該是小神感覺錯了。”

  “回去吧,蓄養精神,準備大戰。”

  燭龍緩緩閉上雙眼。

  “吾掌混亂,必是天地秩序的終結,而后在混亂中開辟出新的秩序,那時吾會放下一切,讓諸神與生靈能得到自由。

  解脫于秩序束縛的自由。”

  “哎,”水神有點費勁地行了個禮,轉身慢慢飄走。

  燭龍并未注意到,水神離開時,目中一晃而過的疑惑。

  ‘陛下,怎么突然變了這么多。’

  輕嘆了聲,水神目中滿是憂慮,看著眼前這片大部分區域已算祥和寧靜的天地,雙手雙腳跟腦袋縮回了球形的身體中,而后這水球悄然炸散。

  只留下了一聲嘆息:

  “去找武神打打秋風。”

  火山內,巖漿湖,冰晶包裹之處。

  蒼雪神魂的額頭抵在那只神鳥的額頭,微微蹭了蹭。

  遠在數萬里之外,武神治下琉璃神界邊緣的小鎮之內,正在午睡的小姑娘突然睜開雙眼。

  金薇眨了眨眼,心底流傳著模糊的嗓音,仿佛是在呼喚她,說著什么……

  ‘不要急躁,一切都平穩,照顧好自己。’

  做夢了嗎?

  金薇掩口打了個哈欠,扭頭看了眼窗外高照的太陽,翻身繼續睡了過去。

  哥回來還早呢,咱也不急著起。

  半年后。

  秋高氣爽,白云渾淡,一縷縷涼風催黃了小鎮內外的樹木枝丫。

  正午時,小鎮的鎮守將軍府前人頭攢動,鑼鼓聲甚是喧囂。

  那寬敞的三進院的院門前架起了一方擂臺,擂臺上有兩名武師正在互相擺姿勢,雖尚未拳腳相交,但看姿勢已是氣勢洶洶。

  人群靠后的位置,扎著兩只小辮子的金薇坐在青嬸肩上,正跟著人群不斷叫好。

  看左側,那中年武師先是白鶴亮翅,而后黑虎掏心,轉身一個兔子蹬鷹。

  看右側,那位大腹便便的武師不斷呼喝,時而龍卷風摧毀停車場,時而烏鴉坐飛機,鼻息宛若風箱在拉扯,周遭那些鎮民連呼厲害。

  他們隔著半丈,如此嗚嗚喳喳了一陣,頗為默契地轉過身,對著人群最多的正面拱手行禮。

  下方有武師高呼一聲:“好!”

  幾名武者打扮的年輕人開始賣力喊好。

  一群鎮民見狀也趕緊叫好。

  武師大人怎么會真的動呢?稍有不慎,擦之即死、碰到就傷。

  正當鎮民們覺得,今年的武師交流也就到此為止,一位掛著長衫的中年男人跳到了臺前,對著各處拱拱手。

  “諸位朋友,我是冬篙,平日里在鎮子上雖然不太走動,但勉強也算是一名武師。”

  冬篙話語落下,忽然側身甩出一記鞭腿。

  就聽啪的一聲巨響,宛若晴天霹靂,好似雷雨天砸落了滾地雷。

  不止這數百圍觀的鎮民,便是那幾位武師,連同此地的‘鎮守將軍’都被鎮住了。

  這幾個武師自然知曉,鎮子上住著的秋老是個大人物,這冬篙是秋老身前侍奉的徒弟,但他們當真沒想到,冬篙的本領竟……比他們幾個年輕時加起來還要厲害。

  一想到他們之前在酒宴上,與這個冬篙聊天胡侃,幾位武師多少有些坐立不安,老臉都有點泛紅。

  冬篙笑道:“今日借著這次機會,咱們把鎮子上正在修行的年輕人聚在一起,讓他們比劃比劃,拳碰拳、腳對腳地較量較量。

  家師給出了一點彩頭——千年份兇獸提煉出的精血一滴!”

  冬篙將手中玉瓶高舉:“這精血若吞服,可增三牛的氣力!”

  那幾名武師對視一眼,目中都有些意動。

  他們之前聽說秋老要給點好東西,本沒太在意,以為頂多是一些兵刃之類的,賞給孩子們玩耍。

  萬不曾想到,竟是兇獸精血,還是千年份的兇獸精血,這可是初階武者的大補之物!

  兩名武師匆匆跑去了府門內,拉過各自的徒弟、子嗣叮囑。

  吳妄此刻自是也在此處。

  老師拿出一滴兇獸血,就是為了讓他體會體會,與人爭斗是什么滋味。

  這份獸血,吳妄本是要拿回去的,但老師給了他一個相對苛刻的條件。

  “要想贏,先學輸,你這一場不能贏,也不能輸,且只能用一個武技。”

  秋老說這話時不斷輕笑,表情略有些得意,仿佛在說‘小樣,為師還治不了你’。

  今天之后,老師就會傳授絕技崩云勁,雖然這般考驗有些奇怪,但吳妄還是要全力以赴。

  吳妄其實明白老師的用意。

  不能輸也不能贏,就是讓他去逼平對手。

  在這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小鎮上,得罪人總歸有些不美,老師這是在教他如何韜光養晦、如何遮掩自身鋒芒。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鎮子上的比較看似是武道傷的較量,歸根結底還是人情世故。

  老師的智慧,果然非同尋常。

  就聽府門外的擂臺上傳來一聲:

  “師弟,上臺來吧!你今天的對手可不簡單!”

  吳妄提了口氣,邁步就要朝外疾走,但他剛走沒幾步,一旁就傳來了幾聲呼喚。

  “兄弟!”

  “大哥!大哥慢點大哥!”

  卻是那幾個鎮上修行的少年湊過來,躲在門板后,正對他小聲招呼:

  “兄弟,等會上臺下手輕點啊,我們都不經揍!”

  “家師說了,獸血雖然好,但秋老的徒弟我們肯定打不過。”

  “大哥溫柔點,回頭請大哥你吃飯!鎮上最好的酒肆,我偷我爹最好的酒!”

  吳妄道心抽搐了幾下。

  不是,今日不是他的成名的第一戰嗎?怎么就!

  感情剛才那倆武師跑過來,是讓他們的弟子別被獸血蒙蔽了雙眼,要清晰地認知彼此之間的差距。

  “各位放心。”

  吳妄嘴唇翕動,左手背負在身后,給他們豎了個大拇指。

  那幾個少年頓時松了口氣,對吳妄不斷拱手。

  而后吳妄一個健步跳了出去,穩穩當當地落在冬篙師兄身旁,對著四面拱手示意。

  “好!”

  山叔那破鑼嗓門一開,嚇得不少小孩眼圈發紅。

  “哥!”金薇用力揮著小手,“要贏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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