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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月母三請逢春神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這個人仙太過正經

  怎么又跑了?

  吳妄滿是遺憾地看著少司命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回味了下剛才的情形。

  秋波蕩蕩心搖曳,桃花泛面羞難抵。

  冰肌玉骨醉紅意,芳息錯紊目迷離。

  他開始明白何為美人關,但用美人二字去代之少司命,總歸是不妥、不當、不敬的。

  她就如天上之明月,在烏云密布時朝人間灑落了一池白霜,不小心落在自己懷中……

  “咳!”

  吳妄清清嗓子,扭頭對著女丑與小茗所在的方向道了聲:

  “我出去轉轉。”

  隨后便邁起了老爺步,淡定地自大殿殿門走出,看向了那隊現身得非常不合時宜的神衛。

  立刻有兩名神衛向前行禮,拱手低頭,朗聲道:

  “逢春神大人!常羲大人有命,請您去行宮赴宴!”

  “赴宴?”

  常羲?帝夋的二老婆找自己?

  羲和與常羲應該是不合的,自己跟羲和阿姨走的比較近,還與羲和有那教導十日之約。

  若想借力羲和,穩固自己在天宮中的地位和權勢,那就必須與常羲保持距離……

  吳妄心念轉動已是迅速有了決斷,朗聲道:

  “常羲大人乃是陛下之妻,吾為人域仙人、天宮輔神,可于人前拜見,不可私下相見。”

  言罷,吳妄對著面前這隊神衛拱拱手,徑直駕云朝不遠處的仙島飛去。

  那隊神衛都懵了。

  為首的兩名兔頭神衛對視一眼,各自都有些緩不過神。

  多少年了,他們的主子平日里極少在天宮露面,更是極少宴請天宮之神,好不容易發出的邀請……

  被對方果斷拒絕了?!

  還說的如此大義凜然,說的如此有理有據。

  什么天帝之妻,臣屬不該私下會見。

  這話……就意外的正經。

  眾神衛不敢耽誤,匆匆地轉身,催動云頭朝天宮深處飛去。

  吳妄見狀輕笑了聲,在此處仙島上尋了個風景不錯的瀑布邊緣,找了塊大石入座,閉目凝神修行。

  這次拒絕,就是拒絕給羲和看的,也算現階段在二羲之爭中站隊表態。

  根據母親所說,常羲除了美,自身沒什么出眾的本領,是依附于帝夋這棵大樹的藤蔓。

  羲和卻是與帝夋互相扶持的老樹了。

  二者相較,輕重自顯。

  不過,羲和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故意告訴少司命自己的秘密?

  根據少司命的反應,吳妄推斷,羲和很可能是說了自己母親是誰。

  吳妄一陣費解,想到頭都快疼了,還是得不出一個符合邏輯的推斷,甚至讓吳妄不得不自問一句……

  ‘咱站的還不夠高?考慮的還不全面?’

  當下,吳妄猶豫一二,還是伸手鉆入衣領,握住項鏈,開始呼喚場外協助。

  他沒有跟云中君老哥保持聯系的方式,最穩妥的方式就是通過母親轉達;吳妄讓母親將近來發生的事轉達給云中君,讓云中君把把脈,看羲和到底意欲何為。

  這老哥的腦袋如果不多用用,萬一生銹了咋辦?

  就這般,吳妄打坐大概半個時辰后。

  那隊此前來過的神衛架著一朵金云自天邊而來,其上還有兩名身著清涼的美麗侍女。

  這兩位侍女應是出身人族,長相頗美,柳葉彎眉盈盈笑,纖腰堪握玉足遙,神態清正無媚意,目有憐意自妖嬈。

  便是在美麗生靈被當做尋常品的天宮,她們也顯得頗為出眾。

  吳妄一動不動地在那不過十丈高的瀑布旁打坐,這隊神衛護著兩名侍女抵達百丈外,她們兩人款款向前,對吳妄欠身行禮。

  她們的長裙還算得體,上衣卻如兩只花瓣護住了胸前,那兩只布條在脖頸后打了個結,垂落的長發蓋住了滑膩的背部。

  如此,那水蛇般的腰肢就更為引人注目了些。

  兩人齊聲喊著:“拜見逢春神大人。”

  “嗯,”吳妄頭也不回、眼都不睜,只是道,“你們是何人?”

  “大人。”

  一名侍女笑道:

  “我們是月母大人身旁的侍奉,奉命前來請您去月母大人的行宮入宴。

  您的顧慮,我家大人都知曉了,已命人去稟告了陛下此事,您可莫要擔心這個哩。”

  吳妄眉頭微皺,淡然道:“常羲大人美意,我心領了,不過赴宴之事恕難從命。”

  那兩名侍女笑容一僵,各自有些不解。

  “大人,可是我們有什么言辭不當之處?”

  “大人還請三思,”有名侍女柔聲道,“月母大人聽聞大人乃是人域之仙,想著問問大人有關人域之事。

  陛下三令五申,言說天宮應當與生靈化敵為友,大人您更是陛下倚重的天宮輔神。

  月母大人請您過去并無他意,只是為給天宮眾神做個表率,與您修繕關系、為陛下的旨意效力……您看。”

  吳妄睜開眼,看了眼后面說話的那名侍女,笑道:

  “常羲大人據說是天地間最美的女子,我還年輕,心境修為不夠,去了怕出糗冒犯了月母。

  勞煩兩位回去稟告,就說常羲大人的心意我領了,若無大事、要事,就不必請我去吃吃喝喝了,免得天宮有什么風言風語流傳。

  另外,你雖聰慧,卻莫要妄論天宮之事,需記得病從口入、禍從口出,這是作為同族給你的善意提醒。”

  那侍女登時花容失色,低頭應是。

  吳妄擺擺手,這兩名侍女欠身行禮,猶猶豫豫又有些無可奈何地踏上了歸程。

  待那隊神衛走后,吳妄嘴角不經意間撇過了少許弧度。

  他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常羲若是派人來請第三次,那此次飯局必有深意。

  連續回絕兩次,該擺的姿態都擺足了,第三次已是可光明正大前去赴宴,會一會這株纏繞在帝夋這棵大樹上的藤蔓。

  與此同時;

  東海之東,扶桑神木頂部的神殿中。

  羲和正自床榻安歇,披著彩云、掛著彩霞,手中握著一面字跡會自行跳動的石板,靜靜讀著什么。

  門外忽有女侍衛快步而來,遠遠地單膝跪地,對著高座寶塌上的羲和稟告:

  “大人!常羲大人派人去請逢春神赴宴,兩次均被逢春神以避嫌為由回絕。”

  “哦?”

  羲和放下手中石板,那雙鳳目中閃爍著少許光亮。

  她見無妄子作甚?

  “逢春神是如何說的?”

  “根據天宮傳來的消息,是說……”

  當下,那女侍衛將吳妄的話大體復述了一遍。

  羲和不由莞爾,笑道:“這位逢春神哪里是說給常羲聽的,這明明是說給吾聽聞的。”

  那女侍衛低頭不敢答話。

  “下去吧,”羲和輕輕擺手,“此事后續不必回稟。”

  “是!”

  女侍衛輕聲應著,起身后退數步,轉身踏步離開。

  神殿深處突然傳來了幾聲清脆的啼叫聲,羲和嘴角露出淡淡微笑,繼續將目光轉回石板之上,久久未曾挪身。

  天宮,某處隱藏在云霧中的潔白宮殿內。

  重重粉色帷幔讓此處多了幾分曖昧的氛圍,一名名美麗的百族侍女跪坐在蓮花池旁,雙手交疊、低頭不語,匯色生香、各有千秋。

  蓮池旁,那名身著月白綢面長裙的女神,正皺眉看著跪伏在面前的兩名侍女。

  “逢春神還不來嗎?”

  那兩名侍女渾身輕顫著,忙將吳妄的話語重復了一遍。

  常羲皺眉不語,水池中的那些蓮花仿佛都黯然失色。

  “來人!再去請!”

  常羲一拂衣袖,立刻有兩名穿著打扮更為精致華貴的侍女應聲,自蓮池旁起身,就要走去門外。

  “且慢。”

  常羲目中劃過了少許思索,看了眼四處的布景,又道:“將酒宴搬去殿外,你們就告訴那逢春神,吾不過是想看看他在天宮是否舒暢。”

  蓮池旁的女子盡皆動了起來,那兩名侍女答應一聲,走路的姿態總歸不免有些妖嬈。

  三次相請,已是足夠表達自己的誠意。

  但常羲心底卻沒什么底氣。

  這個逢春神的底細,常羲一清二楚,更是知曉逢春神的母親是何等的狠辣角色。

  對天地大勢,常羲并不怎么關注,她也沒心思去關注。

  但對于自己的陛下,常羲卻是再了解不過。

  整個人域神農紀元,陛下都被伏羲所困,流落在人域之中,僅有羲和一神知曉陛下的下落;她雖知曉此事,卻苦于無法與陛下聯系,只能在月宮靜靜等待,最后不得已陷入了沉睡。

  帝夋回返天宮,將她自沉睡中吻醒的那一刻開始,常羲就察覺到……

  陛下變了。

  但陛下還是那個陛下。

  若說具體的變化,除卻陛下在那些事上似乎更感興趣、有了更多花樣,原本眼高過天、看神靈生靈俱為螻蟻的陛下,竟開始夸人了。

  不錯,被夸的那人,就是無妄子。

  常羲知曉,她那位羲和姐姐,對陛下無比重要,是陛下真正的倚靠。

  但羲和姐姐并不知曉,陛下對她常羲才是最為信任,最能卸下防備,在酒后醉后說出幾句旁人絕對聽不到的話語。

  陛下失態時曾破口大罵:

  ‘那個伏羲,那個伏羲憑什么,憑什么推演陰陽八卦,囊括吾締造的秩序!

  這天地秩序是吾所創造,他憑什么去詮釋這個天地,憑什么他能貼近秩序,否定吾這個秩序之主!

  他就是個混蛋!妄圖竊取吾這天地的混蛋!’

  陛下也曾在志得意滿時,在自己耳旁輕聲說著一些秘密:

  ‘美人兒你可知,吾現在已有些分不清,到底吾是吾,還是三鮮是吾。

  三鮮道人的路途,就如吾最真切、最清晰的夢境,吾明明是反壓制著伏羲,明明三鮮只是吾分化出的意識,但他現在,卻時刻影響著吾之情緒、吾之神魂。

  唉,甚至吾有時候都開始厭煩這個天帝之名,想著不如就讓燭龍歸來,毀滅這一切,讓天地重新開始。

  吾開辟的第五神代已經足夠久遠了,不是嗎?

  吾始終,距離第三神王的那般登峰造極的境界,還差了一步,就差一步。’

  當然更多的時候,還是這般的情話:

  ‘美人兒,吾的好美人兒,你可知吾在人域沾染了多少人欲。

  生靈大樂,何其歡愉,然生靈不知其神髓,不明其根源,何等低劣。

  但在這低劣之中,生靈倒也有可貴之處,蜉蝣者朝生夕死,菌人者歲過六寒,但在那無數生靈中,卻能誕生出剎那之美。

  你就是最美的那個。’

  這些話,羲和姐姐自是不可能聽到的。

  常羲如此想著,素手微微抬起,周遭帷幔自行滑落,已有兩名面容嬌媚的少女向前,為她褪下了身上的長裙。

  這位月宮之主漫步走向蓮池中央,蓮池各處泛起了氤氳的白霧,那些蓮花悄悄閉合,似是有了靈性,不敢在此神面前顯擺。

  待她玉足邁入水中,整個蓮花池宛若都被潔白月光籠罩,那撩起的水聲鉆入旁人耳中,讓帷幔后的幾名侍女都忍不住呼吸粗重。

  ‘羲和姐姐,你到底懂不懂陛下。’

  常羲嘴邊帶出少許冷笑,那雙桃花眼中綻出迷人的光彩,身形卻緩緩沉入蓮池底部,躺去了那白玉砌成的石床。

  此地變得安安靜靜,靜謐中仿佛有某種道韻在流淌。

  過了不知多久,殿外有人稟告,說是逢春神應邀而來,即將抵達酒宴之處。

  蓮池泛起少許漣漪,一朵蓮花探出水面,緩緩綻放,其內站著的常羲雙手交疊于身前,竟是那般神圣而不可侵犯。

  她緩緩邁步而出,目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肌膚散發出瑩瑩光亮,似乎比此前更美了半分。

  一旁有侍女捧來了華美輕薄的長裙,常羲卻是微微思索,笑道:

  “去為吾拿一身男裝過來。”

  眾侍女不解,但還是依言聽命,低頭朝著一側角落快步而去,進入了那專門擺放常羲衣物的偏殿中,快速找尋著。

  片刻后,換了一身男裝、將長發束成道箍的常羲,自她殿中邁步而出,帶人朝不遠處的仙島飛去。

  島上涼亭中,吳妄正襟危坐,目不斜視、耳不旁聽,等待著那位天地間最美的女子現身。

  順便,吳妄心底不可避免的開始瞎想。

  這常羲跟嫦娥是啥關系?

  雖然吳妄對老家神話不怎么了解,但常羲是月宮之主,十二月的老母親,跟那位廣寒宮之主,大名鼎鼎的天庭歌舞團首席領舞嫦娥,到底啥關系?

  不行,有點亂,自己老家這神話體系可太鬧騰了。

  好像嫦娥是官職名,那個三界第一美人叫姮娥。

  對了還有那個‘三界’,自己如果是未來的東皇太一,那開辟的秩序,莫非就是三界?

  這個倒是有點意思。

  與此同時,帝下之都。

  大羿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扛著一只‘磨盤’,在一處院落中慢慢挪動。

  院落地面鋪著一層仙光,那磨盤之上刻畫著密密麻麻的符箓,大羿每走一步都是無比艱難,腳步落下時,地面的仙光也會輕輕顫動,似乎隨時會崩散。

  終于,大羿走完了三百步,他慢慢蹲下來,渾身肌肉鼓脹而起,面容因為用力而略帶猙獰,額頭豆大的汗水不斷滴答著。

  磨盤嵌入石座,地面的仙光也如流水般回返,匯入了那石座之中。

  大羿長長地松了口氣,剛想從蹲姿起身,腳下一晃,一屁股坐在地上,嘿嘿笑了兩聲。

  正此時,院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有神衛高聲呼喊:

  “大羿統領!我們在邊境捉到了一個奸細,對方自稱是您的老友,有急事想要尋您!”

  老友?

  大羿在懷中摸出一粒丹藥,仰頭吞服了下去,面色有些凝重。

  他道:“你去告訴那人,就按我的原話——不管你是誰,把你的話說完就走,我現在是逢春神大人的神將,我怕大人誤會。”

  “是!”

  門外的神衛定聲應答,扭頭匆匆跑遠。

  不多時,那神衛再次回返,大羿已是恢復了氣力,正在水缸旁清洗自身。

  就聽神衛高呼:

  “大羿統領!那人說他是您曾經的鄰居,他的女兒姮娥……被人強行擄走了。”

  院內傳來了水缸破碎的聲響,那兩扇還散發著淡淡草木清香的木門被拉開,大羿皺眉走了出來。

  “帶我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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