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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少主與老前輩不可說的二三事【卷末章】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這個人仙太過正經

  妙長老的小樓前。

  大長老負手而立,自身氣息將這座小樓完全包裹。

  張暮山和楊無敵也站在大長老身后,兩人的表情各有些凝滯,像是木塑一般,又似是失了魂魄,半天沒能喘幾口氣。

  他們站在大長老的氣息結界之內,還能聽到身后小樓中傳出的嗓音:

  “喝這個?我們北野的補酒。”

  “喝老夫的吧,三萬年前的美酒。”

  “這玩意不會壞嗎?三萬年?酒里面的靈氣早散了吧。”

  “你還挑三揀四?今天莫要氣老夫!

  這是修酒之大道的超凡高手釀造的道酒!老夫唯一能喝醉的酒水,你不想喝老夫還不給了。”

  “得嘞,我給您老滿上,賀您老今天大顯神威、暴打大司命!”

  這,真的假的?

  房間窗口,茅傲武警惕地看向各處,畢竟是跟人皇陛下吃過便飯的男人,對這一幕并沒有太過震驚。

  季默和林祈受到的沖擊稍大了些,臉色都有些發白。

  哥倆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那份不敢置信;又扭頭看向軟榻上對坐的一老一青,互相掐對方大腿,反復確認這是不是做夢。

  吳妄問:“讓他們兩個也上桌唄,不都是你看好的年輕一輩嗎?”

  “老師不可!”

  林祈忙道:“我與季兄何德何能,如何敢于陛下同桌而飲!

  我們在這里站著就好,老師有什么吩咐,就盡管喊我們!”

  季默:……

  他其實挺想湊過去的。

  神農笑道:“只有酒沒有菜嗎?你這么大個宗主,就這么招待來賓的?”

  “素輕去弄點好菜,不要驚擾其他人。”

  “哎、哎!”

  林素輕嗓音輕顫著,走到窗邊就直接跳了下去,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妙長老低頭走去一旁的樓梯口,很快就換上了一身得體優雅且沒有絲毫暴露的暖黃色長裙,靜靜地站在了角落,隨時準備向前添酒加菜做些侍女的活。

  吳妄見此,只是暗道可惜。

  若是泠仙子在這,圣女魔女添酒加菜,再與人皇前輩對酌小飲。

  那也算人生到達了小高潮,生命有了小巔峰!

  吳妄雙手捧著酒盅,與老前輩輕輕碰了下,各自抿了一小口,那種三萬年前的口感自舌尖擴散開來,卻是實打實的辛辣感。

  勁這么大。

  神農問:“北邊的事,你都知道了?”

  “大司命這位傳聞中的大神真夠狠的,”吳妄笑嘆,“竟直接安排了一場天宮大敗。”

  “大敗什么?咱們只是小勝罷了。”

  神農低聲道:

  “他們死傷的神靈,其道則被天宮鎮壓,花費些歲月就可培養出新的小神。

  咱們死傷的,卻是實打實自己悟道晉升的超凡。

  你剛對他們說的那些,已切實發生了,只是消息被老夫壓了下去,但能壓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吳妄道:“依靠神靈的手段,在人域散播謠言自非難事……喝著。”

  酒盅輕輕碰了下,人皇陛下那面容上的倦色褪下了少許。

  神農笑道:“不錯,就好比那窮奇,最善蠱惑人心、挑唆生事,真到斗法時,它卻躲的比誰都遠,老夫想揍他都不成。”

  “前輩你沒受傷吧。”

  神農道:“大司命罷了,又非天帝……剛才你也說了那么多麻煩事,若是讓你來為人域做決策,你如何應對?”

  吳妄道:“我的決策,前輩你肯定接受不了。”

  “說說就是,”神農瞪著吳妄,“你是在拐彎抹角罵老夫不開言路?”

  “這不是誤會大了,我對前輩您這般欽佩,如何會說這些?”

  吳妄笑道:

  “我只是說,我的性格與前輩您的性格不同,所作出的決斷也不同。

  如果我是前輩,現在就不會太過猶豫,直接召集高手、打去天宮,再喊上一二幫手。

  主動權要握在自己手里。”

  神農罵道:“哪有這般簡單?天宮若真是這般好對付,老夫還至于等到今日嗎?你就什么都不懂。”

  吳妄立刻瞪了回去,“我是不懂,那些隱秘你也沒說啊!”

  房中其他幾人著實提心捏汗,生怕他們的宗主、無妄兄、老師,會被人皇陛下一巴掌拍成肉餅。

  老實的林祈還想著該如何為老師辯解;

  遠瞻的季默已經開始想花圈挽聯該怎么寫了!

  一旁妙長老低頭向前,抿著嘴唇、將自己媚功收斂到了最低,側身為人皇陛下添滿了酒水。

  房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林素輕香汗淋漓,用法力包裹著七八盤精挑細選的下酒菜,擺在了矮桌上。

  總算有點小酌的樣子了。

  兩人悶頭喝了片刻,各自都有些醉意,這三萬年份的酒有一種獨特的韻味。

  “前輩準備怎么應對?”

  “裝病。”

  神農淡然道:“以不變應萬變,就說是延壽的代價,后面不能隨意活動。

  天宮想讓咱們覺得,他們已經沒了威脅,那咱們也讓天宮覺得,他們出手的機會很快就到了。”

  用疑兵之計對疑兵之計?

  吳妄挑了挑眉,這倒是他此前沒想到的,仔細琢磨,也是頗妙的計策。

  “但吳妄,”神農道,“雖然知曉你心不在人域、志不在老夫之位,但接下來這百年,老夫還是希望,你能站出來,為老夫做些事。”

  吳妄微微皺眉:“在人域做官太不自在,我做個宗主,就要整天掛著宗門的營生,操心宗門弟子修行,還要給他們板正做人、做事的觀念。

  其它我做不了。”

  “莫非,老夫看好的年輕人,怕了?”

  “這般簡單的激將法是沒用的,”吳妄笑道,“仁皇閣、四海閣中的各位前輩不行嗎?”

  “他們自都是難得的才俊。”

  神農氏笑道:“甚至此前為了讓人皇之位平穩過度,老夫還為下一任人皇培養了一批人才,你已經認識的那個霄劍就是其一。”

  吳妄:……

  “前輩,寒光十三劍真能煉成一劍嗎?”

  “當然能,這話其實不穩妥,應該是讓他省卻多余招式,一瞬間爆發出自身所有實力。”

  神農端著酒盅向前一湊,吳妄也不敢拒絕,捧著酒盅相迎。

  老前輩又道:“別岔開話題,老夫親自來請你,面子還不夠嗎?”

  吳妄扯了個難看的笑容,“我是想說……”

  “老夫如何還不懂你?咱倆可是情同爺孫。”

  神農笑道:

  “你自尊心很強,以為老夫讓你出來擔任要職,是想將你綁上人域的戰車。

  沒必要,不必如此多想,人域從來沒對任何神靈抱有期待,人域靠的只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不然這么漫長的歲月,三代人皇至今,人域早被眾神瓦解了。

  老夫看重你的三個點:第一你是人族,第二是你總會有各種稀奇古怪的點子,第三就是你身上的那股勁。”

  “啥勁?”

  “說起此事,老夫也有些奇怪。”

  神農上下打量著吳妄,納悶道:“你明明是在神靈光芒的照耀下生長起來的,怎么感覺,你比老夫還要不信神。”

  “這個……”

  吳妄夾了顆花生狀的靈果扔到嘴里,嚼了個滿口生香,“我娘教我的。”

  “哦?”

  神農氏喝了口道酒,“怎么教的。”

  “咳,前輩你看啊,這世間萬物……”

  編,趕緊編,今天不給老前輩整迷糊了,他就對不起上輩子做志愿者被培訓時,那占了總課時三分之一的哲學思想課!

  不只是神農氏,房內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吳妄臉上,多多少少都帶著期待。

  這可是跟人皇陛下論道。

  吳妄道:“我娘說,世間萬物啊,其實都是本身存在的,前輩你看這酒盅,制作它的原本材料——泥土,是咱們創造的嗎?”

  “自不是。”

  “萬物都是如此,并非是咱們創造,但能被咱們影響。

  這里我要普及兩個觀念,一個是意識,就是萬靈的思考、想法,這是咱們肉體產生的念頭;

  另一個是天地,就是咱們所處的地界,泥土沙塵、風霜雨露、漫天星辰。

  意識和物質,就是這個天地間的基礎,而意識,是物質長期積累的產物。”

  神農問:“先天神如何解釋?”

  吳妄眼珠一轉,正色道:“道為無形之物,卻是有形之理,先天神就是自大道中產生的,也就是這天地所孕養。

  百族算是先天神意識的延伸,但獨立于先天神意識。

  你看,物質和意識這不都對上了?”

  神農氏笑道:“貌似還有點道理。”

  吳妄道:“從這個角度去看神靈,還有什么可敬畏的嗎?

  每個獨立思考的意識體,都有在這個天地存活下去的權利;

  不能尊重其他意識體的這個權利,就注定會被更多意識體打倒。

  老前輩你說,只能掌控大道,而無法修改大道的先天神,能自稱為神嗎?

  這片天地的管家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農氏拍腿大笑,“你這家伙,就是能說出些讓老夫開心的話。”

  “這叫思想上的共鳴。”

  這翁婿碰了碰酒盅,各自痛飲一杯,又相視大笑。

  “令堂高見,”神農氏贊嘆道,“若有機會,當真想與令堂論道一二。”

  吳妄笑道:“定親宴上會見到的。”

  “還想定親宴?”

  神農氏瞪了眼吳妄,老臉上已有著少許紅暈。

  “老夫也不逼迫你,免得落下以大欺小的罵名。

  哎呀,就是剛殺了一頭兇神,那兇神身上的神力當真不少,老夫還費了大功夫,將這兇神的殘存意識抹掉,讓它的神力完全保存了下來。

  算了,想來是沒人用……”

  “前輩!”

  吳妄一把抓住了神農端酒的手,雙目中滿是亮光,“我可以啊!”

  “喲,可以了?”

  “當然!”

  吳妄拍拍胸口,面容泛紅,義正言辭地喊道:

  “您就說讓我做啥!我就是人域的一塊磚,哪里有需要就往哪搬!

  去仁皇閣當閣主還是四海閣當閣老?還是開個新的閣,我去幫您抓人域的老鼠啊。”

  一旁幾人已是看呆了。

  林素輕都忍不住戳了戳自己的眼,妙長老更是皺眉抿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季默和林祈卻是雙目放光,看吳妄的眼神滿是崇拜。

  神農氏連連擺手:“這也太強迫你了。”

  “身為人族,為人域做出自己的貢獻,難道不應該嗎?”

  吳妄朗聲道,“前輩,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您直接安排,克服困難是我們分內之事。

  我曾祖父說的好,就算沒有困難,那也要制造困難,迎難而上!”

  神農氏笑瞇了眼,從袖中摸出一只卷軸,緩聲道:

  “這是介紹信,再過幾個月,等外面的風波平復下來,你就去仁皇閣報個道,做個小官,處理一下后續局勢。

  平日里你還是在滅宗修行,需要你出面你就出面吧。”

  “沒問題。”

  吳妄將卷軸拽走,又笑道:“您看那些神力,其他人也用不上。”

  “每年給你一成,都在劉百仞那。”

  這還興分期付款?

  “十年啊……”

  “都給你,你還能直接吞了啊?”

  “嘿嘿,也對,”吳妄端起酒樽,“那以后,就請前輩您多多關照。”

  “好說好說,”神農氏瞇眼笑著,這笑容讓吳妄多少有些危機感。

  但那可是真·兇神,不是兇神血和兇神精血,自己戰力騰飛的契機就此到了!

  神農道:“無妄,你既然修為境界較低,神念與肉身之力已算有些建樹,何不修些人域體修之法?”

  “之前有這般想法,這不是一直忙沒顧上。”

  “你可知,那刑天廢了原本的神力洗禮,轉修體修之法,實力一日千里、突飛猛進。”

  神農贊嘆道:“若非這家伙腦子轉的不快,太認死理,老夫都想直接把他立為繼承人培養,他此時已可戰天仙了。”

  吳妄心底暗笑,刑天那可是戰神之姿。

  神農特意傳聲勸道:“體修只要吃的了苦,天賦足夠,且有充足的修道資源,實力提升頗為迅速;

  你有那般變化,又有星辰神力淬體,不修體可惜了。

  便是掌握一些戰法都是好的嘛。”

  “修,回頭就修,”吳妄笑道,“不感悟大道如何提升道境,不提升道境,如何增進壽元?”

  “又不急這一時,”神農道,“你如今壽元少說數千上萬,不必非要在這般復雜的局勢下強求道境。

  能快速提升戰力最重要。”

  吳妄認真地點點頭,“那回頭前輩您幫我找個老師。”

  “我讓劉百仞親自指點你。”

  “劉閣主修體的?”

  “兼修,”神農笑道,“這家伙能接老夫全力一掌,殺那頭兇神他出力最大。”

  “那我給劉閣主多準備點禮物。”

  “哈哈哈!你可別帶壞了老夫仁皇閣的風氣!”

  噠噠幾聲,這爺倆連續碰杯。

  聊著天、嘮著嗑,說著人域風云變幻,數落著神靈不過如此。

  若是把他們身形遮去,隨便找個人在窗外一聽,怕都是要道——此二人牛吹的真大。

  酒意正酣,神農氏將林祈喊到身前,隨手拍拍林祈肩頭,幫林祈體內炎帝令開啟第一階段蛻變。

  “你是個好苗子,老夫還能與眾神周旋千年,這千年,望你戮力修行。”

  “是!”

  林祈渾身攢著力氣,定聲道:“晚輩定會追隨老師身后,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神農將酒盅端了過去:“好志氣,喝杯酒。”

  “是!”

  林祈顫著雙手將酒盅端過,仰頭直接灌了下去,將酒盅一摔,俯身磕了個頭,退去了一側昂首靜立。

  神農:……

  他用了幾萬年的酒盅……

  一旁林素輕立刻端了三只小酒杯過來。

  就聽吳妄笑道:“季兄,過來喝杯酒。”

  季默連連后退,“不了不了。”

  吳妄道:“前輩,有沒有適合季默的修道之法?總是去花樓悟道,傳出去讓人笑話。”

  “娶妻后雙修不可嗎?”

  神農氏皺眉道:“年輕人要謹言慎行,莫要太過荒唐。”

  “是,是,”季默滿頭冷汗,“陛下您放心,晚輩馬上找一個。”

  神農帶著幾分酒意笑道:“過來跟老夫喝一杯。”

  季默連忙向前,雙手捧過酒杯一飲而盡,也學著林祈將酒杯摔碎,磕頭后去林祈身旁站著。

  至于為什么摔杯……大概就是顯示自己的決心,比較有氣勢。

  小樓中,酒肉穿腸,醉意愈顯。

  就聽神農感慨道:“回首此生,親友已去,要喝酒只能找你這小滑頭。”

  “咱們翁婿情深,瞎客氣啥呢?”

  “你先把自己那點破事解決了吧,還翁婿!”

  神農拍拍桌子:“老夫今天就明白告訴你,咱倆關系現在僅限于爺孫。”

  吳妄罵道:“你這不是平白占我爹娘便宜?我爹娘看到你要喊爹啊?”

  “各論各的,老夫見到他們就喊道友。”

  “我跟您閨女那是互相傾心,您也是知道了的!您憑啥替她做決定!每個意識,他都是自由的!”

  “那聘禮就是天帝的腦袋,你看著辦吧。”

  “打欠條行不行?嗝!”

  吳妄皺眉道:“不行就分期付,我想想辦法,搞點他的胡子或者頭發,給你做首付。”

  “那也不是不可以,你怎么搞……”

  “那你別管,我有我的路子!嗝!我吳妄說話算話,肯定給你把這事……嗝!給你辦嘍!”

  門內門外,眾人此刻看這天地的目光,越發充滿了懷疑。

  那天,人皇與少主喝得大醉。

  具體情形不見于書文,知情者諱莫如深,提都不敢多提。

  第二卷·終。

  下卷預告:“十神殿,你們的父親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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