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筆內,周澤落在地上,周遭一片綠油油的田地,身后就是河邊,一條石板鋪就的路,出現在腳下。
海岸、礁石、亭子、白骨山都沒了,就連墨藍色的海域也消失不見。
隨著周澤每邁出去一步,腳下的景色就不斷變化,就像動畫片里面的步步生蓮一樣。
之前賀文青制造出來的幻境,在周澤的腦海中和他的腳下不斷出現,周澤似乎有些明白。
這判官筆,這一方小世界,此刻已經真正屬于他了,完全按照他的所想來布置,看了一眼懷中的樊星辰,腳步沒停,直接走入那個院落。
鳥兒的叫聲傳來,樊星辰緩緩抬頭,此時她的臉色不再慘白,靈魂深處燒灼一樣的疼痛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似乎也感覺有了一些力氣,環顧著這一切。
“這就是判官筆內的世界?算是一個秘境,或者說是一個小空間?”
周澤點點頭。
“是吧,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還不是能熟練的操控這里的開啟,不過他說,只有在這里,才能保住你的性命,讓我們有時間可以慢慢修復你的神魂,放心你在這里就不會死,我一定能找到方法,讓你恢復的。”
周澤已經走到房間內,不知是因為在判官筆內,還是因為賀文青最后的時刻,將他的修為渡到他身上的緣故,周澤一點兒沒覺得累,將樊星辰放在床上。
樊星辰試著抬抬手臂,隨后摸了一遍身上,驚訝地看向周澤。
“好神奇,沒想到就是進入了這個空間,我竟然真的沒事了?你說吧,到底答應他什么了?”
周澤搖搖頭。
想到椒圖,周澤心里還是有些感慨,一個曾經掌控地府的人。
不,他跟數代府君不同,不是單純地掌控地府,他是一個仙界的神,龍王的第九子。
如此一個存在,一朝隕落,竟成了世人口中的殘暴形象,神魂都被分成多少份兒,還被散落在各個世界。
最后還落得那樣一個結局,那一片彼岸花或許就是那個女子的象征,愛慕、背叛、欺騙、心痛,那樣復雜的情感,定然是一段不堪的記憶,摻雜了仇敵的手段,甚至是仙界的操控。
或許,剛剛在戒指結界中的那一瞬間,他是希望將自己融合吧!
可是見到樊星辰對自己所做的一切,許是聯想到那片彼岸花,這才選擇暫時離開。
椒圖雖沒說,是等周澤壽終正寢再出現,還是等他接著輪回去別的世界,不過有一點周澤內心卻非常清楚,他至少在這個世界再也不會出現了。
周澤嘆息一聲,即便是這樣的一個存在,竟然也逃不開一個情字。
抓著樊星辰的手,周澤蹲在樊星辰面前,緩緩說道:
“我沒有答應他什么,他去哪兒了我不知道,不過他讓我將你安置在這里的。”
說著,周澤將戒指結界內發生的一切,都講述了一遍。
樊星辰直接坐了起來,臉上的震驚不減。
“沒想到賀文青這樣厲害,只是椒圖帶走賀文青的魂魄,有什么用?”
周澤搖搖頭,抬手輕撫樊星辰的長發。
“管不了那么多了,那魂魄放在我們手中,我怕他蠱惑他人,多年后再被放出來,為禍一方,還不如帶走安心,這判官筆內還算安穩,稍后我送一些吃食進來。”
說著,周澤將手放在樊星辰的手上,不過掌心下方有一塊鼓鼓的,周澤動作一頓,小黑從樊星辰的袖子里面鉆出來,直接跳到桌子上,一張嘴食盒還有一些食材都出現在桌子上。
周澤有些發愣,指著小黑說道:
“你怎么進來的?”
小黑趕緊擺手,焦急地解釋道。
“我一直藏在九兒姑娘的袖子里,還沒等出去,就被公子帶進來了,不是我故意隱藏的。”
周澤歪著頭,似乎在想著什么,并沒有說話,小黑嚇得不行,樊星辰有些著急,一扭身直接抓住周澤的手臂。
“想什么呢?”
周澤搖搖頭。
“沒什么,小黑既然能進來,我想這里面別人也可以進來,只不過小黑跟我契約過,所以沒有什么阻隔,如此一來鹿王想要見你,也不至于見不到。”
樊星辰盯著周澤,此時此刻,這一雙眼中,只有她一人。
“死都不怕,還害怕無法跟樊尼交代嗎?”
“咳咳,你這丫頭!”
周澤咳了一聲,抓起小黑朝空中一丟,小黑就在這虛空消失了。
此時周澤沒一句廢話,一把將樊星辰攬入懷中,她眼中的仿佛有星辰一般,讓周澤有些迷離。
柔弱無骨的身軀抱在懷中,周澤的鼻子發酸,失而復得四個字,讓他感慨良多,用力收緊雙臂,揉搓著樊星辰的后背,看著恢復血色的紅唇,將自己的唇瓣印了上去。
柔軟的觸感,讓懷中女子微微一顫,周澤再度加深了這個吻,唇舌的碰撞,讓心中激起陣陣漣漪。
這個女人,從無措,到努力承受,再到最后開始回應周澤的吻,沒有什么羞怯,只是跟著本能去體會,周澤某處已經膨脹的無法控制。
趕緊推開一些樊星辰,她是那樣悄無聲息地闖入周澤的生活,可經歷了幾件事,對周澤是如此毫不掩飾的愛慕,讓他如何不心動?
“失而復得,我會更加珍視你,慢慢來,我們有時間去找到修復魂魄的方法,我一定會帶你出去,雖然椒圖已經離開,可我感知過,貔獸并未隨他離開。
你還真的需要穩住樊尼,稍后處理一下南境的事務,我要跟寧王去京城,正好順便去找貔獸,現在跟之前不同,我大不了將他也帶進判官筆中。”
樊星辰依偎在周澤懷中,那個吻讓她身子發軟,她朝著周澤微微一笑。
“想怎么做就去做,圣旨不是給白煜了,樊尼會遵守諾言的,你這是要推寧王上位?”
周澤點點頭。
“水到渠成!”
安撫了樊星辰后,周澤閃身出了判官筆,在筆里面他試了一下,稍微一縱身就可以飛身躍起數丈高,這感覺簡直打開新世界,周澤不知道這是因為判官筆已經認主,還是因為賀文青傳輸的那些力量。
剛剛落在院落中,老徐他們就圍了上來。
“三元,九兒姑娘如何?”
周澤朝眾人點頭,目光落在小白的身上,她眼中的擔憂不作假。
“放心九兒沒事,到了判官筆中也沒了不適,一切恢復如常,之后我們要各處搜羅能修復神魂的藥物了,你們如若想去看她,我隨時帶你們進去。”
小白松了一口氣,抬手捂住胸口。
“沒事就好,不然我這輩子豈不是都要愧疚,對了我要去一趟仙島,族長隕落的時候,曾經說過,在仙島上,我爹娘留下了一些遺澤,我想這里面絕對有些世上難尋的仙草靈藥。”
周澤攬住小白,剛剛一直在安慰樊星辰,忽略了這個丫頭,估計她是最難受的,如若有可能她也會毫不猶豫的救自己。
“傻丫頭,這個不急,你們在外面等一下,我跟老徐去漸漸崔玉龍,有些話要說一下,至少要忘記今日所見。”
小白點點頭,拽著阿箏退后。
“我去跟白煜說一聲,他們這些人都跪在外院兒沒走。”
周澤點點頭,小白去說更合適。
見小白他們離去,老徐湊到周澤近前,盯著周澤看了好一陣,嘴巴沒有動卻傳音給周澤道。
“你似乎身上有了修為,可我卻看不清,難道這修為是他給的?”
周澤搖搖頭,剛要開口,為了嘗試學著老徐的樣子,對著老徐用感知說了兩個字。
“不是。”
周澤也愣住了,穩了穩心神。
“經過就是這樣,不是椒圖給的,賀文青想要奪舍之前,先將自己的修為轉嫁到我的身上,只是我雖空有這些,完全不會用。”
老徐搖搖頭。
“不急,你既然要去京城,這一路我們也不用著急,正好讓你熟悉一下各種功法,稍加練習,你就能夠掌控,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不過你要如何處置崔玉龍?”
說著老徐伸出手掌,做了一個砍的動作,周澤搖搖頭。
“椒圖不可能回冥府,至于他,還有縱容賀文青的那個四殿仵官王呂岱,不是我改管的,不過這次能馳援,該給他一些希翼,進去再說。”
說著,二人邁步進入房內,崔玉龍坐在左手,崔毅站在一側,見到周澤進來,趕緊起身施禮。
周澤擺擺手,直接坐在上首。
“坐吧這里沒有外人,此次多謝崔巡撫出手相助。”
崔玉龍一臉緊張,雖然周澤讓坐著,他也是搭了個椅子邊兒。
“公子言重了,此次能崔某沒幫上什么忙,著實愧疚。”
周澤瞥了一眼崔玉龍,沒自己稱為弟子,此人算是能懂些眼色,話鋒一轉,接著說道。
“我的身份你也知曉了,不過我還會留在大唐,也不會去冥府,一切物是人非,我也不想爭什么,你可明白?”
崔玉龍起身,單膝跪地,豎起三根手指。
“崔某在此立誓,今日來此地的人,回去后會抹去記憶,不會記著這里的一切,公子如若有需要,可以吩咐崔毅通知崔某,崔某即便是赴湯滔火在所不辭。”
周澤將崔玉龍扶起來,這就話讓他放心一些。
“得了我的傳承是你的機緣,也是我們之間的緣分,崔巡撫就回吧。”
崔玉龍起身,看了眼崔毅。
“崔某遵命,就此別過公子,我這侄兒就留在公子身邊也方便之后聯絡。”
周澤點點頭,崔玉龍退后幾步,隨后閃身消失了身影,至于他所帶來的人,周澤也能感知到全都離開了。
崔毅偷眼看看周澤。
“公子白煜還在外面候著,您是否見一面?”
周澤點點頭,崔毅趕緊出去叫人,老徐忍不住笑了兩聲。
“崔毅怕你,剛剛你落下的時候,他不確定你是否別賀文青奪舍,還擔心了一陣,此人心思不壞,就是有些傻。”
“我知道,留在我們身邊吧,此次去京城你跟我去,這里讓他跟老王守著,如若有變故,崔玉龍也能幫忙,有個侄子在手,我們也放心些。”
正說著,崔毅將白煜帶了過來,他則退了出去。
白煜看了一眼周澤,拱手施禮。
“白煜見過公子,不知女皇可還好?”
“在那處空間中,已無性命之憂,不過神魂損傷還在,我稍后就趕去京城,找貔獸設法找到修復神魂的方法。”
白煜松了一口氣,雙膝彎曲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個頭。
“多謝公子相救,白煜這就帶人動身趕回西周,還望公子安排一下,白煜要去見鹿王,傳達女皇的旨意。”
周澤將人扶起來,拍拍他的肩膀。
“你也知我和九兒的約定,告訴鹿王,看守好西周,我和九兒的孩兒,還要跟他的孩兒爭一爭儲位。”
白煜抬眼看向周澤,眼眶有些濕潤,用力點點頭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白煜會如實轉達,也會將這里的一切跟鹿王稟明,公子放心,西周會遵守女皇陛下的承諾,五十年通商止戰。”
周澤擺擺手,白煜轉身離去,周澤看看外面漸漸亮起來的天色,微微嘆息一聲。
“走吧,寧王也該到了,我們也該動身了。”
京城宮中。
陸久帶著悲色,從親殿內走出來,舉著一個黃色卷軸。
“寧王殿下接旨!”
一眾皇子中,寧王起身上前一步跪下,后面的所有皇子和妃嬪都擦著眼淚,豎起了耳朵,其實圣旨什么內容,所有人都知道,可這會兒還是要表現的悲切。
“朕即位四十有六年矣,海內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萬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
皇三子人品貴重,甚肖朕躬,堅剛不可奪其志,巨惑不能動其心。朕欲傳大位于皇三子李玨。諸皇子當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當悉心輔弼,同扶社稷。”
“兒臣接旨!”
寧王伸出手,將圣旨接過來,站起身。
與此同時,寢殿傳來一聲聲通傳的聲音。
“圣人薨了,圣人薨了!”
國喪,一個月的時間,讓京城一片素裹。
同時朝臣也都膽戰心驚,因為新帝登基一切從簡,并未等待諸國來賀,一道道圣旨,如雪片般分發到各地。
捉妖司甚為繁忙,之前清理的朝臣不過是賀文青掌控的人,此刻清理的多是不作為的一些官宦,甚至是一些空有頭銜的皇族。
一時間人人自危,周澤看了一眼面前堆積如山的卷宗,揉揉太陽穴,將一瓶藥丸丟在張天師面前。
張天師有些不解,拿起藥瓶觀看了一番。
“尊者這是何物?”
“吃了吧,這是用我的血煉制的一種丹藥,能夠修復你受損的修為,雖說不能達到全勝,多活個幾十年還是沒問題的。”
張天師愣住了,看了一眼周澤身側的皇帝李玨。
李玨扶額忍著笑意,朝張天師擺擺手。
“別多想,三元只是嫌麻煩,他不希望處理這些事務,早就命人給你煉制了丹藥,這樣他也能脫身。”
張天師臉上的震驚依舊在,不過看著并肩站立的二人,嘆息一聲。
“老臣多謝尊者,看來老臣是勞碌命,還要守著這捉妖司了。”
周澤點點頭。
“還有個事兒,我要帶陛下去見貔獸,稍后會帶貔獸離開,至于捉妖司,就按照我制定的方式開始工作。”
張天師站起身,猶豫了一下,還是攔在周澤面前。
“尊者不再想想,真的要將貔獸帶走,這是大唐的仰仗,只有貔獸在,龍脈才能無憂,大唐才能繁榮昌盛,國泰民安啊!”
李玨擺擺手。
“別攔著了,他心意已決,再說有三元在,比什么貔獸都有效,再者朕也不在意什么龍脈,如若那東西有效力,柳家豈會斷了生機?
一切就按照新政推行,捉妖司今后的指責更大,不過不是用作暗殺,隨時掌控這些朝臣的動向,才是天師需要擔心的,再者有老徐幫你,也無需多慮。”
張天師嘆息一聲,讓開阻擋的位置。
“臣遵旨,不過為何不將捉妖司給徐徐掌控,老臣年事已高......”
周澤一瞪眼。
“丹藥不吃還我。”
張天師抓著瓷瓶,直接打開將里面的丹藥吞了下去。
“老臣逾越了,恭送陛下,恭送尊者!”
周澤笑了,沒再多說,拽著李玨直接去了地宮。
來到地宮門前,周澤將手放在金屬鏤空的球上,這次沒有用血,拿到石門也應聲開啟。
周澤看了一眼李玨,見他深吸一口氣。
“陛下可是準備好了?”
李玨點點頭。
“確實有些緊張,不過想到他也是三元的一部分,我就不緊張了。”
周澤笑了,李玨還是那個李玨,當著他的面,永遠自稱都是我,甚至在的到皇位的那一刻,將左右屏退,拽著自己坐在龍椅上。
周澤知道,那不是試探,而是真的讓自己體會一下,而周澤也沒有推辭,就像之前周澤所說,那個位置或許有一定的吸引力,可對于他來說,只是新鮮而已。
周澤收回目光,和李玨邁步進入地宮內,貔獸已經站起身,他盯著周澤,也盯著周澤身側的李玨。
“你終于來了!他怎么沒來?”
周澤盯著貔獸的眼睛,似乎上次雷劈之后,貔獸的光芒也比之前盛了許多,而且不是那種炙熱,而是變得更加耀眼和內斂,或許是因為椒圖的蘇醒吧。
“他不會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今天帶大唐的新皇過來了,想問問你何去何從,如若你還是希望在這里鎮守地宮,守護大唐龍脈,那就在這里。
如若想跟我離開,就像我上次來所說的,我將你放在判官筆中,帶你跟著我游歷天下,我們要找到修復九兒魂魄的靈草,還要去小白父母的仙島。”
貔獸噴了幾口氣,火舌吐出來很遠,李玨覺得燥熱,退后兩步站在周澤身后。
周澤微微蹙眉。
“有什么想法就說,噴什么火,跟你說了這是大唐新皇。”
貔獸趴下身子,頓時光芒和熱度都收斂了一些,目光看向李玨,微微歪著頭。
“他是李家人,豈能應允我離開地宮?再說這里有陣法,我也出不去。”
李玨上前一步,此刻的他很興奮,因為在他之前的多少代皇帝,別說是貔獸,就是地宮都從未接近過。
而且一個個對龍脈還有貔獸,都是談之色變,敬重、迷戀、懼怕,從未像他這樣,能站在貔獸面前,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周澤。
就像周澤所說,他不信龍脈,之前或許還有一絲忌憚,可柳家的龍脈讓他明白,這一切在于帝王。
“你隨時可以離開,大唐有三元守護,就足夠了。”
貔獸晃了晃尾巴,希翼地看向周澤。
“我跟你走,不過你還沒說,你陽壽殆盡,要何去何從?難道你亡故之后,我就在這世間行走,豈不是被仙界忌憚,早晚有一天被雷罰劈了?”
周澤嘆息一聲,這些他不是沒想過,而是不由他去多想去選擇。
“不知道,我不知道以后會怎樣,不過一月之前,椒圖可以將你我都融入他的魂魄,跟他合體,可他沒這么做,到那時你愿意回來,地宮自然可以回來。”
貔獸站起身子,朝著周澤走近了兩步。
“我給你走,地宮中住了數百年,我也想出去看看,沒什么好留戀的,到那時我就跟你合體,你也延續了壽命。”
周澤擺擺手,一臉的不在意。
“長生不老我不稀罕,真有離開的一天,我倒是希望去別的世界繼續輪回,過一番不一樣的人生,不過這都是后話,我打開判官筆的禁制你進來吧,不過不要去九兒的空間嚇她。”
貔獸哼了一聲,嘴巴里面嘟嘟囔囔,身子一晃縮小成一只中型犬的大小,別說看起來比之前的樣子可愛許多。
“你那女人會害怕,別說說笑了,我不被欺辱就已經是好的。”
聲音不大,周澤聽得真切,沒等周澤多說,貔獸一晃消失在原地。
李玨長出一口氣,看著空蕩蕩的地宮,他的心也跟著空蕩蕩的,盯著周澤挽留的話堵在嗓子說不出來,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你真的要走,什么都不要了?”
周澤搖搖頭,手放在李玨的肩頭。
“我當你是朋友,但是打天下我可以陪你,治理天下卻不行,現在大唐和西周的契約已經簽署,只要九兒沒事,五十年內不會有大的干戈。
如此一來,南境無需留下過多的鎮南軍,我離開最適合裁撤,柯旭東和安德明可以一個調去東夷,一個調去北境,如此一來所有兵將全都打亂原來的平衡。
此時最重要的就是發展經濟,九兒的陳家產業和合江商會,你可以讓人接手,劉向忠此人也可堪大用,如此一來你手中就有了自己的皇商。
至于南境,此時求的是昌盛平穩,我之前給你的名單里面,劉云山可以調來京城,或者派去北境,崔文斌掌控荊州就行,他為人圓滑適合搞經濟建設。
我跟你說的那個孟仲陽,此人可以留在瀘州試試,瀘州經此一事,死傷慘重,還需要去平衡,此人當年雙眼受傷,口不能言,都能討飯回去,還心存善念,是個堅毅之人。
行了,別的就是你的家事,我不想多摻和,不過即便跟慶國公聯姻,也要一切掌控在你的手中,不可給別人犯錯的機會。
英蕊這樣,沒有母族我覺得最為穩妥,別忘了她可是叫小白姑奶奶。”
李玨朝著周澤肩頭就是一拳,不過此刻的周澤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弱不禁風的少年郎,瞪眼看向李玨。
“咋了?咱們各論各叫,我又沒想當你大輩兒,怎么還急了。”
李玨的拳頭展開,一把攔住周澤的肩膀,抱住周澤眼淚流了下來。
“你說了這么多,為我著想了這么多,可這里面,沒有對自己的一絲安排,你讓我于心何安?”
周澤白了一眼,嫌棄地推開李玨。
“別搞女人煽情那一套,我只是去游歷,懂嗎?是去各國游歷,甚至我還想乘坐鐵甲艦去海上轉轉,什么時候回來,不去你的皇宮里面,蹭吃蹭喝,還是我周澤?”
李玨直接笑了起來,周澤所說的他都懂,甚至這份安排他也明白。
“長安城以東百里,我已經命人開始設計籌建一座別院,有山有湖有景觀,放心就是你所描述的那個世外桃源,你隨時可以去住,因為那里就是周府。
至于你我已經下旨,封為安國公,封地就是南境,所有南境的收益,也會單獨建立賬目,至于你的子女,如若回來,要先選我的兒女聯姻。”
周澤瞪圓了眼睛,趕緊擺手。
“別介,我給你賣命這么久,你還要騙去我兒女,少來!行了我也該走了,都在外面等我呢!”
周澤拽著李玨,不由分說出了地宮,來到捉妖司門前。
這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小白和阿箏從馬車上下來,老徐和崔毅站在一側,見到李玨,都沒有跪地施禮,只是微微頷首。
周澤扶著小白和阿箏上車,隨后跟老徐一起翻身上馬,崔毅站在張天師身側,不斷抹眼淚。
“公子你真的不帶我去?”
周澤擺擺手。
“你跟在陛下身邊五年,好好保護他,少了一根汗毛我就讓你叔父收拾你。”
崔毅撇撇嘴,再沒了動靜,周澤朝李玨和張天師擺擺手,后面一眾捉妖司的眾人,全都單膝跪地。
“拜別尊者!”
“都起來吧,我走了李玨,好好做皇帝,我還會回來的!”
隨著最后一個字出口,幾匹馬和兩架馬車,揚長而去,只留下一陣飛揚起來的塵土。
李玨跑到路上,看著周澤消失的方向,使勁兒揮著手臂。
“三元,五年后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