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時初一直按著金向榮脖子上的穴位,直到他把藥完全喝了下去。
給他喂完藥之后,金時初便讓關嬤嬤離開,她自己則找了紙筆,給金向榮新開了一個對癥的藥方。
金向榮年輕的時候考中了進士,但因為在讀書和科舉上耗費了太多心力,身體一直就不太好,而且他的個性和為人都不適合混官場,中了進士之后他并沒有做官,而是在京城找了間書院當教書先生,這些年因為教學兢兢業業,倒是也成為了書院里受人尊敬的夫子。
只是今年開春他受了寒氣患上了傷寒,一直沒有好,加上身體本來就虛弱,拖著拖著就病重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在這個時代,傷寒確實能奪走人命,但這點小病對于時初來說就不值一提了。
金時初寫好了藥方,交給關嬤嬤,讓她按照這個藥方去抓藥。
關嬤嬤一臉疑惑地看著手中的藥方,問金時初:“姑娘,這個藥方是哪里來的?老奴沒見你請大夫來啊,怎么突然就換藥方了?”
金時初解釋道:“這個藥方是之前的杜大夫給我的,他交代我,要是爹爹不太好了,就換成這個藥方……這算是死馬當活馬醫的意思……”
關嬤嬤聽見她這番話,一下子就相信了,忍不住紅了眼卻還要來安慰金時初:“姑娘,你不要太擔心,老爺吉人自有天相,換了這藥,他肯定就能逢兇化吉了。”
“承嬤嬤的吉言。”金時初輕聲說道,換了這個藥方,金向榮確實能康復,關嬤嬤說得沒錯。
關嬤嬤于是連忙出去抓藥了,金時初這時候才有心思打量金家。
院子雖然小,但擺設裝飾卻一點兒不差,擺的是花梨木、紫檀木做的家具;掛的是古代大家的書畫;院子里的景觀也設計得精美巧趣,裝點的植物也都是珍貴少見的花草……
這樣一座院落,還靠近金向榮任職的青陽書院,可以說,價值千金了。
只是在原世界劇情中,原主死掉之后,這宅子肯定就落在萬渠山莊手里了,真是可惜。
原主的母親早在幾年前就去世了,家里的丫鬟們因此蠢蠢欲動,想要上位成女主人,甚至還把手伸到當時還小的原主身上,害得原主大病了一場,金向榮知道緣故之后,大發雷霆,一氣之下,把家里的奴仆都賣掉了,只留下安分守己的關嬤嬤和守門的陳樹,幫著做些日常家務以及照顧原主。
原世界劇情中,金向榮去世之后,關嬤嬤和陳樹跟著原主去了萬渠山莊,對原主一直都很忠心,甚至為了保護原主,還丟了命。
“姑娘,外面有一位姓翟的書生,說是老爺的學生,知道老爺病了,想來看望一下老爺。姑娘,老爺能見客了嗎?要不要讓他進來?”陳樹剛從外門進來,看見園子里的金時初,便恭敬地問道。
陳樹如今也四五十歲,跟金向榮一樣的年紀,在金家也待得很久了,是看著原主長大的,因此金家父女都把他和關嬤嬤當成了親人,平時都并不避忌什么。
金時初搖了搖頭,說:“陳叔,父親還沒有清醒,不能見客,讓那位翟書生以后再來吧。”
“老奴這就去回復他。”陳樹說完就去應付那位翟書生了。
自從金向榮病了之后,青陽書院不少學生來探過病,只是后來他病得久了,又病得越來越重,直到沒有精力再見客,那些學生才沒有再來打擾。
沒想到今天突然又來一個翟書生,難道他不知道金向榮的病情嗎?
金時初想了一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翟書生,確定在原世界劇情中并沒有這個人出現,于是她很快就把這人拋到腦后了。
關嬤嬤很快就抓回了好幾副藥,陳樹看見了,皺著眉頭問:“關嬤嬤,怎么又抓了這么多藥回來?老爺現在的病情好些了嗎?之前吃的藥似乎沒什么效果,要不要再請一個大夫來看看?說不定其他大夫會有辦法……”
關嬤嬤同樣愁眉不展,壓低了聲音,仿佛怕家里其他兩個人會聽見似的,說:“這是杜大夫讓老爺在……沒辦法之后吃的……說是也許能在最后的關頭沖一沖……”
“什么?怎么就到這個地步了?”陳樹一聽,頓時臉色大變,“老爺……難道真的就不行了?”
他立刻紅了眼睛,老淚縱橫。
關嬤嬤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說:“你別這樣,萬一讓姑娘看見就不好了,她現在才是最惶恐不安的人。”
“對,還有姑娘……”陳樹連忙擦了擦眼睛,勉強恢復了平靜。
關嬤嬤也深吸了幾口氣,才裝作若無其事地進去。
但其實耳朵靈敏的金時初在庫房里就聽見他們說的話了,不過他們既然不想讓自己知道,那她便裝作不知道了。
她此時在庫房清點金家的財產,金家比她想象的還要有錢,金銀珠寶有好幾箱,古玩字畫又是好幾箱,地契房契都裝了一小匣子……
說真的,這么多財物居然就放在這個只裝著一把鎖,沒有人把守的庫房里,幾十年都沒有被盜,真的是個奇跡了。
不過這也得歸功于金向榮的低調行事,他深諳財不露白的道理,除了些低調的字畫擺設,平日里的生活并不奢侈顯富,才能平平安安地守著這些財富這么長的時間。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守了一輩子的巨大財富,最終只白白送給了別人,自己的后代沒有享受到一點,甚至連命都丟了。
如果金向榮知道這個結局,他大概會恨自己沒有早早地把這些錢財都花出去。
金時初看著這些琳瑯滿目的財產,也覺得非常可惜,怎么就白白送給別人了呢?
不過這輩子她來了,金向榮不會死,自然不會把自己托孤給什么遠房的表姨、表哥,那這些財富也就不關萬渠山莊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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