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初走到安定侯府后門,跟守門的老王說:“王叔,我病好了,要回來繼續伺候主子了,你開快給我我開門讓我進去吧。”
“你是哪個?”守門的老王看見眼前一張滿是疤痕,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臉,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見了鬼,過了一會兒后才意識到是個活人,頓時沒好氣地問。
“王叔,我是世子妃身邊的杜香啊。”時初絲毫不在意地在老王面前展現她那毀容的面貌。
“你是杜香?!”老王驚愕得說話的聲音都大了,引得不遠處的人都聽見了,紛紛走過來看熱鬧。
“你現在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都毀容了,這可怎么辦才好?你還年紀輕輕的,還沒嫁人呢,唉……”老王是見過以前世子妃身邊的大丫鬟杜香的,現在見了毀容的她,頓時可惜至極地感嘆道。
“老王,你說這是杜香?世子妃身邊的一等丫鬟杜香?”旁邊一個虎背熊腰的仆婦語氣尖銳地喊道,“杜香長得漂漂亮亮的,怎么會變成這樣?”
“聽說她之前感染了那場疫病,現在病好了臉上的疤痕卻沒法治好,可不就毀容了嗎?”另一個仆婦幸災樂禍地說道,“也是可憐,不過杜香啊,你現在這幅鬼樣子,想回到世子妃身邊伺候是不可能了,轉去倒夜香倒是可能,不過就算去倒夜香,你也得用布先把你這張臉蒙起來才行,否則要是嚇到路人,那就造孽了,呵呵……”
“陳家的,你這樣說話就過分了啊!”老王聽不過去了,瞪了一眼那仆婦道,然后又安慰時初:“杜香,你別聽她胡說八道,你跟在世子妃身邊伺候這么久,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世子妃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時初點點頭:“我也是這么覺得的,所以才回來了。怎么?陳媽媽,難道在你眼里,世子妃就是一個薄情寡義、絲毫不顧情分的主子?連跟在自己身邊十幾年的丫鬟都說拋棄就拋棄?”
“我才沒有這么想!你別瞎說!世子妃寬和善良,奴婢最敬佩不過了!”陳媽媽頓時嚇得臉色煞白,慌忙反駁道,要是世子妃聽見時初這話,她還能得什么好?陳媽媽可不覺得世子妃會對自己心慈手軟。
時初輕哼了一聲,便不再管她了,這個陳媽媽以前還想替原主說親,讓原主嫁給她的兒子,畢竟那時候原主是世子妃的大丫鬟,前途可期,陳媽媽可不就巴不得她當自己兒媳婦嗎?
但原主根本沒有成親的意思,因此毫不猶豫就拒絕了陳媽媽,當然,就算原主有成親的意愿,也看不上他那個肥頭大耳,吃喝女票賭一應俱全的兒子。
陳媽媽覺得原主不識好歹,于是就記恨上了原主,這回看到時初毀了容,可不就趕著來落井下石了嗎?只是沒想到被時初毫不客氣地反擊回去了。
老王覺得時初可憐,又知道她已經痊愈,沒有傳染性了,便讓時初進來了。
時初沒有絲毫停留就往歸云來的院子走去,一路上她遇到了安定侯府里來來往往的許多下人,每個看見她面容的人都嚇了一跳,雞飛狗跳之后,大家也就知道世子妃身邊的一等大丫鬟杜香毀容了。
時初在歸云來的院子外面求見,守門的丫鬟看見她,根本不敢認,還是時初一再地跟她證明身份,那丫鬟才一臉魂游天外的神情去稟告內院的人,杜香回來了。
忍冬聽見杜香回來了,頓時激動得眼眶都紅了,歸云來也一副喜氣洋洋的神情,連忙讓人把杜香帶進來。
時初的臉并沒有用布蒙上,那一臉的疤痕大咧咧地露在外面,于是昔日原主的那些故舊們,很快就知道她毀容了的事。
“杜香?你怎么變成這樣了?!”忍冬一看到時初,頓時不敢置信地問道,眼里一下子就蓄滿了淚水。
歸云來看見面容可怖的時初,也嚇了一跳,但她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一臉心疼地看著時初,說:“杜香,你受苦了,幸好你現在康復了,要不然我心里總是不安。”
“托主子您的福,奴婢恢復健康了,雖然臉上留了疤痕,但好歹生命無憂,還是能干活的,奴婢一病好就趕緊回府來了,想著繼續伺候主子……”
歸云來臉上的神情頓時一僵,她轉移話題道:“你臉上的疤痕沒找大夫治治嗎?大夫怎么說?”
“大夫說留下疤痕很正常,但要想徹底治好這些傷疤卻是不可能的,最多只能稍微減輕些。除非能找到什么神醫或者撞了大運,才有可能恢復容貌。”時初盛情失落地回答道,說自己注定毀容的同時,還不忘給自己以后治好疤痕預先留下一個借口。
“杜香,那你以后可怎么辦?你怎么這么命苦啊?”忍冬難過地對時初說道,只有她是真心地同情時初。
時初苦笑了一下,安慰她:“忍冬,你別難過,我能留下一條命已經很感恩了,不敢再期望其他的。”
忍冬眼巴巴地看著歸云來,她希望自己的主子能給時初一個保證,讓她不至于以后太過悲慘。
歸云來卻有些頭疼,她以前確實覺得時初對自己忠心耿耿,還很好使喚,很得自己的心意,但那是她還沒有毀容之前。
現在,她只覺得毀了容的時初面目可憎,因為讓自己左右為難,她并不想看見自己身邊有容貌可怖的丫鬟,她是世子妃,想要什么樣的奴仆都有,根本不必再要一個毀容的人。
可如果她不講情面地舍棄了時初,那別人會怎么看她?肯定會覺得她這個人薄情寡義,連跟在自己身邊十幾年快二十年的丫鬟都能舍棄,冷血無情。
因此,時初算是給她出了個難題了。
“杜香,你有什么打算?是想回到我身邊伺候?”歸云來說著,有些為難地說道,“我自然是想繼續留你在身邊的,畢竟你這些年最得我心,沒有你在身邊,我一點兒都不習慣……”
忍冬看見主子為難,想要說什么,但又看見自己視如姐妹的時初毀了容的模樣,便又忍下了自己想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