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栩然第二天離開驛站時還特意前來告別了,許時初無意與官員結交,因此僅當與他萍水相逢,并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她卻不知道等鐘栩然回京處理完案件之后,便帶著禮物上丞相府道謝去了。
恰好在這天,洛雅清因為跟周文存吵了架也回了娘家,便與鐘栩然在門口相遇了。
剛下馬車的洛雅清看見一個身材挺拔頎長、容貌俊朗的高大男子被管家恭恭敬敬地迎進了府里,便問門房:“剛剛進去的那人是誰?”
她莫名地有些在意。
門房回答道:“那位是糾察在京刑獄司鐘大人,今天特意前來拜訪老爺的。”
“鐘大人?”洛雅清低聲念著這三個字,不知道為什么,心中升起一股憋屈煩躁,帶著不知名的火氣,她皺著眉頭,“他來拜訪我爹有什么事?”
“小的不知道。”門房回答。
洛雅清便理也不理他抬腳進府去了。
“下官冒昧上門,還請洛相諒解。”鐘栩然對洛長青拱手道,“下官前些日子到外地辦案受了傷,恰好在驛站遇到了洛夫人,洛夫人贈了傷藥給下官,令下官能安然無恙回到京城,于情于理,下官都應該上門拜訪道謝一番。”
鐘栩然為人耿直,向來不耐煩那些彎彎繞繞,因此直接把上門的原因跟洛長青說了個一清二楚。
洛長青有些驚訝,許時初出京之后就跟失蹤了一樣,根本沒想過要往相府捎信回來,因此他完全不知道許時初還跟鐘栩然在驛站有過相遇。
“舉手之勞而已,想必內子也并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鐘大人不必這么隆重地專門前來道謝。”洛長青不動聲色地說道。
“洛夫人是好心,但下官卻不能把她的好心當做理所當然,畢竟要是沒有洛夫人的傷藥,下官說不定回到京也少了半條命、甚至留下隱患,哪里能像現在這樣健康?
要是洛夫人回來了,下官想當面再跟她道謝,上次在驛站下官想回報也沒條件,如今回了京才能送上些小小的謝禮,不知道下官方不方便當面送與洛夫人?”
鐘栩然大大方方地說道。
洛長青卻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內子還在外地游玩,并沒有回京。”
鐘栩然沒想到許時初居然沒回來,不過他也沒想太多,只是對洛長青道:“這可真是不巧了,那等洛夫人回來了,請洛相跟她轉達下官的謝意以及這些謝儀。”
謝禮是送給許時初的,洛長青沒法幫她拒絕,于是點頭同意了。
洛長青見鐘栩然長得一表人才,話語間也表現出了成熟與穩重,便對這個年輕的官員有了些許好感。
說完許時初的事之后,他便與鐘栩然說起了刑獄司里的那些案件,審案查案是鐘栩然的強項,而洛長青又是個通達明理之人,因此兩人意外地聊得很是投機,說起某些觀點來居然格外一致。
洛長青就更加欣賞鐘栩然了,內心不由地感嘆要是自己還有一個女兒,招他為婿豈不是翁婿相得?
他并不知道前輩子他可是夢想成真了,鐘栩然真的成了他的女婿,只是這輩子錯過了而已。
因為聊得來,等鐘栩然告辭的時候,他還很惜才地把人送到了書房門口。
洛雅清剛好從嫂子那邊過來找父親,便與出來的鐘栩然打了個照臉,她看到鐘栩然的樣貌后便莫名地覺得在哪兒見過,于是便盯著他來看。
而鐘栩然一看見來人是個年輕婦人,便連忙低頭斂目,守禮地沒有再看她,然后與洛長青道別離開了。
“父親,那人就是那個什么鐘大人?他是什么官兒啊?倒是架子大,勞您親自送他!”洛雅清見那男子居然看也不看自己,還避得遠遠的,像是嫌棄自己一樣,內心就非常不舒適了。
她堂堂丞相的掌上明珠,長得又年輕貌美,那個姓鐘的是不是眼瞎啊,居然對自己沒有一點興趣!
洛雅清剛和丈夫吵了一架,心情不爽,正是懷疑自己魅力的時候,恰好又遇到了對她“避之唯恐不及”的鐘栩然,便更加惱火了。
可她又找不到發火的理由,她總不能說人家不搭理她就不對吧?因此便借故發火。
洛長青嘆了一聲,說:“年紀輕輕就是手握實權的刑獄司了,以后前途可期,是個可造之材,為人還沉穩大氣……你要是沒出嫁的話,他倒是個不可多得的良人,可惜了!”
說完之后他便發現自己的話不太妥當,于是連忙轉移話題,問女兒:“你回來了,去見過你哥哥嫂子了沒有?”
洛雅清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見過了。”
她這會兒還在想她父親說的那句話,要是她嫁的是剛剛那個鐘大人,一切會不會就不一樣了?
她內心開始波瀾起伏,有了這個念頭之后便再也按捺不住了,父親都夸那個鐘大人好,而且他見了自己這個異性也目不斜視,不多看一眼,肯定是個守禮、不好色的人,這樣的男人才能潔身自好吧?
洛雅清越想便越無法平靜了,她這次為什么和周文存吵架?就是因為知道了他偷偷和自己的陪嫁丫鬟有染了,瞞著她還口口聲聲說是因為她善妒,要不是她善妒,不為丈夫安排通房,他用得著收用個女人都偷偷摸摸的嗎?
可洛雅清分明還記得當初他求娶自己時親口答應的,只會有她一個女人,可現在他卻反悔了,仿佛當初那不納二色的誓言從來沒說過一樣。
即使不愿意承認,洛雅清內心其實也隱隱后悔了,當初被周文存甜言蜜語哄了去,不聽父親哥哥的話,生生讓自己陷入了順義王府這個泥坑里。
自從嫁入王府,她才體會到在娘家未出閣時的生活有多美好,可嫁了人被婆母不喜,被妯娌針對算計、被丈夫說小氣善妒……她一天比一天憔悴,像朵被摧折過的嬌花,毫無反抗之力。
“臉色怎么這么難看?在順義王府過得不好嗎?周文存沒好好照顧你?”洛長青見女兒憔悴蒼白的臉色,忍不住皺眉問道。
“不……”洛雅清還想要否認,就看見父親了然的目光,便眼眶一酸,險些掉下淚來,“周文存說過只有我一個女人,可他卻與我的丫鬟暗度陳倉,爹,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