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濟安帝的說辭，姬楓只覺一口氣堵在胸口，憋屈之極。
姬拂冰與父王一母同胞，關系自然比安王一脈親近得多。
但他對這個嫡親姑母真是半分好感皆無。
皇祖父究竟是有什么把柄捏在她手里，以至于如此昏聵執著？
可姬渚明明也恨姬拂冰，卻拿著所謂的“親情”當借口。
若是自己這個“親侄子”的表現還及不上他，皇祖父會怎么想？
“皇祖父，依孫兒拙見，咱們不妨先禮后兵，弱水城換了新城主，從前沒能談成的事情，如今未必談不成。”
濟安帝道：“楓還是太年輕了，談判能夠否成功的關鍵，在于手中有多少籌碼。
若是不對那位年輕的上官城主施加一些壓力，怎么和他談？”
姬楓見事情再無轉圜，不敢再勸。
“好吧，既然皇祖父決心已定，孫兒盡力籌措糧餉，絕不耽誤渚堂弟出征。”
姬渚也站了起來，笑著抱了抱拳：“如此便多謝楓堂兄，只是小弟還有一事相煩。”
姬楓都想罵娘了。
這廝分明是故意消遣自己，一件事情還分兩段說！
姬渚眼中的笑意更濃，把收買水匪的事情說了出來。
姬楓咬咬牙：“待為兄再去籌措一番，盡快給渚堂弟一個答復。”
達到目的的姬渚十分滿意，甚至還給姬楓端端正正行了個禮。
姬楓懶得與他糾纏，對濟安帝道：“照往年的規矩，正月初一皇祖父會前往安云寺進香，今年您打算如何安排？”
濟安帝捋了捋長須，好一陣才道：“眼下局勢不穩，朕的身體又有些不適，還是不去了吧。”
姬楓道：“那皇曾祖母……”
他所指的皇曾祖母便是濟安帝的生母，老襄王妃崔氏。
也就是桓老郡公對桓郁提起的那位害了他父母的崔家姑娘的嫡姐。
她活著的時候只是王妃，濟安帝登基之后追封她為太后，極盡哀榮。
今年的上巳節恰逢她故去三十周年，按說濟安帝應該會親往陵寢祭祀。
但他連正月初一安云寺之行都取消了，祭祀一事還會親自前往么？
崔太后只有濟安帝一個兒子，母子二人的感情非常深厚。
聽了長孫的問話，他十分肯定道：“祭祀你皇曾祖母是件大事，朕是一定要親自前往的。
上巳時天氣已經轉暖，朕的身體應該會有所好轉，你們都不必擔憂。”
姬楓和姬渚一起應道：“是，皇祖父。”
濟安帝又對姬楓道：“祭祀一事雖然有太常寺操辦，你也抽空盯著點，絕不能出任何紕漏。”
交待完所有的事情，姬楓和姬渚并肩走出了寢宮。
行至人煙稀少處，兩人立刻掐了起來。
“姬渚，不就是受了點小小的挫折，你至于公報私仇么？”姬楓冷言斥責道。
姬渚翻了個白眼：“不服氣你也可以報一個！若是能把姑母救回來，說不定皇祖父一高興就讓你夢想成真了呢？！”
姬楓氣得倒仰。
這廝表面上說的是他，其實是在說自己。
若是能把姬拂冰那女人救回來，祖父一高興說不定就冊封二皇叔為太子。
二皇叔是個沒主意的，真正掌握實權的只會是姬渚。
姬楓冷聲道：“別怪為兄沒有提醒你，上官城主乃是淳于城主的女婿。
他本人和姬拂冰雖然沒有任何瓜葛，但岳家的仇恨卻未必肯輕易放下。
渚堂弟打算與之商議釋放姬拂冰一事，恐怕不那么容易。”
姬渚嗤笑道：“楓堂兄一向就喜歡狗拿耗子，有那個閑心還是多去籌備些糧草，到時別拖了小弟的后腿。”
說話間二人已經走到了皇宮大門處。
姬楓一甩衣袖便上了自己的馬車 姬渚看都懶得看他一眼，也跳上馬車揚長而去。
兩人心里的想法完全一樣。
合作？這輩子都不可能！
姬楓并沒有急于回府，而是去了一趟戶部衙署。
他雖然被濟安帝安排到戶部，卻沒有具體的職位。
但他畢竟是最重視的皇孫，還很有可能成為將來的錦國皇帝，因此整個衙署中沒有任何人膽敢輕視他。
尤其是經過近一年的歷練，他已經是大權在握，連戶部尚書都對他唯命是從。
聽聞陛下要對弱水城動兵，眾人的反應與姬楓之前完全一樣。
陛下一定是瘋了！
姬楓不想多作解釋，把籌措糧草的任務安排下去，又查看了賬本，這才打道回府。
今日正好輪到辛芷侍寢，但她剛占了李側妃的日子，而且世子妃申氏昨日才在姬楓耳邊念叨過此事，言下之意就是要讓他一碗水端平，應該把李側妃的日子補上。
申氏為人端莊大方，行事一向公允，姬楓對她雖說不上有多喜愛，但還是非常尊重的。
他后院的女人非常多，去誰院子里安歇一向也不是很在意。
但那個側妃李氏……
一想起那哭哭唧唧的模樣，姬楓就覺得心煩。
而且她這么一哭鬧，自己就遂了她的心愿，別的女人豈不是有樣學樣？
這樣的毛病絕不能慣著！
與姬渚周旋了半天，他只覺身心俱疲，索性歪在椅子上動都懶得動一下。
小廝見此情形，硬著頭皮問道：“世子爺，您待會兒打算去哪兒安歇？”
姬楓懶洋洋地看著他：“爺哪兒毒不想去，就在這里歇著不行么？”
小廝忙道：“恕小的多嘴，辛側妃在這府里也太可憐了……”
“你的確是多嘴！”姬楓斥道。
小廝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小的冤枉啊，世子爺如此英明，自然曉得府里的女主子們都是什么樣的脾性。
辛側妃雖然是魏人，但她進府一年來一直都安安靜靜的，一心只想著好好伺候世子爺。
可夫人們偏生容不下她，就連她身邊的頌橘也時常遭人排擠。
好些事情她們主仆不敢對世子爺說，也不敢告訴別人，小的卻是親眼看見好幾次了。”
姬楓沒有讓他起來，也沒有說話，反倒是把眼睛給閉上了。
府里的女人們是什么樣的脾性，他當然是清楚的。
在她們當中，辛芷容貌不算最出眾，但也是個難得的美人。
更為難得的是她的性格，說是一朵解語花都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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