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完早飯,就開車去了芝麻胡同,沒多久,姜衛華也到了,看到平時高潔傲岸玉樹臨風的姜學長,如今胡子邋遢萎靡不振的樣子,周想只能嘆息。
“走吧!”
見大哥跟著,周想停住腳,“大哥,你該干嘛干嘛去,那個人,還沒到大家去見他最后一面的時候。”
瞎大娘拉住周裊,這里面的事情,她也都知道了,她不相信周想去,能說什么好話,裊裊還是不去的好。
“那,妹妹,你叫他好好養病,我們有空了,再去砸他的客廳。”
周想噗呲就笑了,“大哥,你到底希望他好還是不好呀?”
“當然希望好呀!不然的話,弟弟生氣,沒地方砸,他那套樓房的客廳都被他砸空了。”
得,白問了,兩句話一個意思。
到了醫院,看到這么個套間,再想到前世媽媽住院時,因病床緊張,不分男女混合住著,癱瘓的媽媽有很多不方便,她,又來了火。
呵呵,身份高,就是不一樣。
見到周想,姜興安的眼珠子倒是動了動。
丁鳳琴見是兒子帶人來的,她不好攆人,攆人就是下兒子的臉。
“姜學長,你把丁女士帶出去,我有話單獨跟姜首長說。”
丁鳳琴不想離開,卻被兒子拽走了,姜衛華離開時,還給帶上了病房門。
周想走近病床,看著躺著跟死魚一樣的人,砸吧著嘴,“嘖嘖嘖,高貴的姜首長也有今天呀?權勢美女,呵呵,不過都是過眼云煙,轉眼你老了什么都留不住了。”
姜興安卻激動起來,“你,是你,對嗎?”
周想慢條斯理的拉過凳子坐下,“什么是我?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今天我來,就是來看看你的下場的,順便跟你聊聊,聊聊我的一個夢,一個仿佛經歷過幾十年的夢,好叫你知道,你,到底有多該死,不,死都不行,死可以一了百了,活著,才是折磨。
你只是輕微的腦中風,只是有可能殘疾,卻要死不活的,讓姜學長為你忙里忙外,你的心,是石頭做的,捂不熱的。”
說完拐話,周想就從上輩子的十歲開始說起,慢條斯理的,好像說的別人的故事,不帶個人情緒,不像說給柳老太聽,還帶著恨。
“孔家,在97年回了來,帶回來了很多失傳的技術,還有大筆的財富回國投資,他們想找當年的真相應該很容易吧?
周老爺子的東西被上交了,孔家肯定不會拿回,那么,周老爺子的合伙人,你呢?他們也許不會動你,但是,你若不在了呢?姜學長是什么下場,我真的不知道。
我的夢里沒有,因為夢里我的’好外公’不在了,而我家人的下場個個凄慘,人家即便知道我們家是兩位合伙人的后代,也沒必要報復了,只要看著我們是如何在泥濘里掙扎的就好了,也許還會笑說我們這是報應。
畢竟,我們有那么缺德的爺爺和外公,對不對?姜首長!
可是,現在我家與小姨家已經越過越好,孔家,會不會認為就是借著他們家的財富起來的?會不會不甘心?會不會報復?
你要不要猜一猜?姜首長!
你只是輕微腦中風,只是有可能殘疾,你的大閨女卻重度殘疾加失語,失語懂嗎?失語就是不能說話了,不是你這樣整天要死不活的不想說話。
她,想說話的,她只要找不到那個破爛的盒子,那個裝著一個破印章和一雙破筷子的破爛盒子,她就哇哇大哭,她就要掙扎著起身去找。那是,她最敬愛的父親留下的遺物,那是,她熬過那最痛苦的十幾年的精神支柱。
她看著印章上的字,她就露出孩童般的笑,甚至失語的她,能念出蔣宇平章四個字。
你信嗎?姜首長!
六年前,因為你這座山,我努力給自己找后臺,六年后,又要因為你,我努力的給自家掙更多的資本,讓自己表現出的價值,能去應對整個孔家。
你說,上上上輩子,我是不是刨了你家祖墳了?姜首長!”
說完了,懟完了,解氣了,周想坐到單人沙發上,自己給自己倒水喝,說太多了,口干。
姜興安眼角的淚不停的流著,莊周夢蝶!小外孫女竟然經歷過莊周夢蝶?
難怪她對自己的恨并不比小外孫的少呢!原來,她經過的苦難也不少,又知道了個個親人的下場,那么作為罪魁禍首的他,當然被小外孫女恨著了。
自己只看到現在周家起來了,這些都是小外孫女的夢醒后,努力得來的結果。
呵呵,可笑他最期盼能原諒他的就是這個小外孫女,可能嗎?
自己帶給她的不僅僅是夢里的那些經歷,現實中,不說六年前,就說現在,仍然給她帶去了更大的危機。
當年一念之差,做下了那件事,沒想到帶來的是后患無窮。
小外孫女既然有左輪,老周那邊又沒撬開口,那么,老周的東西肯定是她拿走了,那么,自己的東西應該也是她拿走的。
老周那邊她有夢幫忙,自己這邊她有華兒幫忙。
那些東西自己藏了幾十年,除了動了一些黃金白銀,別的都不敢拿出來,只敢偷偷的欣賞。
罷了,那些都是禍端,孔家后人即便有些懷疑,但是沒有贓物,也不能做得太過。
他,還是要好好的活著,不僅要護著小兒子,還要護著大閨女一家,小閨女那邊有龍家照應著呢!
想通了,他就有了動力,只要那些東西不是被別人偷走,不是龍家人弄走的就行,“周想!”
周想放下茶杯,走近他,望著他不語。
“我只擔心東西安全嗎?”
周想嘆息一聲,算了,他還得給姜學長護航。
“只有老天和我知道那地方。”
姜興安笑了,“好好!我也算是去了一塊心病。”
周想冷冷的,“我也問一句。”
“你問。”
“有人命嗎?”
姜興安搖頭,“沒有,我們是在河運劫的,搬運完東西,就放那船離開了。”
周想稍微放了心,在心里期盼這后面真的沒有岔子,沒有背鍋。
沒有人命仇恨,孔家找不到東西,最多帶著懷疑作作對,不會有瘋狂的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