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看看這個。”
息城把澄碧寫給先皇的信遞給鎮南王，王爺看著看著手竟顫抖不止。
“她恨極了皇上！她該恨我的。”王爺說著說著便哽住了，“當年，臣若早些求皇兄賜婚就好了。”
就在她入宮的前一晚，他正走在去皇宮的路上，他要求皇兄賜婚。
那一晚，他與她的花轎擦肩而過。從此，便錯過了一生。
“她入宮后，我們便斷了聯系。直到宸妃被廢，臣奉命送她去暮圖國，那時，臣才再次見到她。”
幾年不見，她清減了許多。只有那一身紅裝格外地刺眼。
這一場風波，轟轟烈烈而起，最后卻無疾而終。自始至終，澄碧都不信那些所謂的證據和告密信。
但皇上信了。
皇妃錦屏被賜死，宸妃被迫和親，連同二人背后的家族也實實在在地跟著一起覆滅了。
“她那條命是臣在未央宮跪了三天三夜求下來的。臣對皇兄說，愿用一生的榮華富貴換她一條命。
皇兄沒要臣的榮華富貴，也留了她一條命，但要臣親自送她去和親。”
“和親？為何要她去和親？”息城實在想不明白是為何。
“大概是想斷了臣的念想吧！”
鎮南王嘆了口氣，繼續道：“路上，她幾次尋死，最后……最后竟被來迎親的暮圖王的弟弟玷污了。那時他只是區區一個左安樂王。
臣本要殺了那左安樂王。
誰知是她攔著臣不讓臣殺他。他們在帳篷里談了一會兒。不知說些什么。自那以后，她變得異常冷靜。”
“她到了暮圖國不久，暮圖國便發生了叛亂！她在叛亂中生生下王子碧塵。對外只說是大王的兒子。”
“其實，不是！”息城插言道。
“臣以為他是攝政王的兒子。那次叛亂中，暮圖王的幾個兒子死傷殆盡，唯有碧塵在左安樂王的護持下活了下來，左安樂王掌握了王軍。
左安樂王手握重兵，人人皆以為他會自己稱王。誰知他把碧塵扶上了王位。而他自己……只做了攝政王。
想不到碧塵竟是皇兄的兒子？”
鎮南王實在是不敢相信。
“先帝也知道這些？”
“知道。”
“是啊，她告訴皇兄了。”
“怪不得碧塵膽敢入朝挑釁。臣也層奏請皇上下旨扣留碧塵。只是皇上一直沒松口。原來是這緣故！”
“這么多年，我們都冤枉貴妃娘娘了。”鎮南王頹然坐在椅子上，“原來是澄碧躲在暗處司機報復！”
“容貴妃也知道。”息城語調平靜，“父皇把盒子的鑰匙給了她。”
“她該知道的。那時，宮里流傳著一些謠言，說容貴妃嫉妒心重，看不得嬪妃們懷孕。可容貴妃一直不理會，也不辯解。皇上也沒處罰她。”
“王爺可否講講父皇和容貴妃的事？”過去，都是蘭溪兒給她講。
這次，他想聽聽王爺說的。
“皇兄本是太子，后遭奸人陷害被幽閉冷宮。害他的人承了他的太子之位，還千方百計要置他于死地。
皇兄靠著裝瘋賣傻逃過一劫。
冷宮里，一直跟在他身后照顧他的只有大宮女容鳳。
他們相依為命十幾年。
天可憐見，太子德行有虧。先皇駕崩時，其他皇子群起發難奪位。
臣借著平叛之名，自邊疆帶兵勤王。彼時，皇城動亂，天街染血。
直到臣的十萬大軍進城，叛亂才平息下來。新皇也才順利登基。
皇兄臥薪嘗膽十幾年，終于以廢太子之身登上皇位。上位后，第一件事便是封賞有功之臣。
錦屏和澄碧兩家的威望最高，他們也是皇后的最佳人選。
可新帝登基后第一天朝會便要封容鳳為皇后。這樣的提議一說出來，就得到滿朝文武的強烈反對。
理由不外乎是容鳳出身宮女身份卑微，容鳳比皇帝大了十幾歲不堪當國母皇娘，容鳳照顧帝君是下人應盡的本分，不應該向皇帝索取無度……
實則是容鳳背后沒有強大的母族支撐。她的家人都在那十幾年的幽閉生活中死的死，散的散了。
她孑然一身，怎能與那些百年望族抗衡？可皇帝認準了她。
第一天，皇兄就和大臣們為封后的事鬧得不歡而散。最終還是太后出面調停，允他先封容鳳為貴妃。封后之事待日后時機成熟再議。
后來，據說容貴妃六宮獨寵，夜夜侍寢，終于生下皇長子天佑。小皇子降生第二日便被封為太子。
然而天實不佑小太子。小太子在出生后第二年便夭折了，痛得皇帝罷朝三日，貴妃娘娘也昏死過去。
太子早夭，即便在皇家也是平常之事。但皇兄下旨徹查，隨后便牽出了一起謀害太子的宮廷大案。
皇妃錦屏賜死滅族，澄碧被迫和親暮圖國，其余族人也被滅。
因此事被株連的有百余人。
然而，太子去后，容貴妃再沒誕下皇子。甚至那些低階嬪妃懷孕后也紛紛滑胎。沒有人知道原因。
宮里傳言，是貴妃娘娘在太子去后性情大變，不許宮里有女人懷孕。
傳承子嗣是人生的頭等大事，皇家也不例外。太后作為皇帝生母，雖不便因子嗣一事與皇帝和貴妃交惡，但暗地里卻一直籌謀不斷。
皇上就是在太后的算計中生下來的。那天，皇上來給太后請安，只是喝了一口太后叫人遞過去的茶。
然后，在偏殿的暖閣里睡了一覺，還寵幸了一名小宮女。”
說到這，鎮南王頓了頓，“皇上該猜到先皇寵幸的是誰了吧？”
息城猜出來了，“是朕的生母？”
鎮南王點點頭，“不錯！為了皇家子嗣得以延續，太后精挑細選了十幾個小宮女養在身邊，就為了等這一天。”
“皇帝在太后宮里的起居注都被太后扣下了。皇上并沒在意，他甚至都不知道有一個小宮女又懷了他的孩子。”
“太后把小宮女藏得嚴嚴實實，只對臣說，待生下皇子，就送到王府由臣親自護衛。”
“誰知，不知如何走漏了風聲，那一晚，永樂宮鬧刺客，容貴妃派人搜宮。刺客沒抓到，小宮女卻落水早產。她生下了皇子，卻因驚嚇過度去了。”
鎮南王聲音越說越沉，息城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看。過去王爺只對他說，他的生母是因難產而歿，不想竟是被人暗害？
“可惡！”息城以掌拍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