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李君迷茫的眼神，謝云遙把方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李君連忙點頭，但是視線還是不自覺的偏向右前方。
“李大人，斯人已逝。”
李君對上謝云遙的視線尷尬地笑了笑，而在他轉過頭的那一瞬，恰好那位女子也轉過頭。
應該是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她轉過頭眼中帶著不解，看起來年歲頗小，應該還未及笄，眼睛大大的，很明亮，帶著懵懂。
這是和蕭愉完全不同的樣貌，蕭愉是精明的看起來特別聰明而又帶著狡逸，但是眼前的姑娘是純樸的。
是啊，斯人已逝。
李大人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吩咐人下去把方才謝云遙說的話傳下去，很快人慢慢散去。
成群結隊地離開，她們或是親人朋友，或是鄰居街坊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幸免于難可以回家了。
但是最后還是留下了不少人，他們或許是因為懼怕不敢回去，或許是因為沒有人和自己結伴，或許是歸家路途遙遠。
也可能是她們的親人愛人現在正躺在地上等待最后的死亡宣判。
安頓好了眾人，一夜又過去了。
天色已經開始蒙蒙亮了。
“沈將軍，你們真的要走了嗎？”
李大人看著沈臻和謝云遙已經把行囊收拾好了。
“李大人，就此別過。”
本來就無意在青州耽誤，一晃又是好幾天。
已經是暮秋時節了。
天氣越來越寒冷了，天域本來就是極寒之地，只怕這一路也不會太好過。
遙想天域現在應該已經是草木搖落，霜雪飄零了。
“沈將軍，兩位應該不會很快就回長臨吧？”
沈臻和謝云遙停下腳步。
“李大人，我和阿遙這次回來就是為了祭拜我父親，自然不是立刻回長臨。”
李大人看了看四周，空無一人，這才微笑著說：“沈將軍不必這般隱瞞，我知道你們定然離開秘密青州，但是也不會長臨，你和沈夫人救青州于水火，我自然不會恩將仇報。”
謝云遙微微上前一步，靜靜地看著李大人，眼中滿含警告。
李大人后退一步，笑著說：“沈夫人，你不必警惕我，我是這般想的，此次青州中毒的事件，我會按照時疫匯報上去，到時候，借口青州時疫嚴重，沈將軍留下來幫助我一起就解決問題。”
謝云遙沒有說話，李大人頓了頓，繼續說：“這樣一來，沈將軍和沈夫人就有了長時間不回長臨的借口，不知道你們意下如何。”
沈臻低下頭俯視李君，他比李君高出大半個頭，雖然沈臻看起來溫弱，但是冰冷的眼神，加上身高上的碾壓，讓李君心中不自覺產生了壓迫感。
“李大人，你很聰明，但是有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言多必失，想必你應該知道。”
謝云遙突然揮了揮手，房門緊閉，此時整個房間里只剩下沈臻謝云遙李君三人。
李君看了看瞬間昏暗下來的房間，危險的氣息在蔓延，他后退一步說：“我只是把我能坐等說出來，兩位不必這般，你們要走我是不會說的。”
“李大人，沈三他們會留在這里，我和夫人去祭拜我父親，不能與李大人時時相隨，李大人你明白嗎？”
李君笑了笑，點了點頭。
房間的門被打開，清晨的陽光照在臉上，細小的灰塵在空氣中漂浮。
原處的廢墟還沒有搭建起來，但是街道上已經有人在走動了。
雖然有的人手里拿著各種奇怪的東西防身，但是至少不像一開始踏入城中，仿佛進入荒城。
“走吧！”
走出房間里，謝云遙回頭看了看，明明才幾天卻仿佛發生了很多事情。
“將軍！”
沈三跑了過來，他的身后還跟著沈九。
對于沈臻突然把他們撇下要走的，沈三是隱隱不安的。
他們這些年一跟隨著沈臻從戰場到長臨，當初宣誓誓死護衛將軍。
但是此刻他單膝跪地，誠懇而又堅定地說：“將軍，一路保重，我們等你回來！”
沈臻和沈三趁著空閑的時候，悄悄避開眾人說了一會話。
“沈三，你明天帶著其他兄弟一起跟在李大人身后，把這青州重新建設起來，等我回來。”
沈三愣怔在原地，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
“將軍，你不帶著我們？”
沈臻搖了搖頭，他看著沈三說：“你們在青州等我即可，我明日就會走，你先不要透露消息。”
“可是將軍……”
沈臻立刻打斷沈三的話，厲聲說：“沈三！不要質疑我說的話，我會好好的回到青州，你們在這里等我，若是有人提到，就說我去青州東城外祭拜我父親去了，生了病，暫且不宜見人。”
沈臻看著紅著眼眶沈九，揮了揮手讓他過來。
“小九過來，把粽子給我吧。”
“將軍，你要把粽子帶走？”
沈九看著懷里還在熟睡的小粽子，一直照顧它到現在，突然要和它分開，內心真的有一點舍不得。
“嗯，它要跟我一起走。”
沈九看了看沈臻，對上他不容置疑的眼神，沒有再說什么，戀戀不舍的把小粽交了過去。
某個粽子還在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自己天天睡大覺的好日子已經快要過去了。
沈臻接過小小的粽子，看著她小小的臉，現在已經和人一樣，白白胖胖的小臉，看著還挺可愛的。
前提是長的不像自己。
謝云遙看著沈臻接過小粽子手足無措的樣子。
“給我吧。”
謝云遙接過小粽子，看著她的小臉，因為睡覺的原因，現在看起來有點紅撲撲的，白里透紅，輕輕戳了一下，軟綿綿的。
“小九，好好和你三哥待在青州，不許惹事，等我回來，不要聲張，不要愁眉苦臉的。”
沈九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沈將軍，馬車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東門已經打點好了，你們直接出城就可以了。”
沈臻點了點頭。
“多謝李大人，后會有期！”
“李大人，這個給你，不知道青州還會不會有人漏網，這個解藥你拿著，你別看瓶子小，里面可有玄機著呢，可別弄丟了。”
李大人看著小小的瓷瓶，鄭重地點了點頭，接過之后，拱手道謝。
“謝謝念念姑娘，多謝你們。”
謝云遙帶著小粽子和沈臻上了馬車，念念和季棠坐在前面駕著馬車。
覃泠泠和程子昱早已經在城門外等候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