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俏想也沒想就道：“路上碰見了。”
“小叔今個感覺考得怎么樣？”
“不知道。”宋廷凡的聲音有些悶悶。
林俏后知后覺聽出了不對，扭頭看了他一眼，再想了想，問題出在他問的那句話上。
反派這是懷疑她跟程夫子有什么？
不行，她得好好解釋一下。
“小叔，程夫子去哪了？怎么沒給你們監考？”
“村長說程夫子去幫人寫訴訟了。”宋廷凡彎腰抱起小白狗，心不在焉的揉了兩下。
林俏“哦”了一聲，“路上碰見你們夫子，我還詫異一下。”
她停頓了一下，又道：“小叔，程夫子找我談話了，他說你學業很好，一直念下去很有可能考中秀才。”
“小叔是不是不打算一直念書？”
宋廷凡放下小白狗，又抱起了黃白狗，怯怯道：“嫂子，我不想一直念書。”
念書要念很久，要用很多銀錢，而且他喜歡打獵，像爹那樣壯，就沒人敢欺負他們家了。
“我知道小叔是個有想法的孩子，嫂子也不說什么，只要小叔不做傷天害理之事，嫂子都支持。”
林俏一副長輩的模樣摸了摸他的頭，又道：“送你念書也不是為了升官發財，只是想小叔識字明理。”
宋廷凡乖乖的點頭，正在林俏以為他要說些保證的話時，他問了一句，“嫂子，你是因為我才坐程夫子的馬車？”
要不是少年眼神干凈，林俏就以為他吃醋了，咳，她在想什么。
“嗯，程夫子讓我順路回去，嫂子想著怕人說一開始拒絕了，程夫子說要談你的事，我才坐了馬車。”
林俏說到這里，又道：“小叔，明個早上你提半邊兔子給程夫子。”
嫂子拒絕了，嫂子跟程夫子沒什么關系，宋廷凡頓時傻笑，“好。”
“嫂子，你累不累？餓了沒有？我去給你熱飯。”
他不明白他希望嫂子過得好，卻又見不得她跟其他男子接觸，無關好壞。
就是……
“先不忙。”
林俏拉住他的手臂，從籃子里遞了東西給他，“小叔，試試看能不能穿？”
宋廷凡沒打開也知道是鞋子，“嫂子，我有鞋子。”
“我看你的鞋子除了前些日子買的，其他都小了，我都看見你揉腳趾了。”
林俏摸了摸他的頭，又解釋道：“沒花錢，是東家送我一雙鞋子，我換的。”
嫂子什么都想著他，宋廷凡有些動容，“嫂子……”
“去試試。”林俏掃了院子一眼，沒瞧見宋榮和宋秦氏，“阿奶阿爺去哪了？”
“大伯接他們過去耍一會。”宋廷凡在她的注視下脫了鞋子，瞧見自己臟臟的腳，他有點不好意思，打了水洗干凈腳。
不是他不愛干凈，是布鞋開了口子，灰塵這些都鉆了進去。
他認真洗后，穿了雙干凈足襪，才試穿鞋子了。
林俏蹲下按了他的腳尖，有一點大，但沒有關系，“小叔穿著舒服嗎？”
“舒服。”宋廷凡知道這鞋很好，底子比之前的鞋子厚了一些，布料不硬，很軟。
“舒服就行，等嫂子再攢點銀錢就給阿爺阿奶他們也買一雙。”林俏手里其實有點銀錢了，不過她現在想買兩張床，宋廷凡那張床得贖回來。
她吃了飯去那家人走一趟，也不知道能不能贖回來。
“我買。”宋廷凡小心翼翼放好了新鞋子，又道：“嫂子，我把竹簍子賣給蘭大爺了，他給了我五十文。”說完就上交了銀錢。
林俏沒說讓他留著了，這反派固執，她分了十文出來放在他手心，“放在身上，嫂子時不時喊要喊你買點東西。”
“好。”宋廷凡乖巧收下了。
下午，宋廷凡說要去后山一趟，林俏在家收拾了一會，也出門了。
從橋頭過去，往左走了好一會才到了一處用木欄圍了一大圈的人家。
木欄關著，林俏站在外面喊了一聲，“朱阿奶，在家嗎？”
很快有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出來了，他看見年輕婦人還愣了一下，“廷凡嫂子，有啥事嗎？”
“廷凡獵了只野兔，給些給你們。”林俏道。
哪有平白無故給人東西，肯定是有事要幫忙，朱剛撓了撓頭，猶豫了一下才開了木柵欄，“廷凡嫂子你進來坐。”
隨后就沖屋里喊道：“媳婦，你快來接待廷凡嫂子，我去喊娘回來。”
“來嘞，你快去吧。”朱剛的媳婦朱錢氏圍著腰封，一邊擦手一邊招呼林俏，“廷凡嫂子吃了飯沒？”
“吃了。”林俏把東西給她，笑著又道：“朱大嫂，嘮叨你了。”
“嘮叨啥，坐吧，我去抓點干花生出來給你。”朱錢伸手接下了兔肉，笑得合不攏嘴，隨后去屋里裝了一碗干花生出來。
她道：“廷凡嫂子你吃，今個有啥事嗎？”
林俏象征性抓了幾顆放在手里，“我想跟你們商量個事，之前我家不是有張床賣給你們，原本是想新做床，但是那床是公爹給小叔做的。”
“朱大嫂也知道，我公爹婆母都沒在了，我想著贖回來給小叔留個念想。”
“你說那張床啊？原本老三家在睡，這幾日做了一張新床就抬到后院放著了，還好你來得早，不然公爹就把它拆了做凳子了。”朱錢氏慶幸道。
宋家的床舊是舊了點，但木質很好，要不是老三家非要換新床，估計公爹不會舍得拆。
為此公爹還氣了幾天，老三家目光短淺，看不出好東西。
林俏也是一陣慶幸，還好來了，再晚點，反派的床都保不住了。
沒一會，朱老婆子回來了，聽說她是想贖床回去，當然高興，反正都不用了，不如換點銀錢。
之前朱家買成二百文，林俏也沒講啥價，畢竟贖不贖得回來還要看人家。
朱老婆子做主贖給她，林俏給了銀錢后，她當即就讓幾個兒子幫忙抬去宋家。
林俏一打開院門，兩只小奶狗就沖出來搖尾巴，發現有陌生人，“嗷嗷嗷”的叫。
林俏呵斥了一聲，“來財，進寶，不許叫。”
咳，這兩名字當然不是她取的，是反派琢磨半天想出來的。
俗是俗了點，但反派喜歡就好。
她摸出鑰匙打開宋廷凡的屋子，連忙拿開草席和被子，“放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