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縱了一切的“幕后黑手”完全不知道方袁兩人的心理活動,此時正在翻看經紀人森染發來的資料。
《娛樂實習生》第四輪結束時,璨華娛樂的謝貞曾動過簽約秦絕的念頭,被拒絕后退而求其次地給她遞了劇本。
那是個小說改編的電視劇,名為《心影》。
秦絕還沒有拍劇的經驗,檔期又排得過來,遂應下了這次邀請,決定出演。在那之后,相關溝通的事宜就交給了森染。比起與演員本人直接交流,圈內都更習慣經紀人與經紀人相對接,算是某種程度的“專業對口”。
“新政策?”
秦絕微一挑眉,眼中浮現些許興趣。
龍國近些年文化藝術發展逐漸下行,文娛指數被其他指數拉開了一大截,成為明顯的短板,不只賀詡和岳揚他們這些圈內大佬在操心著急,國家也做出了行動。
前不久,一項關于影視劇拍攝的新政策透出了風聲。
一直以來,龍國國內的電視劇拍攝都遵循著傳統的“開拍、殺青、后期制作、整劇開播”等步驟,且“開拍”到“正式播出”之間間隔的時間相當長,若是遇到經費不足、卡審等問題,拖個五六年都是常有的情況。
更倒霉的,則是電視劇還沒播出或播出不到一半,就有主要演員臨時塌房,于是整部作品被牽連下水,直接不見天日,投資人和制片方哭都沒地方哭。
同時,這套“先將劇集全部拍完,再投放電視臺或視頻網站開播”的體系,很容易成為娛樂圈藏污納垢的手段,經常目的不是為了打造作品,而是為了讓見不得光的錢款過一遍“明路”,成功洗干凈。
至于那些明星演員軋戲,三個月內同時混兩三個劇組,到了只拍特寫,其他能上替身就上替身,多補一條都嫌麻煩,拍完就飛到下個片場繼續混,最終殺青拿片酬的現象,就更比比皆是。
于是,工業流水線般的影視作品源源不斷地出現,最終制片人收利潤,導演收工資,演員贏片酬、流量和“口碑”,粉絲抱著一堆糊滿了濾鏡的“美顏圖”歡天喜地,只有觀眾受傷的世界就這么達成了。
資本苦文娛久矣。
或許這就是為什么,新政策終于到來。
“邊拍邊播”的概念被提出,國家鼓勵影視劇拍攝采取“拍兩集,制作一集,播出一集”的形式進行作品創作。這意味著整個劇組的效率與節奏將被嚴格把控,演員及其背后的團隊也沒有了審核后期濾鏡、萬事呼叫配音的時間余裕,儼然對主創團隊和演員實力有了嚴苛(或者說本該如此)的要求。
璨華娛樂不愧是亞洲數一數二的大公司,在緊跟時事方面不遑多讓,《心影》便是率先吃螃蟹的這批電視劇之一。
據森染的整理,《心影》九月中旬進組,每周拍攝一集的份量,前兩周就要完成前兩集,同時緊鑼密鼓進行后期制作,然后從第三周開始,便是“拍第三集、播第一集”。
顯然,新政策新形式有利有弊,弊端在于觀眾們在“電視劇連載”期間的聲浪很有可能反過來影響到劇組拍攝和劇情設置,但換個角度想想,如此直白地面對市場與大眾點評,未嘗不是一種強力鍛煉。
《娛樂實習生》剛結束不久,秦絕對這種短期高效的拍攝模式適應良好,頓時對進組多出一份期待。
不遠處傳來的哀嚎逐漸變成輕微的哼聲和呼嚕聲,秦絕收起手機笑笑,知道喬遠蘇他們這些天都累狠了。
她等著眾人悠悠轉醒,帶他們吃了頓散伙飯。
從排練到公演,近一個月的相處時光讓秦絕這個組長在大家心中極有威望,榮獲所有人排隊敬酒的待遇,她笑著一一接下。
結束后,秦絕又張羅著出租車和網約車將眾人安排妥當,微醺的吳海舟離開前忍不住感嘆“實在靠譜過頭了”,她但笑不語。
身上酒氣還未散盡,秦絕挑了一段人少的小路,斂起存在感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像個平常的過路人。
結束了。
她一生經歷過許多或大或小的離別,并沒有蘇酥他們那么傷感,只是有點感慨。
從五月份中旬開始的《娛樂實習生》,到現在的九月初,細算下來時間并不長,甚至還不夠一個學期,但這之中鍛煉出的革命情誼異常深厚,如今比賽結束,塵埃落定,外人很難體會得到他們這些當事人是怎樣的心情。
秦絕停下腳步,倚在墻壁。
各類車輛行駛而過,墻面和她的面容被車燈映照得忽明忽暗。不遠處的路燈下,三三兩兩的下班族拖著疲累的步伐前行,目的地或是酒吧或是地鐵站,偶爾有一家人出來散步,大人們帶著小孩,偶爾還帶著寵物,一行人隨意閑聊著家常瑣事,聲音漸漸飄遠。
秦絕閉上眼睛,思緒如滴進海面的水珠般下沉,又很快浮游上升。
她有點累,只是有點,這是股愉悅性質、不會讓人感到委屈的疲憊,人們常常將它歸結為“充實”或“成就感”。
少頃,秦絕睜開眼。
她在腦內快速過了一遍接下來要做的事。整理謝師宴上送給四位評委老師的禮物;收集方友文和曲楠等人的地址并將周邊禮盒郵寄過去;迄今為止飾演過的角色們的復盤;表演方法和狀態的經驗梳理;《心影》劇本及原著小說的分析吃透;小狐貍的基因進化和后續行程;以及那誰。
秦絕微微仰頭,天邊月亮被城市紛繁絢麗的燈光染上暖色,她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發進家里,卿卿們的評論一瞬即達,仿佛就站在她身邊,看著她拍照又發了動態,以至于回應得毫無延遲。
手指在屏幕上滑動,一行行回復看過來,秦絕被綿密的拉扯感包裹,如絲如縷的羈絆以她為中心纏繞著,心頭有點竊喜,有點困擾,但總體來說是幸福的。
她輕呼一口氣,回到住處。到家洗漱過后秦雨橋還醒著,穿著睡裙坐在臥室床上,雙手背在背后,表情神神秘秘的。
秦絕不自覺帶上笑意:“什么情況?”
“鏘鏘――”
秦雨橋輕快跳起,笑盈盈地將藏著的東西舉到面前。
那是個毛茸茸的小狐貍玩偶,瘦長瘦長的,還拖著條軟乎乎的大尾巴,姿勢整體上是個“要抱抱”的狀態,舉起來足有半人多長。
秦絕失笑,接過來的一瞬間被綿軟的觸感惹得眼睛微亮,舒坦地rua了rua:“這是?”
“祝姐姐重生快樂呀(ow<)☆”
秦雨橋拋了個wink,“生日當天我看大家都在送祝福,要回應那么多人很辛苦嘛,想著還是不給你增添負擔比較好。所以現在工作告一段落,就把禮物補上啦――”
柔和婉轉的聲音聽得秦絕軟了眉眼,她噙著笑,雙手捧起小狐貍玩偶,看看這個小家伙又看看秦雨橋,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可愛。
“那我就不客氣了。”秦絕眼眸含笑,“這個針線活兒……你親手做的?”
“嗯,沒有想象中那么困難,染染也有幫忙。”
秦雨橋眼睛瞇成軟軟的彎弧,一晃又爍動著促狹的光芒,淺淺竊笑。
“怎么了?”正rua著小狐貍玩偶兩腮的秦絕看過去。
“哎呀有些老人家對這些小玩意兒的興趣不大。”
秦雨橋嬌里嬌氣地模仿著,“說不上喜不喜歡,只是普通的無感而已――”
秦絕頓覺羞臊,輕咳一聲敲敲小狐貍的腦殼。
這家伙,明明從聲音的顏色里就能看得出來她很喜歡這個禮物,非要口頭說出來迫害她。
“這是我妹妹親手做的,當然很喜歡了。”秦絕找補道。
“哦”
秦雨橋拖著“不懷好意”的長音,眼看秦絕又要伸手過來,立即笑嘻嘻地矮身一鉆,成功逃跑。
“幾天之后,我和姐姐也要分開了。”
她的神情同言語一樣柔和,“不知道你到時候拍戲會有多辛苦,會遇到怎樣的狀況……我們各自都有事,也難說我能不能及時安撫你,說擔心還是很擔心的。”
“唔!所以,就趁這次做了‘代餐’給你哦!”
秦雨橋說著小跑過來抱了抱秦絕,又很快分開,“現在姐姐去外地拍戲也可以隨時和小狐貍貼貼!”
“你……”
“就是這樣,從今天晚上就要開始習慣喔!w)”
秦雨橋說話間已經溜到了臥室門邊,“我去睡覺啦,晚安――!”
秦絕啞然,眼睜睜看著自家妹妹“唰”地溜走了。
她停在原地,手里還抱著軟綿綿的小狐貍玩偶,半晌低頭和它對視,哭笑不得。
“哎,真是……”
秦絕笑著搖搖頭,順手把長長一條紅毛狐貍放在枕頭邊,自己躺進被窩,關掉床頭燈。
黑夜里唯有數字時鐘“嘀嗒嘀嗒”輕響。uu看書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
一條手臂“嗖”地從被窩里伸出來,宛若做賊心虛般飛快將小狐貍玩偶撈進了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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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絕:我們半百老人早過了抱玩偶睡覺的幼稚年紀了好嗎。
還是秦絕:(抱著小狐貍抱枕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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