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嘻嘻哈哈地迫害了一陣袁蕭,只看聊天記錄的話,旁人興許還以為是哪個親友群的日常笑鬧,很難想到正是這群平均年齡還沒超過三十歲的青年人們打造出了這樣兩款或揪心或新穎的高質量文娛作品。
就連“娛習一班”的大家也是如此,盡管嘴上沒有夸張的商業互吹,也對劇情分析和個人感觸只字未提,但每個人的心情只有自己心里才清楚,既有交出了滿意答卷、被對手肯定了的驕傲與自豪,也不可避免地被彼此的創意和努力震撼,發自內心地多出幾分緊張和壓力。
“絕對會有電視臺收購的。這是個嶄新的綜藝主題,從道具到剪輯和后期無一不精,未來的發展空間極大。太厲害了。”方友文如是想到。
“竟然真的按照時間把每個人的戲份劃分成不多不少的十幾分鐘,既是獨立故事卻又彼此連接……”何佳逸不得不服氣。
“以輕松歡樂的框架探討多個社會議題,圍繞著‘科技’來衍生、發散,期間還能穿插懸疑推理要素,佳逸越來越強了。”袁蕭深深驚嘆。
“因為時間太少準備不夠,就直接聚焦在現實主義題材,每一個角色都刻畫得如此細致,鏡頭真實直接,用色自然得體,與現實完全接軌,論硬實力還得是老方啊……”曲楠久久失語。
“去年十一月份的《白晝之雨》試鏡,到現在也就半年多一點而已,這家伙的無實物動作戲越來越恐怖了,你是什么開了掛的升級流男主么!”劉哲緊盯著屏幕里秦封的一舉一動。
“好流暢的哭戲……比我在《熔爐》里的表演強得多了,沒想到雙雙姐這么全能,果然我還得更努力才行……”于青既是敬佩,心里又空落落的。
這一晚,除了追看《娛樂實習生》第六輪先行片段的觀眾們或興奮或被致郁得睡不著覺,“娛習一班”的各位主創人員也各有各的心事,編劇研究對方的情節構架,妝造比對彼此的優劣之處,即便是不那么明顯的攝錄和美術方面,也能在對手身上找出值得學習或應該規避的地方。
競爭固然令人繃緊神經,生怕落后,卻也讓眾人在這整個過程里切實地感受到了自身的飛快成長,每一點親身體悟出的經驗都是那么來之不易,也因此刻骨銘心。
左右看看,貌似只有秦絕一個人還老神在在地哼歌泡澡,心態這叫一個平穩,在這群青年人和中年人里硬是過出了退休老大爺的安穩模樣。
硬要用一句話來描述她的心情,大抵是:
好,都上進,上進點好啊.jpg
“嘩啦”一聲,眉目慈祥的秦絕從浴缸里挺起身來,拿過一旁的平板電腦。
“阿染之前說要和我商量的是什么事?”
她戳戳屏幕上的小蛇團。
自家閨女今晚有提前發消息過來,不過那時秦絕還在直播,看情況也不著急,就放到了這時處理。
盤成冰激凌模樣的森染吐了吐蛇信,懶洋洋地探起腦袋,從屏幕側邊叼出一份電子簡歷,很人性化地口齒不清道:
“阿爸,這個好像要交給你判斷比較好”
“額外的求職者?”秦絕雙擊文件將內容放大。
“唔,是一個被篩掉的化妝師又重新投遞了一份簡歷過來。”
森染用尾巴卷起一塊賽博曲奇餅干送到嘴邊,“咔嚓咔嚓”地邊吃邊道,“她是《raye》雜志給你做妝造的那位化妝師,這本雜的造型很出圈,在卿卿們和時尚圈里的反響都很好,我覺得可以再考慮一下。”
她想了想又用尾巴尖戳了戳腦袋:
“嘶,對惹,她是家里卿卿推薦來的人,先前被拒絕的原因是態度很公式化,不知道中間又發生了什么,這次的簡歷二投比上一次有誠意很多。”
“這樣啊。”
秦絕把濕漉漉的頭發向后一撩,沉吟著翻看起沈珍珍的簡歷。
她在選人方面倒是并不嚴苛,末世時有太多掙扎在精神煎熬里的人,深夜偷逃又被喪尸追得連滾帶爬回來跪地謝罪的人她收過不少,只要不是別有用心,或是背刺隊友,一次機會而已,秦絕通常都是會給的。
當然,若是犯了大忌,被她當場斃命的也大有人在。
“哦?”
看著看著,秦絕揚了揚一側眉毛。
沈珍珍這份簡歷的附件里有一份異常細致的分析報告,洋洋灑灑幾十頁,開篇直入正題,干貨十足,難怪森染的意見是“可以再考慮一下”。
其實這樣給求職加分的附件并不只沈珍珍一個人有,但不同于對膚色、臉型、五官和發型等的常見思考,沈珍珍還提出了第二個角度,即如何從秦絕飾演的角色出發,建立時尚概念,繼而設計妝面造型。
巧了,秦絕就愛看這種科研小論文。
她津津有味地往后翻,時不時點一點頭,一直翻到末頁,瞧見了沈珍珍的一段自白。
“我是個沒有夢想的人,也不是您的粉絲,我或許會因此缺少許多熱忱,但也因此更不會把個人情緒帶入到工作中來。我可以客觀、獨立、冷靜,不帶絲毫濾鏡來看待您和您的角色,然后完成相應的妝造工作。
“我會始終保持著‘老板與員工’這一單純而明確的雇傭關系,恪盡職守。希望能有這個榮幸加入您的團隊。”
秦絕笑了一下:“說話蠻爽利的。”
有事說事,不談夢想、個人成長,也不來一通煽情表決心,什么“誓與老板共存亡”之類的,看著可能少了點人情味兒,但反倒很合她的胃口。
本來么,上司和打工人就是純粹的以勞動換取報酬的關系,工作是工作,要是純靠形式主義和感情牌虛空畫餅,強行拉攏和洗腦人心,那只能說明這個老板格局也就一般。
秦絕把附件往回翻,視線在某幾段新穎犀利的專業內容上多停留了一會兒,接著點了點頭。
“讓她一起來面試吧,后天下午統一時間。”
“好噠!”
森染從頁面旁邊探出腦袋,尾巴搭在文件最頂端,仿佛卷卷軸似的把沈珍珍的電子簡歷卷起來,末了尾巴尖尖繞出了一個小點贊手。
“辛苦啦。”
秦絕乳a了乳a自家閨女,走出浴室。
等她吹干頭發回到臥室的時候,小狐貍已經趴在被窩里睡著了,側臉被枕頭壓出一個不規則的紅印。
“唔……”
耳朵敏銳地感知到了輕微的腳步聲,秦雨橋的其中一只眼睛迷迷糊糊地睜開一條縫。
“接著睡吧。”
秦絕把小狐貍揉進懷里拍了拍。
“好……”
秦雨橋打了個哈欠,蹭蹭她。
秦絕跟著闔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