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門外站著無數個膀大腰圓、面無表情的婢女。
聽到聲音,她們齊刷刷扭頭向她看過來。
她不由得后退了兩步,門外根本不是她以為的什么自由蒼穹,而是另一個更大的暗室。
就在她進退兩難,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的時候,突然身后一股力道狠狠地拽住了她的手腕,意圖將她拖到后面……
“放開我!”
沈芙蓉聲嘶力竭地大喊著。
下一秒,她尖叫著從床上坐了起來,不停地喘著粗氣,呆坐了幾秒鐘才漸漸清醒過來,原來是做噩夢了。
聽到動靜,在外間守夜的十月忙小跑到床前,撩開彩鳳紋飾連理枝床帳,發現自家主子眉頭緊蹙,擔心道:
“夫人可是又做噩夢了?”
她說著,去擰了一塊溫熱的濕帕,握了沈芙蓉的手,細細替她擦拭滿頭冷汗,又拎起桌上的茶壺給沈芙蓉倒了杯水端到床前。
沈芙蓉抿了一口水,這才緩過神來,“我沒事了,你下去休息吧!”
她穿越后,沒有空間法寶,沒有武技異能,晚上睡覺常愛做夢的習慣倒是帶了來。
還是老做一些沒頭沒尾,稀奇古怪的夢,難道是因為她平時壓力過大,精神過度緊張造成的?
可她天生就是樂天派,也沒有大的野心,只想自由自在,有點夠花的閑錢,也談不上有什么壓力啊?
見沈芙蓉睡醒后迷迷糊糊的勁兒還沒過去,十月接過杯子,笑道:
“今晚將軍留宿宮中未曾回府,婢子還是守在外面的好,你有什么事叫我也方便。天色還早,夫人再睡會兒吧。”
沈芙蓉點了點頭,在十月的攙扶下重新躺下。
十月給她掖好被角,又道,“昨晚太子府送了帖子過來,說是太子妃邀請夫人今日過府一聚。”
子妃?鳳七!
沈芙蓉興奮起來,她們姐妹也是好久不見了,她正好也想去看看鳳七最近好不好。
自從鳳七懷了身孕,已然成了整個皇家的寶貝疙瘩。
太子與鳳七本就情深意重,如今那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天天恨不得將鳳七揣在懷里,走哪里都帶著才放心。
更不用說余皇后了。
余皇后唯一的念想,就是太子府的女人們什么時候能懷上,畢竟太子有承擔繁衍子嗣之職。
鳳七這一有孕,余皇后自然是高興,從宮中賜下的賞賜和燕窩之類的補品幾乎堆滿了大半個太子府。
只是鳳七成了重點保護對象,她們見面也少了,算起來,她們兩人有小半年未見了,這一回見了一定好好敘敘舊。
因為心里記掛著和鳳七見面的事,沈芙蓉也睡不實,很早便起身更衣梳洗,跑到小廚房親手做了些點心,裝進食盒。
待外頭天色大亮,沈芙蓉見時辰差不多了,便帶上十月登上了馬車,一路去了太子府。
看到是沈芙蓉的馬車,太子府門口的下人恭恭敬敬地開了門。
太子府的路沈芙蓉已走得極熟了,無需人領著就往太子妃的院子里走……
懸著火球似的太陽,高高的掛上天空,浣衣局里的“嘩嘩”聲已響個不停,這里的洗衣婢們天不亮就起來干活了。
玉箏蹲在這群洗衣婢之中,挽起袖子,一雙胳膊被洗衣水泡得通紅,纖細的手不停搓擠著。
她的手法生疏,水盆里的水時不時飛濺出來,落在她的臉上、身上、周圍的地面上……
兩旁的洗衣婢對此卻視而不見,始終對她不冷不熱,不親不疏,卻又時時刻意與她保持著距離。
太子府里的老人都知道,這個玉箏可不像她們一樣原本就是奴才,她從前可是太子的姬......
妾,算起來也是半個主子。
只因得罪了太子妃,惹怒了太子,才被罰來浣衣局的。
不知是粗活做得多了,還是太陽曬多了,玉箏人瘦了很多,從前潔白滑澤的皮膚也變得通紅略有黝黑,那雙手上覆蓋著薄薄的繭,只有一雙機靈的眼睛,還是滴溜溜轉動著左看右看。
過了片刻,她起身,將洗了一半的衣服往盆里一丟,高聲道:
“今兒小蓮身子不適,這送衣的差事只怕是辦不成了,府里貴人想必是等不得的,不如就由我幫她代勞,你們沒有意見吧?”
她們浣衣局洗完后的衣服經過一天晾曬后,需要收起疊好,然后由專人送往各宅各苑。
這項工作原本是女婢小蓮做的,奈何她今日腹痛,臥床不起。
于是玉箏便想要取而代之。
聽到這話,兩旁的洗衣婢皆抬頭,詫異地看向玉箏。
比起洗衣來,送衣自然是個難得的輕松好差事,只是這個差事例來是由小蓮,或者管事黃婆做的。
但今兒一早黃婆出府辦事還未回來,小蓮又腹痛下不來床,自是辦不成差事,可是怎么輪也輪不到這個玉箏啊!
沒得到眾人的回應,玉箏不免心中惱火,她冷哼一聲,直接扯了布巾擦手:
“你們不說話,我就當你們答應了,晚些時候黃管事回來,你們可莫要多嘴多舌,若是有人敢瞎扯害我受罰,我撕爛她的嘴!”
她說完,不再理會眾人,扭身進了最大的那間主屋,端了疊好的衣服出來,揚長而去。
“讓她洗件衣服都洗不好,不是洗皺就是洗破了,倒是牙尖嘴利,裝腔作勢的真將自己當作主人了。”
一個圓臉洗衣婢瞥著玉箏離去的背影,往地上啐了一口,“她擅自往外面跑,黃管事回來定會好好教訓她,看她以后還敢不敢這么囂張。”#br......
r#另一個洗衣婢一邊搓著手中衣裳,一邊搖頭:
“你管她作甚,左右她是去是留,是生是死,和咱們都沒有相干。”
圓臉洗衣婢不忿道:“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我心里面就不舒服。”
另一個洗衣婢抬頭看了玉箏離開的方向一眼,輕嘆:
“太子妃娘娘仁善,只要她不再惹事,誠心悔過,娘娘不會對她做什么,該給的都不會特意克扣,可看她的模樣,怕是不會甘心一輩子留在這浣衣局。”
圓臉洗衣婢冷笑一聲,“只可惜,她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浣衣局里的這番對話,玉箏并無從知曉。
她捧著衣服走在太子府的花園里,享受著難得的自由。
這里真的好美,鵝卵石鋪的小路讓人心神蕩漾,兩旁種的各種名貴花草,繁花似錦,落英繽紛花滿地,她有好久沒有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