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蓉聽得嘖嘖兩聲,怪不得黎夜玉說蕭天陌快不行了,敢情蕭天陌這是打算要把自己醉死啊!
黎夜瀾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沈姑娘,怎么辦?”
沈芙蓉瞅了緊閉的房門一眼,對黎夜玉道:“上前叫門,用力拍。”
黎夜玉點點頭,上前邊大力拍門邊喚道:“大公子,周姑娘來了,你快開開門啊!大公子!大公子!開門啊!”
黎夜玉是練武之人,拍門的力道很大,門被拍的框框作響,里邊的人即使爛醉如泥也該醒了。
可是無論黎夜玉怎么叫喊拍門,門后一點反應都沒有。
沈芙蓉見此眸光一閃,一把拉住黎夜玉拍門的手:“你歇會兒,我來!”
她說著,退后了兩步,然后一腳踹上了緊閉的房間門:
“蕭天陌,快開門,有事解決問題,用酒精麻醉自己算什么英雄好漢?”
曾經戰場上的一方梟雄,此時雖是暫避在這小小庭院,可說他膽小怕事,她卻是不信的。
“蕭天陌,你聽到了嗎?世上沒有什么事是解決不了的,你快把門打開,有問題,我們一起解決!”
沈芙蓉說著,抬腳又要踹在門上,可此刻房門突然被人打開了。
她嚇了一大跳,收勢不及,踹過去的腳直接落在了某人身上,只聽某人悶哼一聲。
沈芙蓉抬頭一看,見蕭天陌正咬牙切齒看著她。
他幽冷的鳳眸里凝結成霜,里面濃稠的墨色讓人心驚膽戰。
沈芙蓉訕訕一笑,一眼瞧見他白色衣袍上的大腳印子,又立刻如臨大敵般倒退兩步:
“那啥,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別生氣啊。”
剛剛她出腳沒注意,好像踹的那個位置……
他不會一生氣再踹回來吧?
蕭天陌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隱忍,他神色復雜的看了沈芙蓉一眼,轉身又回了屋中,只是這次沒有再關門。
沈芙蓉瞅了一眼一旁憋笑的黎夜瀾和黎夜玉兄妹倆,挑了挑眉,抬腳跟進了屋里,還順手幫蕭天陌關上了門。
蕭天陌并沒有沈芙蓉以為的一身酒氣、晃晃悠悠、爛醉如泥的樣子,只是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憔悴。
他平靜的走到角落中,后背貼著墻壁,順著墻壁滑坐在冰冷的地上,隨后抄起旁邊的酒壺,不羈的仰頭喝了一口,看向跟進來的沈芙蓉:“來一口?”
沈芙蓉見狀心頭難免泛上一抹苦澀。
她知道有些人越是表面若無其事,心里的傷口就越深,他會在別人看不見的角落,默默舔舐自己的傷口,不想被人看到。
她當即淺淺一笑,上前輕輕坐在蕭天陌身邊,真的拿過酒壺喝了兩口。
蕭天陌怔愣的看著她,沒想到看起來溫溫婉婉的她,竟然喝酒如此豪邁。
這可是烈性酒,沈芙蓉才喝下去沒一會兒,臉上就飛快的生起兩抹酡紅,給她平添了幾分不一樣的姿色。
“誒,蕭天陌”,沈芙蓉仰起頭向他咧開嘴笑得燦爛,“這酒真不錯,滿口香,怪不得你要躲在這里偷偷喝。”
跟他比起來,她更像是酒鬼。
蕭天陌垂目看著她,纖長的眼睫輕輕墜下,細薄唇角不自覺地勾起:
“你喜歡喝便喝就是,莫要笑得像外面的拐子一樣。”
蕭天陌是京城出名的第一俊美公子,即使面無表情,都能引無數貴女傾倒。
此刻他微微勾起唇角,眉似山巒,眼如星月,那魅力簡直是無敵的。
沈芙蓉為了不被他該死的魅力迷惑,忙又抄起酒壺灌了幾口酒,反話正說道:
“你長得這么丑,還怕拐子拐嗎?”
哎?他可是京城第一美男子!
蕭天陌伸手將酒壺搶過來,“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說一遍。”
沈芙蓉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酒壺,斟酌了一下,說道:“你長得這么丑,不怕拐子拐……”
蕭天陌:……
沈芙蓉趁他不備,重新將酒壺奪回來,晃了晃酒壺,估摸了一下還剩多少,轉頭對蕭天陌說道:
“都喝下去這么多了?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就喝悶酒麻痹自己,這可不像是我認識的蕭大公子的作風。”
蕭天陌漆黑如墨的黑眸里,沒有多少情緒變化:“又不是我一個人喝的,你不是也喝了?”
沈芙蓉:……
她將酒壺往懷里抱了抱,繼而開始苦口婆心勸道:
“我知道伯父的事你很傷心,我也深表惋惜,但你也要節哀順變。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生離死別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過程,我們活著的人,一定要珍惜當下。”
聽了沈芙蓉的話,蕭天陌身側的手微顫,眼底有些掙扎,聲音溫和卻隱藏著痛楚:
“是我太沒用了!如果一切注定了無法改變,活下去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他以為他重生了,可以力挽狂瀾,改變前世自己以及家族的悲慘命運,大殺四方、建功立業。
可如今父親還是如前世一般早逝,他的努力也成了一場笑話。
如果前世的一切注定了都不能改變,那他的重生還有何意義?
沈芙蓉目露同情地看著蕭天陌,只有傷心之人才說得出這樣的傷心之話。
她忙不迭安慰著他:
“人生無常,世事難料,世間的事情變幻莫測、錯綜復雜,即使是回到過去,你也不能完全掌控過去,完全控制事情的發展啊!這怎么能怪你呢?
況且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義和價值,綠葉再輕,也象征著生命的盛宴,水滴再小,也折射出彩虹的容顏,黑夜再黑,也襯托出煙火的璀璨。
就算為了自己,我們也要努力地活下去,唯有好好活著,才不辜負父母給予我們的鮮活生命……”
沈芙蓉絞盡腦汁,勸人的話說了一籮筐,生怕蕭天陌想不開。
蕭天陌靜靜地聽了片刻,抬眸看向沈芙蓉。
淡淡的月光從窗外照進來,淺淺的映在沈芙蓉身上,投下柔柔的光輝。
那張柔美的面容在月光的余暉中更為的驚艷。
“我沒有想不開,只是覺得我父侯之死另有隱情。”
沈芙蓉的喋喋不休在聽到蕭天陌的話后戛然而止。
她瞠目結舌,差點咬掉舌頭結結巴巴地道:“你……你說的是真的?”
蕭天陌點了點頭。
沈芙蓉眨巴眨巴眼睛,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她還以為他想不開,結果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