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你不是在逗我玩兒吧?”
眼前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小茅草屋,怎么看都不像能住人,九方韶云擔心說話太大聲,都把它給震塌了!
笑吟吟的姜子正似乎沒有看到九方韶云臉上的疑惑轉為氣惱,上前幾步,敲響小茅草屋那垮了半邊的木門。
歪著木門“吱呀”一聲敞開一條縫兒,姜子正笑著扭頭朝九方韶云招手:“小云兒你過來,快看看這里面有什么好東西?”
一臉狐疑的九方韶云湊上前,還未看清黑黝黝的門縫里面有什么,就被壞笑著的師叔姜子正用力一推。
冷不防跌進門的九方韶云“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只覺眼前光芒大作,急忙用手遮住眼睛。
“你就是姜子正的寶貝師侄小云兒,既然你給吾行了跪拜禮,以后就是吾的徒弟了,起身吧!”
一個十分蒼老的聲音,在還跪在地上的九方韶云的頭頂響起,她忙移開手。
首先映入她眼瞼的是一條潔白長須,像是瀑布一般垂到地面上,接著看到的是一張大白饅頭一般的圓臉,配上一雙瞇成縫兒的小眼睛,兩條垂在腮邊的長眉毛,還有幾根兒稀疏鶴發勉強扎成的小髻,特別的喜感,與南極仙翁一模一樣。
從地上站起身,伸手揪了一下拖地長須的九方韶云,驚訝的瞪大眼睛:“竟然是真的!”
被揪了胡子的魯玄機也不生氣,笑得如同彌勒佛一般,讓九方韶云看看他這地方,可還喜歡?
扭頭打量房子的九方韶云,看著墻壁上面掛著的各種稀奇古怪裝飾物,感覺自己的眼睛都不夠用了。
她剛才明明跌進的是一間破爛小茅草屋,但眼前的空間,卻比她之前在仙醫閣居住的屋子還要大,顯然是小茅屋暗藏玄機,別有洞天!
寬敞明亮的屋子內,地面鋪著潔白光滑的石頭,竟然如同銀鏡一般明亮,可以照見人,九方韶云從未見過這種好似瓷器一般潔白光滑的地磚。
“這是什么?”
滿眼都是驚奇的她,指著頭頂上方,吊在涂了白堊染料平整頂棚上的白色發光體,好奇的踮起腳尖兒,想要觸碰。
雖未能觸碰到,但已感受到了熱量,驚得她猛地縮回手。
發出重量十足“呵呵”笑聲的魯玄機回道:“這是‘電燈’,靠太陽能發光,不足為奇!”
完全聽不懂魯玄機說的是什么意思的九方韶云,好奇的一直仰頭上望,死死盯著那如同太陽一般明亮的發光體。
之前熬夜點燈讀書,眼睛酸痛不已,視線都變得模糊不清了,若是有了這叫電燈的神物,以后就再也不用擔心秉燭夜讀了!
驚奇不已的九方韶云,很快就體會到了魯玄機口中說的那句“不足為奇”!
推開里面一扇門的魯玄機,為九方韶云打開了一個新世界,見識到了許多她無法想象的東西,急忙把自己帶來的小包袱攤開在地上,雙眼閃著小星星,期待魯玄機的點評。
看著小包袱內會彈跳,且能噴火的鐵皮青蛙,還有各種改良成四不像的武器,魯玄機笑著點了點頭。
“你師叔說你有天賦,確實沒錯!只不過,每個人的想象空間皆有限制,動手能力也各不相同,你能夠達到何種成就,皆看天意!”
說到這里魯玄機忽的停住,一拍光滑的大腦門:“還未曾問你,你可愿意留下在此學藝?”
望著滿屋稀奇古怪,完全不知是何種名堂的東西,九方韶云立刻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
“入吾門者,不足七載,不可出此門,你也愿意?”
遲疑了一下的九方韶云再次認真點頭,忙不迭納頭就拜,給魯玄機行拜師禮,生怕魯玄機開門讓她走人,敬的拜師茶幾乎是用灌的,惹得魯玄機呵呵大笑出聲。
“你個女孩子,竟然生了個急猢猻的性子。不過吾獨處百年,有個伶俐活潑的弟子在身邊也好。”
留在神仙洞府一般神奇房間內的九方韶云,每日里“叮叮當當”,敲敲打打,數不清的赤鐵被她丟進水中,發出“滋滋”的聲音,躥起一團又一團的白煙,魯玄機都被她的執著和認真折服了,傾其所能,教導這個唯一的徒弟。
屋中無歷日,寒盡不知年,八節四時如車轱轆一般不停轉動,將所有經歷投身“鑄器”當中的九方韶云,閑暇時間皆用來給她師父魯玄機洗胡子,然后問一萬個為什么?
魯玄機欣賞九方韶云的好學求知欲,與她講了很多神奇之事兒,例如有一種器物為鐵制成的大鳥,人坐在鐵鳥的肚子里面就可以上天。
上天?
那豈不是人人都成了神仙!
聽得入迷的九方韶云,總是纏著她師父多講一些那些神奇器物,越詳盡越好!
魯玄機也不厭煩,總是耐心講解,九方韶云一邊聽一邊做筆記,然后自己動手,試圖將那些神奇之物做出來。
但成果皆不盡人意,徒有虛表,無法實現那些神奇器物的精髓真諦!
但累積下來的經驗,也令她做出了很多獨具其個人特色,舉世無雙的器物,朝著“鑄器師”的康莊大道兒,大刀闊斧的穩健邁步。
于洞天茅屋內學藝期間,九方韶云的娘親芍英蛾和師叔姜子正,每隔一段時日便會來看望她一次。
芍英蛾第一次來探訪九方韶云時,坐在簡陋的茅草屋內,握著女兒滿是劃傷、燙傷還有燒傷的雙手,性子云淡風輕的她只是深深嘆氣。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若是不覺得苦,想要繼續堅持,為娘自是全力支持。若是你堅持不下去,為娘這就帶你回山上。”
笑著搖頭的九方韶云道她十分開心,一點兒都不苦。
不再多說的芍英蛾,將一高一矮兩個小泥人塞給九方韶云,道是她大師兄殷玄凌和小師弟柴楓捏的自己,說要陪著她,不讓她感覺孤單,也不要忘了他們兩個。
本來,他們也想要一同來看九方韶云,但是受門規限制,沒有九方云中的應允,無法私自下山。
木木樗樗的大師兄殷玄凌只知按照她爹的吩咐每日苦練劍術,是個吃煮雞蛋都不會剝殼的生活白癡,性子木訥得如同實心兒木頭棒子,哪里會想到送泥人這事兒,一定是她那搗蛋鬼小師弟的主意。
只是二人的手藝也太差了,都不會用木頭刻個小人兒,拿這撒尿和泥的丑東西糊弄她,真是沒有誠意。
嘴上萬般嫌棄的九方韶云,小心翼翼的收好兩個泥人兒,擺在自己桌子上,打鐵累了就看兩眼。
四個師兄弟當中,九方韶云和小弟柴楓臭味相投,性子如出一轍,最是親近。
對于性子木訥的大師兄,她總是壞心眼兒的逗弄他,見他一副呆呆的上當模樣就覺好笑。
平日里,但凡師叔姜子正給她一點兒好吃的,她一定會分小師弟柴楓和大師兄殷玄凌一半兒。師叔偷偷跑下山被她發現,她也會要挾師叔帶她們三個一起下山玩耍兒。
如今只有她一個人在這里,說不習慣,也不覺得,但確實有些想念!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陳詞濫調的時間流逝。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中秋團圓日,招搖山上仙醫閣內,興高采烈掛花燈的唐西和唐東,圓滾滾的身材被拉長了不少,由兩個墩子變成了兩根兒擎天柱,站在一條長凳上面,各握燈籠,如同舞獅一般耍起功夫來。
木頭長條板凳哪里受得了兩根擎天柱的摧殘,發出絕望的“嘎吱吱”聲響之后散架了。
唐西與唐東這些年功夫雖然長進不多,但遇到這種情況,安穩落地還是不難。
難就難在,忽然有人朝他們冷不丁吼了一聲:“你們在干什么?”
如同打雷的聲音,駭了唐西與唐東兄弟二人一大跳,雙雙摔在地上,圓滾滾如同搟面杖的身軀,立刻好似兩顆從牛板車上滾落的西瓜,“骨碌碌”一下子滾向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