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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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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在房內思索許久,該如何處理沾了酸汁,燒不壞也撕不毀的美人圖。

  承昀環視船室,對黎承所繪的千江山水圖有了些發想,輕敲桌面兩下,將看著美人圖出神的小貓兒喊回現實。

  顏娧迷惘回望承昀挑眉所示的掛軸。

  這是想......畫中畫?

  見她未置可否,承昀徑自取下掛軸,以裁紙刀輕細地將一絲不茍地將裱褙揭開取下。

  有異能囂張啊!

  黎承的畫作拿到坊間還能賣個幾百兩銀子,就這么被拆卸成了好幾部份攤在書案、地板上。

  精確對比后,從她襦裙取下一塊純色玢璘錦作為油紙,

  顏娧吶吶地看著男人動作迅速利落,將裱邊漿糊不傷原畫地輕輕刮落,加入少許冷水備用。

  她訝異問道:“裱褙你也能行?”

  這男人真挺好用的吶!

  承昀勾起淡然淺笑,泰然說道:“有個能寫能畫的兄弟,能不學學?”

  想來幾年間也拿了黎承不少書畫,給他人裝裱又不見得喜歡,不是挺難便小學了一手,也未曾想今日能派上用場。

  當他放上半干的酸汁美人圖,再覆上玢璘錦與原畫后,神奇之事發生了。

  三份物件竟如天然黏合般緊緊黏著在一起,擔心美人圖有損而再拆開,他怔愣了許久。

  物件分離絲毫無阻力,重迭又如同一物件。

  裝裱后準備的漿糊根本沒用,拆下的物件在半干酸汁黏合下,如同沒有被拆卸般完整。

  承昀不禁贊嘆道:“好個日月祈荒鎖!”

  連拆卸后的東西如何躲藏都安排妥當,怎能不叫人贊嘆?根本是想藏哪藏哪!

  同顏娧所言,有這么多好玩東西的神國,滅國滅得可惜!

  畫軸在掛回墻上時,再仔細端看也沒察覺曾被動過手腳。

  承昀不確定的再問道:“真留在船上?”

  “留。”她沒有半分遲疑地答道,“師父說了,一旦在船上馴蠱,這艘船便成了蠱蟲搖籃非請難入,這不正好有了天然保護?”

  這也是方琛舍不得蒼藍江畫舫成為搖籃的原因。

  承昀勾起淺笑建議說道:“那么山上爹娘給的也都能安置在此處。”

  “是呢!看似會比內有惡犬好用得多!”她笑著笑著,笑出了哆嗦來。

  那日客棧里的盛景,連血漬都不剩的蠶食法,過后仍直叫她打哆嗦。

  倆人同望掛軸,承昀打趣問道:“你舍得?”

  自幼這艘船上的時間還多過于住在宅子里呢!

  “舍了才能得。”顏娧勾起淡然淺笑回望。

  這艘船是積載了許多回憶,隨著歲月前行留下的痕跡越多取舍越多。

  人,再富裕無法留下所有的念想,求得僅有一個此生無悔。

  如同隨著年齡增長,連身邊的人也開始漸變,能留下來的有多少?

  向來不試圖強求強留,如同心里也再牽念視為親人的兩個妹妹。

  光陰荏苒,總也得有應天命之時,于她能做的,不正是盡所能減少牽念?

  她突如其來的灑脫,可叫承昀不悅了,長指不留情地彈在光潔額際,低沉嗓音里飽含薄怒地問道:“我也能舍?”

  顏娧吃痛凝眉撫著額際,咕噥道:“我又沒說舍了你......”

  “還沒到時候舍,亦是不舍?”他再認真不過地問,問得顏娧一陣心虛。

  這話問得倒是十分實際,實際得她不知道該么回答。

  她是商人,注定得傷人吶!

  “唔——”顏娧漾著歉笑,是不是該學著怎么哄著他了?

  “收起你那狼心狗肺的小心思!”

  承昀真被她唇際那抹歉笑給氣笑了,這是當真準備看好時機賣了?

  噗呲——

  她終究忍不住地笑出聲,不顧他氣頭上摁是投入了厚實胸膛,再怎么推拒也緊緊擁抱著,直至他不再掙扎回擁了纖腰。

  這副胸膛都依賴了那么多年,她能不能舍得賣?

  “一輩子身邊之人總得來來去去,立秋姑姑為我遠走,白露也要嫁人了,有日你我的爹娘也走了,黎瑩顏笙也都各自有生活得過,只有一個人不會變,你可知是誰?”

  這是她學了這么久,終于學來的土味情話,他可理解?

  黎瑩顏笙都怨她少根筋,慶幸有這么一個男人對她不離不棄,陪她遠走。

  哪個男人不是豪情雄心,立志四方?

  而她居然能拘了一個至情至誠的男人鎖在身邊......

  當她把梅園小院的事兒說與兩人聽,被兩人笑得差點頭都抬不起來。

  妹妹們一個勁兒覺著他可憐,雖說至今仍不覺著他可憐。

  天生能把事兒多想幾個循環,能說得上錯?

  妹妹們要她把事兒想簡單了,只要繞著他想即可。

  最后,終被黎瑩一句話給問出了不同之處,也是她這輩子遺憾之事。

  此生,她未得一心人,終究僅是僥幸贏了宮斗的無權太后。

  北雍帝后同心而去,她盡盡是個有子可依的幸運小三。

  雍德帝至少曾愛過黎后,一生相依無悔,孫兒也開始各自有了歸依。

  閨蜜亦是有了裴巽而此生可依,兒孫亦是各自圓滿。

  如若人生這輩子的過程,得一樣樣體驗、走過。

  這輩子她與顏笙必然先走一步。

  身邊只有一個人不會變,她想要那個人是誰?

  當獨身留在北雍,沒了立秋,沒有白露,夜里她想起的那人是誰?

  不愧是閨蜜啊!用了最簡單直白的方式來提醒她。

  心里有著承昀的一席之地,不是因為被強迫、被訂親。

  思及此,她陡然頓了頓。

  今天特地在相絲樹上等著她的男人,是不是也是有什么話想說?

  咬著唇瓣思忖許久,遲遲等不到男人的回答,她不敢挪動半分,靜靜撮著他身后的玉帶上的皺痕。

  不否認,承昀被她突來的一席話給問蒙了。

  細細咀嚼了她話里所言之意,納悶了許久,還不敢回答。

  她會突然懂得不能取舍之意?

  思及離開北雍皇宮時,黎瑩顏笙神秘笑容里的囑咐,是這個意思?

  他會感謝她們一輩子的原因?

  一盆冷水適才澆在頭頂,感覺依然冷慘慘,

  他實在不敢抱著太大的希望......

  遲疑了許久,承昀才找回舌頭,吶吶試探問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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