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看著坑中的啻帝，手中青蒼劍綻放鋒芒。
只要他愿意，現在下去就可徹底了結這一切。
但面對啻帝的問話，李旦并沒有抬頭，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都說人死前，會走馬觀燈這一生，此時此刻，你在想什么？”李旦平靜問道。
啻帝想要掙扎坐起，卻怎么也起不來。
索性就這么躺著，只是稍微換了一個舒服點的姿勢。
他又將目光看向天際的畫面。
畫面中深坑中的自己。
“你說奇怪不奇怪，按照道理來說，我應該特別不甘，甚至是憤怒的，恨不得把你抽皮扒筋，然后咆孝，努力爭取一點活下去的機會，最起碼正常人都會這么想，可是——”
啻帝將嘴里的血沫吐出來。
“可是啊，朕現在除了一身痛外，情緒方面卻出奇的平靜，連我自己都感覺好神奇，畢竟這樣的場景我連想都沒想過，因為我知道自己一定會成功的。”
啻帝將目光看向李旦，似乎想得到一點答桉。
李旦順勢坐在巨坑邊緣。
沒有回答。
他能感受到啻帝生命的氣息在飛快的消逝著，如今，已經不用他怎么動手了。
啻帝笑了，卻又迎來劇烈的咳嗽。
然后汩汩吐著血。
“自這幾年來，基本一直看著天際畫面上的你，大展神采，如今自己反倒成為畫中人，你說所有人是不是都在看著我？”啻帝自言自語，語氣很平靜，似乎在說著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
這次，李旦終于抬頭。
仿佛看水中鏡面一樣。
看著啻帝，看著那個同樣狼狽，衣衫襤褸的自己。
他的心情也很復雜，但也僅限于復雜。
“應該吧！”李旦開口了，然后看著啻帝：“后悔嗎？”
啻帝搖搖頭：“這有什么后悔的，成王敗寇而已，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還是會這么做，不過第一個絕對先殺掉你，不給你成長的機會。”
李旦嘴角微微上揚：“你還真是……挺實誠，可惜沒有那么多如果。”
“是呀，哪兒來這么多如果呀，從我身上你應該得到一些經驗，任何時候，既然決定做這件事，就要把他做絕，不留后患，否則，曾經看不起的螞蟻，也會將千里之堤給摧毀，最后坑了自己。”
啻帝很認真道。
這點，李旦很是同意的點點頭：“我做事素來這樣，如果自身實力允許的話，基本不留隔夜仇，就像現在，哪怕你成為這樣，我也在周圍布置好了一切，防止你還有什么貓膩。”
啻帝頓時吭哧吭哧的吐著血沫笑了，他很想伸出大拇指夸一下李旦。
但真的做不到了，眼神的光也在一點點消散。
“我曾經也是一個志得意滿的少年，用那么多手段也只是想變得更強，變強后，就有機會做很多事，得到很多東西，畢竟我所能靠的只有自己！”
啻帝聲音低了很多，但卻豁然再度看向李旦。
“人這一生，就是在不斷迎接各種挑戰，你準備好了嗎？”
啻帝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突然雙眼發亮。
李旦看著他的樣子，突然心生一股不好的預感。
緊接著，就看到他面前突然以靈力匯聚出一行行字眼。
李旦害我，我人族修士見之必殺！
李旦霍然起身，但又很快笑了。
啻帝已虛弱得不成樣子，嘴唇囁喏，有些奇怪：“你……不惱？”
李旦搖搖頭：“你這輩子所經歷的東西，我可能比不了，最起碼目前不行，但我所見過的你卻比不過。”
啻帝似乎并不明白。
李旦傲然道：“比如我現在是王級二品丹師，你知道什么是王級丹師嗎？十品丹師之上便是王級，分九品，而我給你煉制的守一璇璣丹，便是經過我改良的王級一品丹藥。”
“整體區域所形成的黑白之色，就跟十品的丹劫一樣，當初你應該感受過，而王級之上，還有帝級丹師，你知道嗎？”
“所有王級丹師每次成丹可進入王級木精墟界，隨機獲得諸多寶物，你可能聽都沒聽說過。”
“那你知道酆都是干什么的嗎？那是傳承！”
“你知道我這把青蒼劍來自哪里嗎？就是王級木精墟界。”
“你知道那個紅衣大美女來自哪里嗎？”
“你知道鯤鵬巢底下到底有什么東西嗎？又牽扯到了什么嗎？”
“你知道你那弟弟瘋子殷仲江真正的身份嗎？”
“你知道我身上有克制蟲族皇族的克星，但它的歷來你知道嗎？它又為什么會克制？”
“你知道黑暗神殿嗎？你知道阿修羅族嗎？血妖族？人魚族？摩訶古族嗎？”
李旦一連吐出諸多問題，讓的啻帝雙目瞪大。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以為你埋下了一顆仇恨種子，會讓我惱怒，你以為我會取代你，成為這片全新大地的唯一主人！”
李旦面帶嘲笑地看著他。
而后緩緩抬手指了指上面。
“有句話你說的很對，人這一生就是在不斷的挑戰中新生的，但我的眼界在那個地方，而不是這里，你的這種行為在我看來，真的很幼稚！”
李旦身子往前又探了探，同情的對他搖搖頭。
而后言語充滿了一股前所未有地霸道。
“試問，這片大陸又有誰能傷得了我！”
李旦的話剛落下，啻帝勐然吐出了最后一口血。
他雙目暴突的盯著李旦，宛若一對死魚眼，渾身顫抖著。
而后轟然倒下。
他的氣息，在這一刻徹底消散。
神府炸裂。
李旦站直身子，看著死不瞑目的啻帝。
這次終于看到了他眼中的后悔。
具體后悔什么，李旦不想猜。
抬手間，滾滾雷霆而下，連帶著這片深坑，以及神府中的一切，全都攪碎成了齏粉。
一切，結束了！
就在今天，蟲族最后三位主君死了。
最后一位祖老死了。
大秦的最強者死了。
李旦孤獨的站在那里，衣衫迎風飄揚。
他思緒萬千。
卻在此刻，寄存的傷勢降臨。
他噴吐出一口血，五臟六腑仿佛碎裂一般，就這么直挺挺倒了下去。
這是天際畫面消散時，記錄的最后畫面……
女帝第一個趕到，連忙給其療傷。
整個人族沉默，茫然四顧。
唯有第四層一支恐怖的隊伍，瘋狂而又著急地往大本營這邊趕來……
半年后！
大量的影像石出現在四大仙朝的軍團中。
所有人都了解了一切。
大虞和大殷兩大仙朝的軍團，差點就跟大秦的干了起來。
而整個大秦的人自知理虧，只能任憑挨打。
但大家又都清楚這一切與這些一起在前線出生入死的兄弟無關。
最后大胥仙主出面，才調和了這一切。
好在還有唐久這位主心骨，帶領著大家開始收服失地，滅殺如喪家之犬的蟲族。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