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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 盼著王委員長膽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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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業債?!他媽的京城大公司的公司債都沒人買,這什么鳥農業債誰買啊?你買嗎?反正我不買。”

  “程少爺,你不買你來長沙做什么?你不在巴陵享福,總不至于是來給五福宮燒香的吧?”

  “我跟柳主席身邊的秘書是中學同學,過來探望探望,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啊,那就謝謝程少爺來。我們可是小本經營,這江西的生意現在又不好做,就指著保本呢。這農業債啊,程少爺不買,我們可是要買的。”

  “哼!”

  長沙的茶館極多,上檔次的更多。

  然而今天卻是為數不多長沙的高檔茶館,說書人講到精妙段子也沒人聽,上臺唱戲的名角兒也是成了擺設。

  誰叫“護國委員會”外頭,有人公證債票呢。

  “來的時候,我都打聽過啦。”

  一人站起身來,只見他穿戴斯文模樣周正,說話的時候抑揚頓挫,手腳仿佛都是不聽使喚一樣在那里比劃著,“義勇軍在洣水、永樂江,那今年最少秋糧入庫四十萬石,這可都是純的公糧,不摻假。咱們就算一斤一個銅板,那也是四百萬,對不對?”

  “咱們也都不是行家,可南都那邊,你賺一塊錢的老板,誰他娘的就借一塊錢?那都是十塊錢起步,上不封頂。”

  “老話說得好嘛,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對不對?”

  “放你娘的屁,你當義勇軍是唯利是圖的商人呢?!一塊錢的本,十塊錢的債!”

  “我就是打個比方,打個比方。咱們砍一半,明年就算少收一半,糧價不變,怎么地也是有個兩百萬……”

  “兩百萬夠分個屁,老子豫章縣來的,同鄉集資拉個一千萬沒問題!這義勇軍也真是的,放債怕什么?膽子大一點,一年的債可以發,兩年的也可以嘛。這年頭,你放個十年八年的,又有何妨?錢留在家里,那他媽的就是廢紙!”

  “兄臺不如考慮我們咸寧大通物流的……”

  “滾!”

  一通嚷嚷,終于都熱鬧起來。

  蓋因這次集聚長沙的富豪們,不是不買義勇軍公開發放的“農業債”。

  恰恰相反,現在一張債票,反而炒出了二級市場。

  義勇軍的“農業債”債票在“護國委員會”公證之后,轉手就能抬一手價錢。

  門路廣的“護國委員會”內部,早就有主席柳璨身旁的秘書賺了一筆。

  實在是怪不得現在這么火熱,物價一天一個樣,像義勇軍的防區內,能夠把稻谷價錢壓在一斤一個銅板的,幾乎沒有。

  只是和別處不太一樣,大規模購糧需要憑證,外地糧商過來想要炒糧價,三倍罰款五倍判刑,且影響惡劣的,直接公審大會槍斃。

  王角不懂什么狗屁市場規律,他只會算除法。

  底下有多少人,手上有多少糧,除一下,夠吃了,那就照著這個價錢來。

  打價格戰這種高端操作,他自己都不認為自己有那個智商,但他有槍啊。

  他穩糧價就兩招,一是自己有糧,是種的、買的、偷的、搶的、敲詐勒索的,都無所謂,只要有;二是軍事管制,可以交易,但不能大宗交易;卡口糧食流入流出嚴格登記,所有運輸工具統一管理。

  紀天霞派給他的人打算獻計獻策,結果就是一臉懵逼。

  本以為北蒼省狀頭定是個文化人,萬萬沒想到啊,合著是個野蠻人。

  還別說,湖南、江西兩地的有錢老表們,還真就吃這一套。

  眼瞅著家鄉的糧食跟瘋了一樣,什么搶收、偷收、放火收,明的暗的都來了,這誰受得了?

  地主家也沒有……沒有什么事兒啊。

  那沒事了。

  但事情顯然不可能這么算了,糧價炒起來之后,第一波洗劫還弄不到農戶頭上,反而是城市中的中間階層。

  他們多年的積蓄,原本在太平年月,只需要一個月薪水就能買一年吃的米,在貞觀三百零二年的八月前后,糧價從去年的穩步攀升,瞬間進入暴漲階段。

  時間離“護國委員會”成立其實就是幾天時間,幾乎一夜之間,大量南昌、豫章二縣的城市體面人,都拖家帶口離開老家,投奔別處。

  沒別的原因,無非是原本一個月的工資能買一年的口糧,變成一個月的工資買一個月的口糧。

  這誰受得了?!

  等于說糧商輕輕松松就讓城市主力消費階層、工薪階層,白干十一個月。

  而整個南昌周邊地區,其實都不太平。

  “靖難軍”打到贛南,首先的干的事情就是控制交通,然后就是控制糧食出入。

  實際上有一件事情,大多數底層人都是有苦說不出。

  “靖難軍”是沒有攻打南昌城,可是南昌城的“夏糧”,一顆收上來的都沒有。

  城外的農田,本地人種的米,要拿到“靖難軍”的糧食銷售許可,才能就地發賣。

  除開“靖難軍”代為征繳的糧賦之外,還有交易稅。

  逃不掉的交易稅,因為就在“靖難軍”的眼皮子底下。

  公平公正,錢貨兩訖。

  公平。

  整個南昌城的中下層居民,其實硬挺大半年的原因,就是想著洛陽中央不可能傻看著,揚子江過來就是鄱陽湖,大軍壓境,“靖難軍”算個屁。

  所以,即便是工薪階層,雙職工養活五口人,一年積蓄一百來塊還是問題不大的。

  南昌城普遍家庭儲蓄都有一兩千,哪怕少一點,幾百塊總是有的。

  然而這些積蓄,在挺過了大半年之后,洛陽中央的曙光沒看到,中央軍的軍旗也沒看到。

  錢包他媽的空了。

  存本上的數字縮了。

  不跑?

  不跑喝贛江水喝飽嗎?

  有心跑路去贛北,又或者是贛東北。

  但是交通管制之下,底層人買一張火車票都是拼了老命,到時候去了沒把握的地界,身上就剩幾個銀元,那算個什么事兒?

  整個大半年中,安仁新義勇的傳說,以及王角《革命說》《人民論》的宣傳,都讓南昌人有了一定的認知。

  尤其是那些家中半大小子比較愛冒險的,有的已經是安仁新義勇的一份子,這就讓不少家庭有了底氣。

  至少有地方能安安穩穩混口飯吃不是?

  吃的不一定好,但能吃飽啊。

  中低層在跑路,中上層也是在分化的,尤其是那些還算不上頂級富豪的普通工廠主,生意全部泡湯之后,一天天地看著手中的錢不值錢。

  如果是銀元倒也罷了,可有些門路廣的,早就聽說了“拆分稅務”這破事兒。

  他們又不是傻的,換成是他們,多簡單啊,實物稅收上來,給國家現錢。

  什么是現錢?銀行里拿出來的紙啊。

  老家銀行沒紙怎么辦?

  找中央銀行借啊。

  中央銀行紙不夠了怎么辦?

  印啊。

  實際上在南昌的本地銀行,也早就變成了這個模樣,從銀行兌換銀元的渠道業務全部關系,存取都是紙鈔。

  已經很多年沒出現的銀錢套利,再度出現不說,半年時間,滋生了不知道多少錢販子老表。

  所以,那些不上不下的富豪們,尤其是個人資產破萬到五十萬之間的群體,幾乎都是在想方設法讓自己手頭的現金變成保值資產。

  前往武漢買房、買地的人有很多,但聰明人也很清楚,這一波,武漢的價錢也要暴漲。

  牽一發而動全身,南昌城可不是什么小城市,小額儲蓄業務都能有幾個億的存款,這一波沖擊,武漢就算能抗住,那自己帶著一萬塊錢去武漢,原本一萬的東西,少不得只能買個八千七千六千五千的。

  膽子大,就跟著那些家中有小子在安仁新義勇的跑了。

  早去早安全,事實上也是如此。

  年前就有人通過“安陵散人”搭上線,幫忙購買器械裝備、武器裝備,還有各種有的沒的配件,甚至是木材、石材、藥材等等平日里不起眼的東西,走量入湘東,幾乎都要把當時的安仁鎮交通入口擠爆。

  早早把現金變成了這些實物,安仁新義勇是從“安陵散人”那里“借”的。

  留下的借據,過了七個月,直接可以折算成米面糧油布匹。

  掐指一算,不但沒虧,放現在的行市來看,等于賺了幾百倍……

  當然一般人也沒本事在義勇軍的治下瞎倒騰,但沒有血虧,還能闔家歡樂的南昌、豫章老表們,都是慶幸自己走對了這一步。

  他們管不了義勇軍能走到哪一步,也不想知道義勇軍到底能打多大的地盤,在貞觀三百零一年的時候,他們就想有點口糧,然后全家安安穩穩活到貞觀三百零二年。

  一個都不能少的那種。

  又是一年落葉起,金風催人,不曾凄涼。

  當聽說義勇軍的“經濟委員會”在委員長王角的授權下,前往長沙公開發債,以明年農業收益作為抵押的時候,最踴躍前往認購債券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些在老家挨過摩擦的老表們。

  甚至有點兒報復性購入架勢,也不知道是向誰撒氣,總之就是當家的無腦買,買就完事兒了,別跟他們扯什么合理不合理。

  然后就出現了問題,兩百萬的債票,長沙人原本還打算觀望觀望呢,嘬牙花子的時間都沒有,“護國委員會”那邊就說公正結束。

  爺他娘的還沒上車呢!!

  于是就有了長沙各地茶館各種熱鬧的場面,一“票”難求。

  秋天的茶客們,都是“票友”,不是為了聽戲,而是為了揮霍。

  其中的郁悶,可不是只有普通富豪們,那些程家、房家、張家的頂級權貴們,頭一回,也只能跟著次等富豪一起在茶館中說風涼話。

  不說風涼話還能如何?

  “債票”拿不到,那就是個屁!

  尤其是江西房氏的主家二少爺,原本想著義勇軍要是拿三縣農稅抵押放債,怎么地也得有三四千萬。

  結果就兩百萬,而且是一年的。

  這讓房氏二少直接傻了眼,他的智囊團也是萬萬沒想到這種情況。

  原本的計劃,還是他們房氏憑借實力,南蒼的蕭氏金礦股份,他們要;義勇軍的安仁農業債券,他們也要。

  兩樣都要,兩個都要賺。

  現在則是攥著一堆資金,眼睜睜地看著兩百萬的盤子在那里各種魔幻。

  兩百萬的盤子,居然還真就誕生了“安仁農業債”的二級市場。

  神經病么?

  看著那些拿著“安仁農業債”作為質押,然后再借錢的牲口……

  房氏二少只能比劃大拇指。

  從個人角度來看,這是真的騷。

  可是房氏二少也得承認,“安仁農業債”還真是大氣,大氣的地方,就在于“安仁農業債”不是跟著價格走,而是“債票”標注的,是糧食多少多少斤。

  錢不一定值錢的時候,能有這樣的保證,這要不是大氣,那就真沒有大氣的。

  “安仁農業債”火熱的地方,就在于此,誰買誰松一口氣;誰有誰是家里的本事人。

  一百斤安仁縣“公糧糧庫”的稻谷,一年之后,還一百零三斤零四斤,錢能不能變花樣不知道,反正一年后哪怕是一百斤青糠餅,至少也能吃不是?!

  整個長沙城,那些在茶館中各種心情復雜的權貴子弟們,現在就一個念頭,姓王的又不是只有一個縣,而是好幾個縣在手,你膽子大一點啊,步子大一點啊。

  你都敢哄騙柳照之搞什么“護國委員會”了,你借錢怎么這么沒勇氣?

  你只要開金口,三五千萬那是個事兒嗎?!

  整個兩百萬的……

  你這可不像是做大買賣的啊。

  長沙茶館中明里暗里瘋狂吐槽王角的豪門子弟不計其數,程家的一個少爺聽了一天戲之后,回到家就嚷嚷了起來:“他娘的這算個什么鳥事兒!老子得想辦法,老子帶著五千萬南下,難道是來長沙買臭豆腐吃的?!他娘的,姓王的真是膽小,你不是膽大包天的嗎?仨瓜倆棗的算個什么!”

  “少爺,這是……”

  跟過來的老仆,見自家少爺一副吃了屎的模樣,連忙過來詢問。

  “想個辦法,跟漢陽金屬廠聯系一下,搞個倉庫爆炸行不行?價錢好說。”

  “不然不行,姓王的別的瞧不上,大炮他肯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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