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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韓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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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兄,這是誰家的船,好氣派啊!”

  陸芊兒停止了梳頭的動作,嘴中發出一陣低呼,忍不住走到船頭,兩只小手舉在額頭上,遠遠眺望。

  清晨的江面上,水霧彌漫,朦朧飄渺。

  遠處,龍船寶樓在霧中若隱若現,不經意間看去,竟給人一種駕霧騰云之感,好似飛在天上,脫離了人間。

  “呵呵。”

  李長清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笑道:

  “如此寶船,自然不是尋常人家可有,芊兒,你看到船頭那六面明黃色的龍旗了嗎?”

  “那是代表大梁皇室的旗幟。”

  陸芊兒聞言瞪大了雙眼。

  “師兄,難道船上坐著的是梁朝當今的皇帝?”

  “當然不是。”

  李長清淡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指著一眾龍旗中央,那面靛藍色的旗幟,輕聲道:

  “那是韓王的王旗,上面坐著的應該是韓王本人,或者他的血脈直系。”

  “韓王?”

  少女小腦袋一歪,大大的眼睛里滿是迷惑。

  “吱?”

  旁邊,元寶也撓著頭做出了同款動作。

  一人一猴皆好奇地望著水面的龍船,尤其是元寶,口水都淌了一地。

  不過這小猢猻倒不是眼饞那艘氣派奢華的大船,而是船身上鑲嵌的閃爍著奪目華光的珠玉寶器。

  它有些餓了。

  “韓王是前任皇帝的弟弟,可以說是當今梁朝最有權勢的王爺,說起來,呵呵...”

  李長清看了眼小姑娘的臉色,感慨一句,說到最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語氣意味深長。

  不等說完,便再度盤膝坐下,重新開始閉目打坐。

  “不過,任爾世間俗事紛紛,皆與我太虛道宮無干,些許跳梁小丑,再如何翻騰折弄,也終究不入法眼。”

  他這話說得隨意,卻飽含深意。

  一旁的陸芊兒聽在耳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而想起了什么,問道:

  “師兄,我看那艘大船的周圍,連一只舟船都沒有,咱們要不要也繞過去啊?”

  “道法自然。”

  李長清淡淡地道:

  “無需管他,只顧自事即可。”

  “好嘞!”

  小姑娘應了一聲,最后回頭看了一眼,而后轉身回到船艙梳頭去了。

  這時,小猴舔著臉湊了上來,指了指前方的寶船,又把手指頭放進嘴里攪了攪,一臉的渴望。

  “吱,吱吱?”

  李長清瞥了它一眼,再次使出了“彈指神通”,看著小猴落荒而逃的身影,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潑猴...”

  與此同時,韓王寶船船頭的一處雕梁畫棟的亭閣之中,一群錦衣華服的王公權貴放浪形骸地坐于席上,飲酒縱歌,吟詩唱作。

  席間擺滿了珍饈玉食,做法花樣百出,更有葡萄美酒和各類水果仙釀,可謂琳瑯滿目,遍案奢華。

  “世子殿下,小弟不才,今日有幸得世子殿下賞識,共登寶樓,心中甚是慚愧,愿滿飲此杯,世子殿下請隨意!”

  酒到酣處,一名身穿紫色錦袍,腰佩玉璋,懸寶劍,面如冠玉,長相俊美的青年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

  紫衣青年端著盛滿美酒的玉杯,搖搖晃晃地走到中間,將手中酒杯舉過頭頂,俯身對坐于上首的貴公子躬身一禮,而后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接著,將空空如也的杯底示與眾賓。

  一時間,贏得滿堂喝彩:

  “哈哈好!”

  “暉公子海量!”

  “不愧為司馬相公的麒麟兒!”

  “哈哈,賢弟好酒量!如此風骨,著實教為兄佩服,怎能不陪!”

  上首的貴公子大笑起身,端起酒杯,大步走入席間,親切地把住紫衣青年的手臂,說著,同樣亦將杯中美酒飲盡,而后將酒杯往身后隨意一丟,自有一旁侍候著的婀娜貌美的仕女上前拾起酒杯,款款退回幕后。

  這年輕的貴公子,便是當今梁朝權勢熏天的韓王世子,梁恒。

  這梁恒自小天資聰穎,才貌無雙,神童之名傳天下,近些年在其父的扶持下,不僅權勢驚人,更兼武藝超群。

  才不過二十出頭,便已換血大成,開脈在即,晉升一流指日可待,乃是武林青年一輩數得著的人物,被列為中原壺天四杰之首,一身玄功驚世駭俗!

  別看他生了一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實則天生神力,十四歲時便能拽牛擲象,再加上他修煉的家傳的煉體神功《蟒雀吞龍勁》,突破換血后渾身氣血如潮,吐氣如雷,開碑裂石也只是尋常!

  不過比起拳掌,這位世子殿下最擅長的還數大戟!

  據傳,他少年時曾隨當朝的神威大將軍,天下殺伐第一的渤海侯王守仁練過幾年開山霸王槍,學了些精髓,可以一當百,也不知是真是假。

  在大梁,甚至整個天下武林中,“小霸王”梁恒的美名人盡皆知,名頭甚響。

  此時,這位行事霸道乖戾的韓王世子,正親切地握著身旁紫衣青年的手,俊朗英氣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低聲細語,看起來相談甚歡,時不時仰頭發出暢快的大笑,形姿放浪。

  “世子殿下龍盤虎踞,氣凌霄宇,小弟侍立身旁,真真是自慚形穢,無地自容!”

  紫衣青年放下空杯,由衷地長嘆道。

  “哎,賢弟謙虛了!”

  梁恒笑著拍了拍他的后背,感慨道:

  “為兄所得不過幾分薄名而已,哪里比得上你司馬氏權傾朝野,大權獨握,你司馬暉更是天下翹楚,人中俊杰,為兄巴結還來不及呢!”

  “不敢,不敢!”

  “我司馬氏雖然有些權勢,卻哪里比得上韓王太歲聲望滔天,身為朝臣,不過是為圣上效命,甘愿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罷了,世子殿下切莫興此欺君罔上之言!”

  紫衣青年司馬暉聞言,急忙彎腰俯首,口稱有罪。

  “哈哈哈哈!”

  梁恒聞言一愣,而后大笑不已。

  兩人對視一眼,皆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互相吹捧了一番,重新入坐之后,梁恒端起酒壺猛灌幾口,抹去唇邊的酒液,忽然想起了什么,問坐在左手邊的司馬暉道:

  “對了,司馬賢弟,為兄聽人說,你前些日子新納了一房美妾,還是那江都府白眉大俠朱仕洛的親妹子,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

  司馬暉拱手稱是,舉起酒杯道:

  “那朱仕洛之前行事霸道蠻橫,在江南一地得罪了不少宗派富紳,同濟鏢局倒臺之后,朱家自然是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他的妹子朱玥走投無路,通過關系求到了小弟門下,小弟不忍見佳人淪落街頭,乞食討飯,便大發慈悲把她收了,也算積功納德,行善樂施。”

  “當然,與世子殿下一比,小弟這點恩惠,實在是不值一提!”

  “哈哈哈,賢弟果然心善,受委屈了!”

  “來,咱們再飲一杯!”

  兩人大笑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梁恒拾起玉箸夾了幾口菜,有些疑惑地道:

  “為兄記得,那白眉大俠朱仕洛也有四五十歲了吧?他的妹子...”

  “世子殿下有所不知。”

  司馬暉笑道:

  “那朱仕洛雖然年老,他的妹子卻不過三十出頭,長相典雅端莊,正是熟透了的年紀,其夫早亡,她守寡十多年,端的是寂寞難耐...”

  說著,他頓了頓,臉色變得十分奇怪,朝上首的梁恒擠眉弄眼道:

  “世子殿下你是不知,那朱玥不僅身材豐腴,胸前渾圓飽滿,那翹臀嫩得掐一把都能捏出水來!最妙的還屬她在床榻之上的叫聲...嘖嘖,真是絕了!”

  “哦,竟然如此?賢弟可是艷福不淺吶!”

  兩人說完,臉上都露出男人之間都懂的笑容,絲毫不顧忌眾賓在場,言語間浪蕩不堪,聽得簾后的一眾佳人兒各個俏臉羞紅。

  聊了片刻,梁恒忽然神色一正,皺眉問道:

  “只是,賢弟你的族叔,江都太守司馬彰因那朱仕洛而死,賢弟你納朱玥為妾,是否會得罪其派系中的某一些人?”

  “哼哼,區區司馬彰,豬狗一般的東西,目光短淺,死了也就死了,其黨派更是不足為慮,世子殿下不必擔憂!”

  司馬暉聞言目露濃濃的不屑,言語間絲毫不把族中長輩放在眼里。

  堂堂江都府的太守,江南數一數二的大人物,在他眼里似乎就如同螻蟻一般。

  “那司馬彰向來與家父不對付,此回身死,也是惹了不該惹的人物,不過咎由自取,死得其所!”

  說完,他朝腳下狠狠啐了一口。

  梁恒見狀,先是愕然,而后搖頭失笑。

  “賢弟慎言,那司馬彰雖然有罪,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當今圣上親點的江都太守,卻不可出言不遜。”

  “世子殿下教訓的是,小弟今日飲酒過量,言語失態了!”

  司馬暉趕緊俯身“認錯”。

  “哈哈無妨,賢弟乃性情中人,言語光明磊落,為兄佩服!”

  梁恒大袖一揮,兩人隔空碰杯,一飲而盡。

  重重地放下玉杯,梁恒忽然扭頭望向右手邊案后的白衣青年,有些好奇地問道:

  “季兄,本殿下聽說,當日江都之事,令弟季天明也是當事人之一?”

  白衣青年正低頭吃著酒菜,忽聽此言,頓時一怔,迅速反應過來,放下筷子,點了點頭。

  “回世子殿下,愚弟年幼無知,誤交饞友,這才被卷進了是非風波,現已歸家,被家父關了禁閉,三年不得外出。”

  話音剛落,還不等梁恒開口,便聽對面的司馬暉忽然陰陰地道:

  “不止如此,我怎么還聽說,當日在云陽老道的壽宴上,你們季家二公子出言不遜,得罪了太虛道宮的先天大宗師,當場被攆了出去,后來...哼哼,還中了自己弟弟的埋伏,被揍成了豬頭,現在還在家臥床不起呢...”

  “現在你們季家在江湖上,已經徹底淪為笑柄了,成為了茶前飯后的談資,真不愧是兄友弟恭啊!”

  此言一出,席中瞬間便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盯著白衣青年,三兩成群的竊竊私語起來。

  一時間,亭中一片嘈雜。

  梁恒也來了興致,并未打斷眾賓的低聲議論,反而撐著下巴望向白衣青年,向看看這個與自己并列中原壺天四杰的俊才會作何反應。

  季天陵對四周的議論渾不在意,而是緩緩瞇起了雙眼,盯著對面面露自得的司馬暉,眼底寒芒一閃而過,臉上卻不動聲色。

  對坐在上首的梁恒拱了拱手,而后淡淡地說道:

  “此乃在下家事,就不勞司馬兄費心了。”

  “嘁,沒勁!”

  司馬暉見對方并未發作,且面色淡然,絲毫看不出動怒的跡象,哼了一聲,心中愈發不屑。

  狗屁的壺天四杰,不過是個敢怒不敢言的懦夫罷了!

  “好了,兩位都是自家人,開玩笑要有個度,切莫傷了和氣!”

  梁恒將兩人的神色盡收眼底,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舉杯,笑瞇瞇地道:

  “來,我們三人滿飲此杯,剛才的不愉快就此揭過!”

  說著,他率先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世子殿下英明!”

  在眾賓紛紛附和聲中,司馬暉和白衣青年季天陵也起身隔空對飲,擺出一副盡釋前嫌的模樣。

  席間一片其樂融融。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眾賓皆醺醺。

  司馬暉趁著醉意上頭,忽然舉杯望向上首的梁恒,口齒不清地道:

  “小弟聽說世子殿下之前在江南虜獲了八艷之首,清宛君安瑤筠的芳心,并出萬金為其贖身,實是羨慕不已!”

  說到這,他臉上掛起銀蕩的笑容。

  “安仙子現在就在船上,世子殿下何不請她出來,為我等獻上一曲,讓小弟也見識見識那傳聞中‘羅舞動春水’的絕世風情?”

  他的話說完,眾賓都愣了一下,而后也紛紛附和起來:

  “對啊,世子殿下,實不相瞞,在下也對安仙子傾慕久矣!”

  “暉公子此言在理,此等良辰美景,豈能少了佳人相伴?”

  “劉兄說的是啊...”

  “咳咳...這個...”

  梁恒見群情激憤,頓時有些頭大,急忙起身將眾人勢頭壓了下去。

  心中正為難,準備找個借口搪塞過去之際,忽見一名高大威武的甲士大步走至亭閣前,跪倒在地,抱拳沉聲道:

  “殿下,左舷前方二十步開外,有一艘烏篷船正在緩緩靠近。”

  眾賓聞得此言,口中話語戛然而止,皆面面相覷,不知作何言語。

  一時間,席中鴉雀無聲。

  “船上何人?”

  梁恒皺眉問道。

  “一男一女,還帶著一只猴子,看打扮應該只是過路的客商。”

  甲士如實回答。

  他話音剛落,便有一人“噌”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罵道:

  “哪里來的不長眼的狗東西,竟敢沖撞王駕,簡直不知死活!”

  這句話便如同一道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一個個酒意頓時醒了大半。

  紛紛起身,走到席間請愿,叫嚷著要將那兩個有眼無珠的客商丟到江里喂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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