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齊督察,你要是早一點兒說出來,或許還能保住一條命,現在才說……”
“文科長,你,你什么意思?”齊耀榮驚駭無比。
“其實下令對你的處決,并不是我們的意思,這是上頭的意思,你懂的。”文子善道。
“是,是校,校長……”齊耀榮嘴唇都哆嗦了起來。
“你說你的所作所為得讓他老人家都失望,才不得不揮淚斬馬謖?”文子善道,他又不是不知道,這仇是結下了,難不成饒齊耀榮一命,他日后還會感激自己不成?
可以確定的是,假若哪一天自己落到對方手里,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這一切加諸在他身上。
不管今天齊耀榮說什么,他都是一個字:死!
就算上頭還留他一條命,他也有辦法讓他無聲無息的離開這個世界。
“不,不……”
“來人,伺候齊督察用餐,咱們可不能讓他餓著肚子上路!”文子善一揮手,兩名健壯的獄警從外面進來。
“齊督察,您不要為難小的,要是讓小的動手的話,就難看了……”
“大哥,這小子倒是說了一個線索,看來,他是知道一些情況。”文子善把齊耀榮所說的跟羅耀匯報了一下。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羅耀點了點頭,“這事兒你知道就行,不要對外去說。”
“明白,他說的素清會臨摹齊斌的字的這個事兒,我覺得是個突破口?”
“我知道,留著她,讓她自己主動暴露,這些人的口供如此一致,那明顯都是在保護她,這說明她的身份不一般,或者她身上有極大的秘密。”羅耀說道。
“還是大哥看的透徹,我知道怎么做了。”文子善點了點頭。
“她短時間內不會有任何異動的,你也別看的太緊了。”羅耀吩咐道,“必要的時候,把人撤出來,給人家自由活動的空間嘛。”
“是。”
“那接下來大哥要不要去看一下?”
“嗯,這種場面我也有日子沒見了,就陪你走一遭。”羅耀笑呵呵一聲。
宣布處決的命令,然后一聲槍響,一個人的生命就這樣終結了,法醫上來檢查一下,確定死亡后,將尸體抬走。
“這家伙也不算什么好人,死了,也算是罪有應得。”文子善掏出一盒煙來,撕開封口,遞給羅耀一根。
“他在山城也沒啥親人吧,你回頭找一口棺材給他埋了,再弄一塊碑,將來,若是他的家人過來祭拜的話,也能找到墳頭。”
“行吧,就當是為了他死前那最后一句善言吧。”文子善抽了一口煙,點頭道。
“長谷壽文怎么處理?”
“上頭還沒定,他們是日諜,跟漢奸不同,漢奸我們說殺就殺了,這日諜還有些價值,最不濟還能交換俘虜和物資,畢竟是日本人。”文子善說道。
“這樣的交換多嗎?”
“這我可不知道,這事兒可不是我能插手的,六哥估計知道一些,像長谷壽文這樣的間諜頭目,那能換不少東西呢。”文子善說道。
羅耀也知道,交換未必不是最好的一種處置辦法,畢竟,日軍方面也抓了不少軍統方面的人。
大家禮尚往來嘛!
但凡被抓的,基本上都是失去了作用,可為什么還要交換呢,那是因為怕對方給策反了,反過來去幫對手了。
以前日本人還不擔心這個,大日本帝國的武士都是寧死不屈的,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連高橋敏夫這樣的潛伏者都被策反了,順帶還搭上一個高橋良子,還在為軍統做事兒。
這些被策反的潛伏者太了解日方的情況了,一旦死心塌地的給中方做事兒,那威脅可就大了。
還不如把人換回來呢。
找不到人換,用物資也可以,各種物資是現在中方短缺的,還能議價呢。
當然除了交換俘虜和物資之外,還會有其他什么暗中的勾當,那就不好說了。
肯定有,羅耀即便不去了解,也知道。
“行了,我得回去了,你回去洗一洗,這一身血腥氣。”羅耀抽完一根煙,直接走到自己的車前,拉開車門上車道。
三月底了。
羅耀上班除了檢查之外,沒別的事情做了,一些工作基本上交給霍恬和王維君負責。
他呢就是再過來盯一下,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惡補一些三民主義理論的東西。
這兩天看文章是看的頭昏腦漲,不看還不行,到時候培訓班上,老師提問起來,自己一問三不知,那可丟人了。
不說能名列前茅,至少也不能太差吧,那不是讓人笑話,還丟軍統的臉面。
自己好歹也是臨訓三英之首,這面子得維持住。
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去讀了,大不了囫圇吞棗的先記住再說,至于能不能理解和認同,那就管不了了。
這也算是知己知彼了,至少,在理論水平上,羅耀感覺這幾日還是進步不小的。
至少他更加認清楚一些事實了,更堅定自己的信仰和理想了。
所以接下來的一個月,他還要拿好成績,還的跟這種洗腦作斗爭,這比算計日諜還要耗腦細胞。
半個月的恢復,羅耀左肩基本上好了,當然肉還沒完全長好,活動還是有些牽扯。
還好這次去的是黨政訓練班,主要是理論學習和參觀教學為主,這要是中訓班的話,那就慘了,那是有一半的軍事訓練的,他這傷肯定是不能參訓的。
1號報道,1號開班典禮,據說這一期,老頭子會親自蒞臨講話,也不知道真假。
都要報到了,羅耀也打算放空一下腦子,不看那些理論書籍了。
宮慧在給他收拾衣物,畢竟要去一個月,雖然中間可以請假,但也是有限制的,不是說想請就能回來的,沒有特殊原因,是不會批的,那來給這個班上課的都是黨國的大佬還有一些領域的專家學者,班主任是老頭子兼任的,教育長是陳辭修,妥妥的豪華陣容,據說共產黨方面也會派人過來上課……
至于講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羅耀卻知道,這是個謠言,根本不可能,老頭子對共產黨是嚴防死守,怎么可能干這種事兒呢。
中訓班倒是有可能,請他們過來講一下“游擊戰術”倒是有可能的。
書是要帶一些的,藍本本少不了,還不能帶新的,得是舊的,看上去經常翻看過的才行。
然后是日用生活用品,黨國現在比較困難,這些都得自己帶,除了吃飯和睡覺的鋪蓋不需要自己帶,其他基本上都需要。
浮圖關那個地方離城鎮不遠,可沒什么娛樂的設施,而且生活有點兒苦。
顯然這個班不僅僅是鍍一層金,還是要讓你去吃一下苦頭的,體驗一下黨國曾經的篳路藍縷的艱辛過程。
“聽說那邊吃的很差,我給你在箱子里裝一些牛肉罐頭吧?”宮慧問道。
“千萬別,報道的時候行李肯定都是要接受檢查的,這些罐頭肯定到不了我嘴里,別到時候便宜別人了。”羅耀說道,“不就是吃點兒苦,這不算什么,又不是沒吃過。”
“那換洗的衣服呢,給你帶幾套?”
“兩套就夠了,別拿新的,舊的就行,只要不是破的。”羅耀說道。
“你這是去訓練班,還是去吃苦受罪的?”
“這個班其實就是讓這些人體驗一下生活,順便給大家上一上政治課,讓大家過一下苦日子,感同身受一下,回去好努力的造福一方。”羅耀解釋道。
“這有用嗎?”
“甭管有沒有用,但至少這個想法是不錯,問題是,能來參加這個班的人都不是沖這個來的。”羅耀呵呵一笑,他也調查了解過這個班的一些情況。
一開始還挺那么一回事兒,后來嘛,越辦越不像話了,真正想為民辦事的人根本沒機會過來,而能來的都是一些有背景,有門路的,他們來,一是鍍一層金,二呢就是拉關系,找人脈,至于學到什么,那完全就是扯淡了。
還有一些烏煙瘴氣,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更不必說了。
“那鞋我給你準備兩雙,一雙皮鞋,一雙布鞋,你看怎么樣?”宮慧問道。
“再給我加一雙膠底兒鞋吧,萬一下雨,路滑,我好換著穿。”羅耀說道。
“行。”
“那個傷藥我給你一個小瓶,應該是夠用了?”
“夠了,我這個皮都長出來了,就是沒有長的那么硬實,再有十天半月的估計就沒啥為問題了。”
“你真不用夏飛給你當勤務兵?”
“不用,那邊好像是八個人一個大通鋪,我整個勤務兵算怎么回事兒?”羅耀說道,“顯得我特殊呀?”
“好吧,我收拾差不多了,你要不要來看一下,還缺什么,別到時候沒有就麻煩了。”宮慧喊了一聲。
“行!”
羅耀手里拿了幾本書過來,遞給宮慧道:“這幾本書給我帶上,沒事兒的時候,我琢磨琢磨,估計有時間。”
宮慧順手就把書放進了箱子里,一般是書,另一半是衣服和生活用品,滿滿當當的一口大箱子。
合上,拎了一下。
還挺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