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橋之戰的戰場上到處都是混亂。
大皇子麾下的軍隊一看就是精銳之師訓練有素，向河灣地和風暴地聯軍發起了勐烈地進攻。
而二皇子尹蒙一方麾下的士兵雖然也有精銳，不是全都是農夫，但精銳士兵數量相對來說差距太大了。
如今經歷過了大半天的鏖戰，戰場上的勝負已經漸漸明了。
奧柏倫所指揮的軍隊占據了上風，而另一邊的敵人則是敗象明顯，開始出現了逃兵以及指揮失靈。
戰爭失敗了。
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不慌不忙的提前在眾多士兵的保護下從容撤出了戰場逃走。
而留下來的大多普通士兵們都成為了炮灰，二皇子殿下征召了許多的民夫，因此才有了大致和大皇子軍隊相持的數量。
但在這個時候，這些炮灰們便派上了用場，戰線開始崩潰，所有人四散奔逃吸引和分散了追兵的注意力，掩護了主力部隊的撤離。
如今的戰場上到處都是混亂，喊殺聲，慘叫聲此起彼伏，空氣中滿是燒焦以及濃郁的血腥味。
所有人都已經殺紅了眼睛，哪怕他們的敵人已經跪地求饒，但仍然獰笑著砍下了頭顱去領賞。
而戰爭失敗位于后方民夫營的老艾格自然也無法幸免。
他穿著破舊的粗布衣衫，挽著袖子露出了滿是毛發的粗壯小臂，手里拎著一把也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劍。
這柄劍上還有血跡和清晰的幾道碰撞痕跡，很明顯這柄劍曾經的主人經歷過了一番激烈的戰斗，但如今已經徹底倒了下來。
“這還有幾個漏網之魚！”
然而在這時，幾名面露兇狠的帝國士兵看到了這個老頭率領的一群民夫，然后獰笑著撲了上來。
帝國的軍制是記人頭功的，殺人越多功勞越多，雖然這一定程度上增加虐殺戰俘的現象，但也確實鼓勵了士兵們奮勇作戰。
而如今幾名落單的民夫被他們抓到了，這簡直就是活生生的功勞。
然而這幾名帝國士兵撲了上來，跟隨在老艾格身后的年輕人們都被嚇傻了，手腳有些麻木，握著自己手中的斧頭、木棒，不知道該怎么還擊。
但老艾格看到了敵人撲了上來卻全然沒有任何的懼色，手持著長劍同樣也迎了上來。
鐺鐺——
隨后長劍劇烈碰撞到了一起，這幾名士兵有些輕敵，沒有想到這個老頭居然如此的老當益壯，竟然反被這個老頭三下五除二砍翻在地。
殺人見血。
老艾格曾經慈祥的臉頰上露出了如同餓狼般兇狠的表情，彷若找到了他年輕時的影子。
隨后老艾格便一路東躲XZ走走停停，最終帶領著和他同村的年輕人們從混亂的戰場上逃了出來。
他們一口氣逃入到了附近的一座樹林之中，這才站住了腳步。
“艾格...艾格叔...你怎么樣了？”
眾人逃到了樹林之中有一些氣喘吁吁，老艾格的年紀也大了不比年輕的時候，扶著一顆大樹喘著粗氣。
而他帶領的這群小子們此刻全都被他的樣子給嚇住了，互相對視了一眼聲音有些不安的開口問道。
“狗屎的諸神在上...”
然而他們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老艾格直接抬了抬手中被砍斷只剩下了一個劍柄的長劍給打斷了。
“別再叫老子艾格了！”
“艾格，艾格，老子長得這么像一個雞蛋么？”
“三十年了，這個名字已經聽膩了...”
灰白的頭發染血已經上了年歲的老艾格微微轉過頭來，聲音嘶啞的開口道。
“我叫波隆。”
“記住以后別再叫錯了。”
他的眼神兇狠絲毫沒有曾經和藹的模樣，灰白的頭發，黑色的眼眸，雜亂的胡須，完全像是一條餓狼，嚇得眼前的眾人面面相覷不敢言語。
波隆的本性其實是一個毫無道德忠誠可言，完全遵循利己主義的雇傭兵。
然而波隆這樣的一個人竟然陰差陽錯走上了這樣一條路，掙扎努力了半生卻一無所獲，甚至在晚年時期還被人抓去當了民夫。
但這其實就是在這個時代中沒有高貴的血脈、沒有遇到合適的機會所留下最真實的寫照。
“那...接下來該怎么做？”
“波隆大叔...”
但在這時，這群逃出來的年輕人中有一個膽量比較大的，咬了咬牙主動站了出來開口問道。
“走到了這里，你們也應該能回鄉了。”
而從一具尸體上扒下來一雙靴子，正在試腳的波隆聽到了他的話微微頓了一下，隨后開口道。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老子決定再搏一搏。”
“愿意走的現在就可以走了，希望你們不會迷路，而想要立功的跟老子一起留下來。”
親身經歷了一場戰爭重新激起了波隆年輕時期的熱血，他有預感這將是他這殘生中最后一次翻盤的機會。
如果抓不住，他會后悔一輩子。
反正最多的也就是一死。
他一生作惡多端，要死早就該死了，但可惜的是沒有人收他，那就說明諸神還有讓他做的事情。
波隆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但大多數的人都已經被白天戰場上的慘烈給嚇壞了，如今只想要逃得遠遠的，畢竟他們當中不少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安居樂業才是他們最想要的。
于是大部分的人都選擇了離開，踏上了回鄉路。
然而讓波隆感到意外的是還真的有幾個年輕的小子決定跟隨在他的身邊。
“成王敗寇，大叔！”
他們也都算是開了眼見識過了大場面，王公貴族們乘騎著高頭大馬指揮著軍隊廝殺，一聲令下千軍萬馬滾滾而動。
因此他們也心動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不想要跟祖祖輩輩一樣種一輩子的田。
“既然決定好了，就不要后悔。”
而波隆看著這幾個眼神堅毅的年輕人，彷若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然后搖了搖頭不屑的冷笑了一聲，不知道是在嘲諷他們還是嘲諷自己。
隨后這伙艱難逃難出來的人們便分道揚鑣。
大部分人選擇逃回自己的家鄉，而少部分人跟著波隆追趕著潰散二皇子軍隊，決定要豪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