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絕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呆瓜，回過神來之后，他只是左右觀望了一陣，就立刻意識到，自己已經來到了地球——馬燃的大本營。
這種行為，豈止是“深入敵后”？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他不敢埋怨做出決定無盡位面統合意志，卻對與自己同行的般若恨得咬牙切齒。
“你完全可以再大聲一些。”
占據了瘦削金發青年身體的般若語氣平緩，慢條斯理地說道：“在降臨地球的瞬間，我就已經布置好了絕音世界、虛擬場景、即時情景演算、囿文幻象、至高瞳術、佛光造域等一百三十九種保密手段。”
“你不需要擔心自己的愚蠢行為會將馬燃、蘇薔薇、葉風輕等罪宇宙中的至高戰力引過來。”
林可被噎的說不出話，半響，才陰陽怪氣地嘲諷道：“那我可真是要感謝你了！”
般若仿佛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只是淡定地從牛仔褲中掏出手機，抬了抬眼皮，語氣淡淡道：“不客氣。”
“如今整個地球上，都遍布著馬燃的監控，包括地球意志、類似天網的智能數據生命，甚至是街邊的一名普通行人、一根野草、一顆石頭、一粒沙子，都會成為他的‘雙眼’。”
“即便是有‘它’的幫助，客場作戰的我們仍要保持警惕，才能夠獲取最終勝利，達成此行的目的。”
看到般若這幅淡定從容的模樣，林可當即深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事已至此，后悔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他很清楚，做出決定的終究是無盡位面統合意志，般若只是執行命令的代行者罷了。
之前無盡位面統合意志沒有太過追究自己出賣隊友的行為，只是略作懲戒，原來是在這里等著呢！
歸根到底，自己被派來前線執行最危險的任務，還是因為上次的委托沒有完成，表現的過于丑陋，遭到了無盡位面統合意志的嫌棄。
不，更準確的說法是——因為沒能完成委托，所以導致光明至高林可在無盡位面統合意志的的價值判定體系中分數大跌。
諸天萬界之中，達到至高境界的存在都很清楚，無盡位面統合意志簡直就像是一臺沒有感情的機器，沒有半點人情味可言。
老實本分地聽命行動或者陽奉陰違都沒關系，任何敢于光明正大抗旨的存在，不管是哪位至高，最終結果都逃不脫“化作劫灰”的結局。
這是諸天萬界之中無數年來，許多頭鐵至高留下的悲慘教訓。
無盡位面之中的繁榮文明數量猶如璀璨星河，數不勝數，人杰輩出，觸及至高以下超凡天花板的個體幾乎無時無刻都在誕生。
抹殺至高，剝離位格，安排給后來的適格者……
這樣的套路，無盡位面統合意志用的極為純熟。與它對抗，無異于自尋死路。
畢竟，諸天萬界與主宇宙不同，地盤夠大，最不缺的就是“適格者”了。
林可的《誅殺名單》上，就存在著三十萬名對光明至高位格虎視眈眈的覬覦者。
那些覬覦者們，都是“光明”的適格者，所掌握的力量也都達到了主神乃至神王級別，如果能夠繼承自己的位格，立刻就能一步登天，成為諸天萬界之中的至強個體。
“呼……”
做了幾次深呼吸的林可，終究還是沒能壓下逐漸沸騰的情緒，回味著般若剛才說的那些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態，也不再避諱稱謂：“你所說的達成目的，指的是……捕獲馬燃？”
說到這里，林可差點被般若氣到笑出聲來：“就憑我們？”
般若化身的瘦削金發青年滿臉禁欲系的經典表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差不多。”
除了這三個字之外，沒有任何多余的解釋。
般若只是一副高深莫測、不屑浪費口水的姿態。
林可卻不能容忍自己像個沒頭蒼蠅一樣，什么都不懂地在地球上亂逛。
將生命寄托在別人一念之間的感覺……
實在是讓他不爽至極！
“我們占據這兩具身體，沒有引來地球天道的矚目。”
林可強忍住膩味，開口說道：“這不合理。”
般若左手襯在胸腹橫膈膜之間，右手做拈花狀，微微一笑，逼氣十足道：“你我降臨地球，并非走的奪舍路線。”
“這兩具身體的原主，主動放棄了軀體所有權。”
“我為他們在諸天萬界之中安排了‘神級血脈’，賦予了他們一段新的輝煌人生。”
聽到這里，林可瞬間就懂了。
這是類似于“意念置換”的手段，算不上“奪舍替生”的升級加強版，卻在隱蔽性方面強出許多倍，整個過程不會出現任何異常征兆，幾乎無法被察覺。
如果說奪舍是粗暴野蠻的“掠奪”或“拾荒”，那么意念置換則是表面上要文明許多的“交易”。
意念置換的關鍵是要求雙方知情且自愿。
般若掌握著名為“度化”的手段，比什么洗腦和思想鋼印都要邪門千萬倍，能夠輕而易舉地完成意念置換的前提條件。
“這兩具身體的原主，并未被我度化。”
般若的眼眸之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似乎看穿了林可的想法：“他們是自愿完成‘意念置換’的。”
林可怔了怔，旋即微微頷首，表示可以理解。
人性本惡，這根本算不上什么新鮮事。
地球如今的資源、條件，即便是放在諸天萬界之中，也絕對算得上是最頂尖的了。
即便如此，仍然有人不滿足，無法遏制貪婪之心的膨脹。
這兩具身體的原主人愿意當叛徒的理由，林可都能猜到一些——雖然地球上的條件非常優渥，但大家都是一樣的起跑線，自己有的，別人也有。這樣一來，想當人上人，就要通過努力、拼搏去跟別人爭搶，多累啊？直接出賣地球文明，就能節省無數年的奮斗，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
聽說馬燃最擅長收拾二五仔，任何腦后長著反骨的，連背叛的機會都不會有。
這件事，估計少不了無盡位面統合意志的干涉，而且這兩具身體和馬燃之間的因果聯系也應該是整個地球上最少的。
否則的話，般若的行動大概率早就被馬燃以“觀測未來”的形式洞徹并且破壞掉了。
林可搖了搖頭，將紛亂思緒拋諸腦后。
他學著路人的言行，掏出手機，在賽百味里買了個煙熏火腿三明治，一邊大口大口地啃著，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接下來應該做什么？潛伏？炸掉地球？摧毀整個太陽系？或者暗中挑起神庭、地球、蒼冥之間的內斗？”
般若高冷地回了他一個字。
“等。”
林可看這位裝逼犯隊友不爽至極，隨手把啃了一半的三明治丟在路邊，沒好氣地硬懟道：“等什么？等死？”
他的態度惡劣至極，就差補一句“你在裝尼瑪”了。
然而……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在林可與般若眼前逐漸凝聚出來。
銀發，縈繞著燦金色光緞的漆黑雙眸，直刃唐刀，黑底銀邊豎領風衣，六芒星祥云戰靴……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說明，林可在第一時間辨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他面色難看至極，用近乎絕望的語氣哀嘆道：“無位至高，馬燃！”
什么叫言出法隨啊？
林可恨不得把自己這張烏鴉嘴打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