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人視角,七名代行者似乎是在假寐,可實際上……
他們的意識,正在進行著交流。
冰冷的宇宙之中,距離地球無數光年之外,存在著一片神秘的漆黑海域。
在這海域里,飄蕩著一艘散發著腐朽氣息的灰色帆船。
帆船的甲板上,七名衣著發色各異的青年,正在交換著情報。
名為奧洛夫的紅發男人長著一張國字臉,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從他口中說出的話,似乎沒有任何情緒,像極了機械合成音:“本次會議的發言順序為:阿諾德、克里斯、郭飛凜、喬治、塔塔科、鐵山。”
“作為魔法、科技、仙力、魂磜、奧術和神道六大超凡序列的繼承人,請各位針對此次七旋劍道機緣派發事件各抒己見。”
他說的是俄語,可這條船卻似乎擁有某些神秘的力量,讓他的聲音落在其他六人耳中,都是各自的沐浴。
金發碧眼的阿諾德不情不愿地看了眾人一眼,表情有些陰沉,似乎沒有什么發話的興致,只是敷衍差事一般說道:“有什么好說的?”
“像我這樣的弱者,沒有資格對這種事情發言。”
作為魔法的繼承者,阿諾德和奧術繼承者塔塔科相性最為接近,彼此之間是亦敵亦友的關系,一直以來,兩人私下切磋過許多次,從來都是勝負摻半,很難分出高下。
塔塔科之前的悲慘遭遇,讓阿諾德也產生了些許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覺。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努力是否真的有意義。
鉆研魔法的奧秘,領悟魔法的真諦,真正繼承前輩的遺產,登臨魔法的頂點以后,自己就能戰勝葉風輕么?
甚至,阿諾德懷疑,自己或許根本沒有資格站在葉風輕面前,成為那個女人的對手。
兩者之間的差距,簡直就像是白云和污泥一樣,沒有什么可比性。
本來有多驕傲,尊嚴被人無情踐踏之后,心情就有多陰郁。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在經歷挫折后重拾信心的。
聽到這話,眾人的目光聚焦在阿諾德身上,神情各異,卻并不插話。
對阿諾德的發言,奧諾夫不置可否:“那么,接下來有請克里斯發言。”
克里斯的模樣和上帝格雷有幾分相似,棕發藍眼,只是顏值比格雷更加能打,天生一張明星臉,嘴角總是掛著玩世不恭的笑意,談吐風趣幽默,話明顯比其他人更多一些。
他站在桅桿旁,摩挲著木制桅桿的紋理,語氣古怪道:“其實在我看來,阿諾德說的也不算是氣話。”
“最開始,我們七個覺得自己是地球上最特殊的人,是天選之子,沒有人能夠和我們相提并論,覺得自己才是真正引領地球文明沖破危機,走向輝煌的人。”
“畢竟,我們所得到的傳承,只有我們自己能用,就算是愿意無償貢獻給國家,或者是分享給其他人,別人也都無法從中得到半點好處。”
“可事實證明……我們想太多了。”
“別說讓地球走向輝煌,我們甚至連地球所面對的危機,都無法化解。”
克里斯自嘲道:“這里沒有外人,我就不裝腔作勢了。”
“老實說,在川柯文明剛剛降臨的時候,我甚至都打算拋棄地球的身體,直接跑路了。”
“后來事態的發展,讓我感覺自己像個自視甚高的小丑。”
“在座的各位兄弟,除了奧洛夫大哥之外,恐怕其他人都產生過退縮的想法吧?——比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我們幾個還活著,地球文明就不算滅亡,就還有希望……”
“大概就是這之類自我安慰的想法,你們應該都有過才對。”
“不要覺得不好意思,也沒必要否認。”
“我們雖然自以為是地球最后的底牌,但實際上……”
“大家都是‘干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義’的普通人罷了。”
“到目前為止,我們什么都沒有做過,只是對大局沒有任何影響的無名小輩而已。”
“如果說,我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的話……”
“大概就是運氣比較好了。”
“我們的優越感,來自于我們的幸運。”
“仔細想想……”
“其實除了奧洛夫大哥之外,我們六個家伙,沒有任何優越的資本。”
“我們嘴巴上說的好聽,都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是救世主。”
“實際上,我們并沒有為人類獻身的覺悟。”
“事到臨頭,大家的第一反應,恐怕都是想著逃命吧?”
說到這里,克里斯話鋒一轉:“必須承認……”
“這個世界,變化的太快了!”
“且不談那些來路成分復雜的外星人。”
“上帝、先知、武神……光是這些地球本土超凡強者,在硬實力方面,也都達到了和我們等同,甚至超越我們的層次。”
克里斯唇角微微上揚,一貫自信的笑容之中,自嘲的味道愈發明顯了:“在那位紅蓮領主大人面前,我們這群人像是被馴服的狗一樣,連大氣都不敢喘。”
“可馬燃、蘇薔薇這些人,卻能夠和人家平等交流。”
說到這里,克里斯似笑非笑地看向塔塔科,目光在對方用奧術能量臨時構筑出來的粗糙四肢上停留片刻,趕在對方發怒之前舉起雙手,縮了縮肩,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塔塔科,別想太多,我可不是在針對你。”
“我只是覺得,你和阿諾德關系不錯,他看到你這么慘,心里也難過,所以才用言語刺激一下他,向讓他重拾勇氣。”
語畢,克里斯臉上笑容收斂,眸光偏轉,落在魔法繼承者阿諾德身上:“的確,我們這群人,都徹底敗給了葉風輕,而且別人是堂堂正正地碾壓了我們,即便是我這樣的家伙,也都輸的心服口服,沒有任何怨言。”
“但是!”
“武神蘇薔薇與先知馬燃爭鋒,從出道至今,沒有一次勝績。”
“可她卻從來都沒有放棄過。”
“一次不行就十次,一百次,一萬次,一直到生命的盡頭。”
“只要不死,就永遠有機會。”
“那位武神,失敗過無數次,卻總是保持著高昂的斗志,氣魄強橫至極,信念也是堅定到令人為之贊嘆!”
“而你,阿諾德,魔法的繼承者,只是經歷了一次失敗,就想要徹底投降認輸了嗎?”
“當初那個說‘哪怕是地球文明毀滅,也要用魔法的力量,讓人類之花在的廢墟上重新綻放’的阿諾德,那個意氣風發的你,去哪了?”
“還有你,塔塔科,奧術的繼承者,放下了對智慧和真理的追求,反倒去琢磨‘主人’的心思,試探其底線,結果弄巧成拙,這樣的你,一定會被過去的自己鄙視吧?!”
“哪怕是自視甚高的、充滿了優越感的、小丑一樣的幸運兒,也比頹廢、墮落、不敢面對現實的喪家之犬強出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