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不知不覺想的入神,正在這時,辦公室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打亂了耿直的思緒。
“進來,門沒鎖。”耿直喊道。
辦公室門推開,卻見中村櫻子換上了便裝,走了進來。
見是中村櫻子,耿直連忙站起身來,迎了上去,拉著中村櫻子坐到沙發上,說道:“櫻子,這還不到四點鐘,你就忙完了”
“關東軍的專列,下午兩點已經到了營川,我讓情報處的密探都下去盯關東軍去了,自然就有時間啦。”
“像你說的,再怎么說你們都是帝國的軍隊,用得著這么誠惶誠恐嗎”耿直不解地問道。
“這艘船上的東西,雖然我不是很清楚究竟是什么,不過一定重要。關東軍重視,地下黨也一定重視。盯緊關東軍,離地下黨就不會太遠了。好了,不說這些了。我讓曉蕾幫我到紅光理發店預約弄頭發,你也陪我一起去吧。”
“你不說我也要陪這著。現在營川不像以前,關東軍一個中隊已經進駐,我怕你有危險。”
“不至于,就算海軍和關東軍有矛盾,不過歸根結底還是一家人,怎么也不會輕易去刺殺一個日本軍官的。”中村櫻子道。
“說是這么說,不過,你別忘了。盛京被襲,就是前兩天的事,到現在我都心有余悸,咱們還是小心點為好。”
“好,以后我小心點,出門就讓你跟著,這還不行嗎”中村櫻子笑道。
“當然行了,你總算也聽我一回,那就走吧。”耿直拉起中村櫻子,說道。
到了興茂福商行,耿直對坐在身邊中村櫻子說道:“你是在車里等我,還是跟我一起去興茂福找曉蕾”
“我跟你一起去徐家,不是很方便。反正之前我和孫老板也見過,曉蕾又給我預了約,我自己先去理發店,你和曉蕾一起過來,找我便是。”
“這樣也好,那就讓衛兵跟著你一起去理發店,我很快就過來。”
“那倒不必,衛兵跟我進去,人家生意怎么做了。沒關系,士兵在門口等我就行了。”
“行,那我去找曉蕾了,很快就過去。”說著耿直下了車,進到興茂福商行。
徐曉蕾知道中村櫻子下午要過來,便在大廳的賬房等著。見耿直自己過來,忙問道:“耿直哥,怎么你自己過來了,櫻子呢”
耿直有意無意環視下周圍,說道:“曉蕾,櫻子覺得她過來不方便,就自己先去理發店了。你收拾下東西,咱們一起過去吧。”耿直向徐曉蕾施下眼色,說道。
徐曉蕾心領神會,帶著耿直進到賬房。
“耿直哥,你們去碼頭,有沒有什么新的消息”徐曉蕾關上房門,問道。
“曉蕾,果不出你所料,關東軍征用你家碼頭,確實準備占著不還了。要不是你當機立斷將碼頭的一半股份,半賣半送給了中村櫻子,還真不好辦了。”
“是啊,昨天我就感覺到事情的不妙,恰好上午,中村櫻子也不想讓關東軍占著興茂福碼頭,我就順水推舟將股份送了出去。如果不是她先提出來的建議,我要平白無故送股份的話,中村櫻子一定會懷疑的。”徐曉蕾說道。
“碼頭倒是順利,中村櫻子沒用幾句話,藤野便乖乖就范,與情報處簽訂了碼頭租用協議。五日之內,關東軍必須撤出碼頭,并且,軍需船靠泊過程中出現的一切問題,碼頭不承擔責任。這樣的協議一簽,你就不用擔心碼頭會被強占,也不用擔心碼頭出現什么事故了。對了,曉蕾,早上見到孫掌柜了嗎他有沒有跟你提起軍需船的事”
“中村櫻子還在等著咱們,我就長話短說吧。上級組織得到了準確消息,這艘從日本本土駛出的軍需船,除了普通軍需給養外,里面載有新研發并要投入東北戰場的生化武器,上級命令抗聯,必須在營川將生化武器炸毀。一百多名抗聯戰士,已經分期分批進到營川城。孫掌柜的計劃是,等生化武器全部運到火車貨運站,抗聯戰士便強攻火車站,不惜一切代價炸毀生化武器。”
“胡鬧,營川貨運站背靠遼河,易守難攻。加上濱崎中隊、藤野小隊三百多裝備精良的關東軍把守,就憑抗聯一百多人,如何能完成炸毀生化武器的任務,完全是胡鬧。”耿直用力拍了下桌子,說道。
“你說的沒錯,今早我就否定了他的計劃。孫掌柜的意思,要保護你我的安全,上級不想讓咱們參與這次行動,我也給否決了。一會兒,中村櫻子理完頭發,你我和孫掌柜重新商量一下行動計劃。明天半夜軍需船就要靠岸,咱們時間不多了。”
“行,一會兒咱們跟孫掌柜一起碰碰。不過有一件事,中村櫻子似乎覺查出營川城要出大事,為了保護你我,讓咱們這兩天去櫻墅住。今天,尚可推脫,明晚關東軍的給養船靠岸,她一定會讓咱們過去的。”
“這么看來,中村櫻子還是不完全放心啊。”徐曉蕾長吁口氣說道。
“是啊,我以為抓捕王雨亭和盛京臥底案兩件事之后,不會再將咱兩隔離,沒想到,她還是不放心。”
“其實,這樣也好,和她在一起,是最好的不在場證明,對于我們潛伏在敵營意義重大。不過,明天晚上與之前不同,之前是傳遞情報,只要有電臺,不離開她也可以想辦法。這回不同,炸毀軍需船,你還是要到現場去盯著的。”
“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今天晚上,你就跟中村櫻子說,一定讓我到興茂福住。至于明天,如果中村櫻子一定要我們去櫻墅,那也只能去了。”
“好了,咱們先去理發店吧,其他的事,晚上再說。我怕你在這呆時間長了,櫻子又不樂意了。”
“你現在還真把她當成姐妹了一聊起私事,就櫻子櫻子叫了”耿直笑道。
“還不是因為你,管不住自己,惹了這么大麻煩。其實,櫻子除了是個日本間諜外,還是個不壞的姑娘。如果她能到我們這邊來,那就再好不過了。”
“你怎么又做白日夢了,她是日本海軍少佐,他父親是日本海軍大佐,怎么會到我們陣營了。好了,走吧。”耿直用手刮了徐曉蕾一下鼻子說道。
“走吧,我也擔心孫掌柜見到櫻子后睹物思人,想起他的初戀。真要是讓中村櫻子看出了什么,就不好辦了。”
進了理發店,中村櫻子讓保護她的憲兵留在門外,自己則一個人上了樓。
因為中村櫻子的預約,孫掌柜下午推掉了所有的生意,只等著中村櫻子到來。不知為什么,只從上次見了中村櫻子一面起,孫朝琨便寢食難安起來,這種感覺隨著時間的延續而愈發強烈起來。早上知道中村櫻子又要來做頭發,孫朝琨將二樓貴賓室細心收拾了一番,又將自己的理發用具整理了幾遍。
聽到上樓的腳步聲,孫朝琨心跳不由地加快起來,在他眼中,中村櫻子不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日本女間諜,而就是一個女孩子,一個自己青梅竹馬女友的女兒。
中村櫻子走上樓來,見孫朝琨傻愣愣地看著自己,淺笑道“孫掌柜,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哦,中村長官。”孫朝琨定了定神,說道“托中村長官的福,生意還好。”
“我聽說徐大小姐在這辦了二百多張理發卡犒勞伙計,我覺得你手藝也不錯,一會兒耿直過來,我讓他給情報處還有行動隊這一二百人也一人辦一張。放心,我這個人,從不搜刮民脂民膏,該給的錢一定會給,優惠些便可。”中村櫻子說道。
“難就太感謝中村長官了,我在營川城真是命好,能遇到這么多貴人。中村長官,貴賓室請。”說著,孫朝琨推開貴賓室的門。
中村櫻子坐到了理發椅上,對孫朝琨說道“孫掌柜,門就不用關了,等耿直和徐曉蕾他們過來,直接讓他們進來便可。”
“好嘞。中村長官,今天您要是燙發呢,還是剪發呀”孫朝琨幫著中村櫻子圍好圍布,問道。
“燙發時間太長了,你幫我把發梢都打一打,不少發梢分叉了,看著不舒服。”中村櫻子答道。
“好嘞。”說著,孫朝琨拿起剪刀,開始細心打理起來。
剪了十多分鐘后,中村櫻子似乎有些不耐煩,嘟噥道“這個耿大少爺,我一分鐘不盯著,就跟徐曉蕾黏糊去了。”
“誰說的,我們的耿大少爺蹦著高要來找你,生怕你有危險,你還這么說他,多沒良心啊。”中村櫻子話音剛落,便聽到徐曉蕾的聲音。
“曉蕾姐,我還以為我們耿大少爺半天沒見到你,心里又猴急了呢。”
“櫻子,咱們家里的話,你怎么當著外人說呢,傳出去多丟人啊。”徐曉蕾說道。
“這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孫掌柜一看就不是個嚼舌根的人,說說又能如何何況,去你家找你,一呆就是半天,還不讓我說兩句了。”中村櫻子看著鏡子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耿直到商行,把今天去碼頭的經過跟我講了一遍,就耽擱些時間,沒想到你還吃起醋來了。”
“我哪是吃你的醋,以前么,我自詡天資聰慧,什么事都看得長遠。與你相處久了才發現,你才是真正的高人。沒想到,關東軍真的想把興茂福碼頭占上不還,要不是你把一半股份轉給了情報處,徐掌柜辛苦一輩子打下的江山,就要拱手送人了。”
“我哪有你說的那么厲害,要不是你把我那一半的股份要走,關東軍賴著不走,你不是也很頭疼。怎么說,你還是比我強,要不我怎么成了你的部下。”徐曉蕾恭維道。
“我發現,你和耿直都學壞了。以前嗎,你們兩個跟我都冷言相向,雖然仇人相視,卻斗得有趣。現在倒好,都開始拍我馬屁,也不知道哪句真情,哪句假意。孫掌柜,你說說,徐大小姐是真心夸我呢,還是虛情假意哄我開心啊”
聽到中村櫻子的問話,一心理發的孫朝琨心頭一愣,想了想說道“中村長官,你們女孩子心里想什么,我一個半百的人,怎能猜的出呢”
“沒想到,孫掌柜這么會說話。那我問問,你說過你當年的戀人很像我,真的假的”
“這個,確實如此。我年輕時的戀人,與中村長官確實有幾分相像。”
“那你們相戀那么多年,有沒有過做過夫妻之事啊”
“這”中村櫻子的話問得孫朝琨一時語塞。過去的事他已經努力去忘記,卻未想,中村櫻子又勾起了他當年的回憶。
那一年,孫朝琨從東北回到平壤城,到了城里,他便知道,自己日思夜想的金明欣,已經嫁給了日本長官中村浩介。
雖然孫朝琨清楚,這件事金明欣也是迫不得已,自己與金明欣已經再無可能。不過,畢竟是一起長大的戀人,想再見金明欣一面之心,卻一直不死。于是,他在金明欣與中村浩介住所附近開了一家理發店,守株待兔般等著金明欣到來。
因為得到了中村櫻子母親金明欣的初夜,中村浩介十分開心,到處宣揚自己的眼光,起先對金明欣也算恩愛。可兩年過去了,金明欣卻始終未有身孕,令中村浩介有些懊惱。在日本,中村浩介已經有了家庭,妻子還為他生了兩個兒子。本想在高麗幾年,再生幾個孩子,以便鞏固自己在中村家族中的地位,卻始終未能如愿。加上,時間久了,再美的姑娘也有厭倦的時候,便對金明欣有些疏遠。在外面喝醉酒了,回來還時常打罵于她。
也許是上天得成全,這一日,金明欣出門理發,在理發店等了幾個月的孫朝琨終于見到了自己的戀人。雖然二人已經五年未見,可太多的事聚到了一起,不由地舊情復燃,在理發店中,有了男女之情。
事后,孫朝琨執意要帶金明欣離開平壤城。可金明欣顧忌金氏一族的安危,沒有答應孫朝琨,并且與他訣別,今生不再相見。就這樣,孫朝琨忍著悲痛離開了平壤城,離開了他朝思暮想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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