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晨女士，您的個人簡歷我們已經看到過了。”
“大學本科畢業，語言專業，之前曾經從事過海外業務工作。”
玻璃隔間里，女面試官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個讓人不由得眼前一亮的女人。
人遠遠比單薄的簡歷要出彩得多。
宋以晨聽見她的陳述，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她今天的打扮看起來格外用心。
漆黑如瀑的長發披肩散落，額前整齊俏皮的劉海下藏著精致到無可挑剔的面容，稍微畫了些淡妝。
上身是一件橘黃色的短袖，下身是一件寬松的淺色牛仔褲。
腳上踩著一雙小白鞋。
整個人坐在黑色皮質座椅上，雙腿并在一起，一絲不茍正襟危坐。
兩只白皙的小手無處安放，只能緩緩垂下抓著衣角，來掩飾內心的緊張。
她嘗試調整自己的呼吸節奏，來消除時不時出現的緊張感。
當下所處的公司是這段時間里她所面試的第四家。
前面的三家全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無一例外失敗告終。
她腦袋里恍惚間甚至出現錯覺。
難道自己真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不會吧？
女面試官繼續又問了些無關痛癢的問題。
宋以晨小心翼翼地一一回答。
半晌過后，玻璃隔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一個白襯衫、西裝皮鞋領導模樣打扮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入，在宋以晨的對面落座。
中年男人將手機和香煙放在身前的桌子上，隨后下意識地身體后仰。
抬起頭的瞬間，頓時覺得眼前一亮。
“這是我們公司的劉總。”
“劉總，這位是今天來面試的宋以晨，宋女士。”
女面試官率先開口介紹道。
宋以晨聞言不急不慢地開口打了聲招呼：“您好。”
“嗯。”
中年男人不咸不淡點點頭，緊接著拿起桌面上提前打印好的紙質簡歷，板著一張臉有模有樣地看起來。
五分鐘不到。
男人放下簡歷，皺著眉頭略作思索地說道：“履歷還可以，傾向于我們公司的哪個崗位？”
“產品運營。”
宋以晨無比認真且果斷地說道。
“這個崗位是不是已經招滿了？小王？”
“啊？是……好像是不缺人。”
“還有哪個位置缺人？”
“辦公室缺個秘書。”
“……”
宋以晨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看著兩人交談。
在聽到自己中意的崗位已經招滿時，就已經知道今天這個面試的結果。
中年男人劉總身體前傾，面帶牽強地說道：“我看你還懂外語，正好我們公司缺個秘書，怎么樣，考慮考慮？”
“既然已經招滿，那就算了。”
做秘書？
做你奶奶個腿的秘書？
宋以晨在心里忍不住暗罵道。
“別著急拒絕，工資待遇都好說。”
中年男人的眼睛沒有絲毫顧及地盯著宋以晨，似乎在等待她下一秒轉變心中想法。
可惜，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
宋以晨強壓著心中的怒火，抿著嘴唇強擠出一張冰冷的笑臉，拿起放在桌上的粉色小背包，十分果決地說道：“不打擾了。”
說完話，轉身就走。
氣死人啦！
為什么想要找個順心的工作就這么難！
宋以晨氣得直跺腳。
走出象征著繁華的商業大樓。
外面的陽光格外刺眼。
她站在沒有多高的臺階上，斜挎著一個小包，抬起手輕輕按了按胸口，手腕上戴著那個廉價的兔子手表。
稍微平復下心情后，右手攥成拳頭自言自語。
“宋以晨，加油，你是最棒的！”
她在原地嘀嘀咕咕地不停地念叨著，這時候好像已經完全忘記頭頂上是正熱的太陽。
好長時段時間后，才向前邁出腳步，超不遠處的一個高大桂花樹走去。
這段時間正是桂花開放的時候，道路兩旁無處不在是淡雅的桂花清香。
高大粗壯的桂花樹下，背對著宋以晨所走過來的方向，此刻正蹲著一個男人。
毫無疑問正是韓非羽。
明明是宋以晨來參加面試，可是偏偏要拉上他這個已經甘當咸魚的人。
再三拒絕還是沒有敵過她的軟磨硬泡。
今天的深淵還沒有刷。
首勝沒有打。
更新也沒有……
咦？更新是什么東西，不能劃入今天的日常。
嗯嗯！沒錯。
韓非羽蹲在根本沒什么卵用的樹蔭下，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游戲斗地主。
已經連跪三把，眼看著豆子就要輸得干干凈凈。
這把終于搶到地主，還隨機到一副好牌。
看起來是老天爺讓他打一場漂漂亮亮的翻身仗。
都是命啊。
三個二倆王都在手上，這要是也能輸，他韓非羽立刻把手機吃掉。
手上不停地點著拍中的大小王。
上上下下。
“干嘛呢你？蹲在那里受氣一樣。”
身后突然傳來聲音，韓非羽不由得指尖一抖點在手機屏幕上。
“王炸！”
伴隨著屏幕上閃動的特效。
韓非羽愣在原地。
定睛一看，上家農民出的牌是一對三。
一對三！
對三！
“您這牌打的也忒漂亮了！”
對手的嘲諷也恰到好處地傳來。
剎那間，韓非羽覺得周圍的溫度驟降，氣氛涼上幾分。
“宋以晨，我日你大爺！”
這他娘的還玩個錘子！
韓非羽一陣心涼，氣不打一處來，直截了當選擇托管。
好好一副牌，就這樣打個洗碎。
韓非羽站起身來，轉過頭一言不發地看向身后不明所以的宋以晨，眼神中充滿絕望。
“我爸是獨生子，哪有什么大爺給你日。”
“……”
韓非羽拿起手起看了一眼，果然那個傻到爆的托管系統已經干凈利落地輸掉游戲。
豆子這下終于干干凈凈，再戰已無可能。
退出，眼不見心不煩。
韓非羽把手機揣在口袋里，一臉頹廢的樣子。
“怎么樣，這次面試。”
他揉了揉臉，很快就恢復正常，率先開口問道。
宋以晨失落地搖搖頭，沒有直接回答。
但是韓非羽卻已經從她的表情中得到答案。
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偷偷拿出手機看了眼銀行卡的余額。
好在還是那么多個零。
完全不用急著找工作。
真開心。
“咳咳。”
“沒關系，不是說失敗乃成功之母嗎，面包會有的，工作也會有的，早晚的事。”
韓非羽笑瞇瞇地說道。
“你說的對。小羽羽。”
“宋以晨，我和你說，那些公司不要你，是他們的損失，并不是你的原因。”
“可是……我好像卻是什么不會啊。”
“……”
“嗚嗚嗚。”
宋以晨一想到這幾天里的連續碰壁失敗，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沮喪。
韓非羽想了想，伸出手來拍拍她的腦袋。
“相信自己，你比誰都優秀。”
宋以晨抬起頭，疑惑不解地看向他。
這還是她一直以來認識的那個韓非羽嗎？
竟然也會說些鼓舞人心的話？
“至少在吃這方面，我沒見過比你還優秀的。”
韓非羽點點頭繼續說道。
“？？？”
宋以晨臉色一沉，是火山爆發的前奏。
“我認真的！”
韓非羽眼見情況不對，立刻轉變口風。
男孩子，可千萬要學會保護自己！
“好你個韓狗狗！拐彎抹角地罵我。”
宋以晨氣惱地踮起腳尖，用小拳頭在他肩膀上兇狠地捶了兩下。
韓非羽一邊揉著肩膀，一邊不動聲色地向后退去，說道：“哪里有罵你，我難道不是在夸你嗎，明明是你要往壞處想。”
“哼哼，別以為我傻，什么都聽不出來。”
宋以晨氣乎乎地別過頭去，不想搭理他。
韓非羽立刻見風使舵地說道：“沒聽說過那么一句話嗎，容易實現的，那不算夢想，輕言放棄的，也不是諾言。要想成功，你得敢于挑戰。”
宋以晨白皙的臉頰在陽光的照耀下纏在著一抹誘人的紅色，只見她向后撩了撩耳邊散落的幾縷卷曲長發，仍舊故作倔強地說道：“歪理一套接著一套。還夢想呢，你自己都沒有夢想還好意思和我談夢想。”
好吧，韓非羽承認剛才說的話是在信口胡說。
這年頭有錢就好啦，要個錘子的夢想。
“哎……”
韓非羽習慣性地嘆了口氣，看了眼手腕上的小狗手表。
本來他不想戴的，因為看起來實在是太幼稚，太孩子氣了。
至于現在為什么又出現在他的手腕上。
不要問！
就是不知道！
韓非羽撓了撓腦袋。
今天總算不是亂糟糟的一團，出門前被某個實在是看不下去的女人給拉去好好修理一番，現在看起來清爽許多。
就是黑發中間夾在的白頭發有點多。
他琢磨著要不要挑個時間給染一下，也不期望是什么花哨的顏色，黑色就行，其他總覺得怪怪的。
“走吧，正好到中午了，去吃點東西。”
韓非羽搓搓手，肚子已經開始忍受不住饑餓，同時還惦記著家里的花臂。
“好啊好啊，去我們去吃冒菜吧。”
一聽到吃的，宋以晨立刻打起精神，原本心中的郁結頃刻間一掃而空。
“……”
韓非羽心想著，自己就是客氣客氣，你丫怎么還當真了？
“快走快走，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周圍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腳下是干干凈凈的水泥路面，整個城市井然有序。
宋以晨已經悠哉悠哉地前后搖晃著手臂，邁著小碎步走入陽光中。
從遠方看去，宛如一幅畫卷，靜謐恬淡，讓人印象深刻難以忘懷。
“小羽羽，你快點啊，站在那里發呆干什么？”
“來啦來啦，別催！”
“抓緊，下午我還有個臨時工作要去看看！”
“？？？”
“你得陪我一起去！”
“我可以拒絕嗎？”
“不行！不可以！沒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