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都有人敢刺殺,何況只是一個世子。”
沈精騰搖搖頭接著說道:“仁親王獨子名叫炫,年紀不過十八,算得上是仁親王中年得子,三天前,也就是十一月二十夜里。炫的貼身婢女蘭兒在王府的一間密室里現了炫的尸體。當時蘭兒先向仁親王稟報了此事,隔了半個時辰,才向我順天府報案。我知道是親王府出事,不敢怠慢,沒用多久就檢查了尸體和現場。”
“炫死在他房間的一間密室里。據王府的人說,這間密室是炫他淘來的古董寶貝的地方。當然他畢竟是個紈绔子弟,因為家長寵著,也偶爾會在里面做一些不正經的事。密室的門是鎖著的,只有炫自己有鑰匙。而他經常把鑰匙交給自己的心腹蘭兒保管。在尸體旁邊,發現了幾根蝕心草。這是一種有劇毒的草,不過誤食后要兩三個時辰才會作,如果分量輕,也可能四五個時辰發作。”
“不過發作時若沒有救治,則必死無疑,尸體也口吐白沫,臉色青。因此初步斷定就是中毒身亡了……”
鮑晴天忽然冷笑一聲,道:“中毒?真是欲蓋彌彰!如果要幾個時辰才會發作,尸體旁邊怎么會有蝕心草?擺明了是兇手放的!”
沈精騰點了點頭,道:“我一開始接手這件案子的時候,也覺這一點很奇怪,但尸體的特征的確像是中毒,于是我把那天炫死前四五個時辰內,凡是有可能接近他下毒的人全都列為了懷疑對象。除了親王府的人之外,據蘭兒說,那天炫與索額圖索大人的二公子阿爾吉善在一起呆了大半天。這兩人都是紈绔子弟,經常在一起廝混。聽說那天兩人沒有帶隨從,直到天黑才回來。”
鮑晴天一直靜靜聽著,道:“看來這件案子已經成了燙手山芋了,也只有你敢接吧?”
沈精騰苦笑道:“你說得沒錯。因為事情牽扯到了兩個大人物的公子,因此我早早就將這件事上報皇上。刑部張老弟倒是想幫忙,但我拒絕了,因為我不想刑部和順天府都牽扯進來,呵呵,如今京城里那些官兒,見到我都要繞著走呢,生怕牽涉到其中,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
鮑晴天笑笑,道:“你一直認為炫是中毒而死,可是我卻覺得他一定不是中毒死的,你可敢跟我打個賭?”
沈精騰笑道:“這種賭我絕不跟你打,不過你憑什么認為,他不是中毒死的?”
鮑晴天起身道:“直覺!我剛才已經說過了,蝕心草出現在尸體旁邊,就是一個很大的破綻,一定是兇手故意放在那里,影響我們的思路。”
“那么我們就可以設想,這兇手是在什么時候放的呢?如果在炫死后放過去的,那么他是怎么進入那間密室的?如果是在炫死前放的,這樣的兇手已經這般能靠近炫,何必用下毒這么繁瑣的方法?一刀殺了豈不直截了當?”
沈精騰皺了皺眉道:“你是認為那個婢女蘭兒有問題?”
鮑晴天搖搖頭,道:“一切只有拜會過親王府之后才能下結論!”
“那現在你就隨我過去吧。”
沈精騰也站起身,著急說道。
鮑晴天點了點頭,兩人便輕車簡從,直奔京西街巷的親王府,剛到巷口,兩人便下馬步行,走到門前。
沈精騰輕輕扣了扣門環。朱漆大門“咯吱”一聲開了個口子,里面探出一張臉來,看了看沈精騰,冷言冷語問:“你是什么人?”
鮑晴天不禁暗嘆,真是親王府上的奴才都要兇惡一些。沈精騰道:“勞煩向仁親王通報一聲,順天府沈精騰前來拜會。”
那奴才沒好氣道:“我家老爺不在!”說著“砰”一聲重重將門關上。
鮑晴天和沈精騰同時一愣,對望一眼,頗為無奈。想不到兩人居然就這樣吃了個閉門羹。
兩人不甘心,索性站在門口等候。故不多時,鮑晴天看見有隊人馬回來了。一個侍衛上前喝問:“你兩個是干什么的?”
沈精騰看見隊伍中間轎子掀開馬簾,一人穿著便服,緩緩下轎忙鞠躬行禮道:“晚輩沈精騰,見過仁親王!”
沈精騰執官場之禮,仁親王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只是瞥了眼鮑晴天應了一聲:“你來找本王干什么?”
沈精騰一愣,皇帝將這件案子交給他,仁親王不可能不知道。那么他現在問這一句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不信任沈精騰?鮑晴天也微微皺眉,心中產生了相同的疑問。沈精騰只得依舊恭敬道:“下官特為令公子的案子而來。”
仁親王又嗯了一聲,隨后瞥了眼鮑晴天:“駙馬也是來查案的?”
沈精騰不想鮑晴天扯進去,急忙先說道:“只是下官叫他來協助的。”
仁親王見此,也不在說什么徑直進入府中,鮑晴天和沈精騰對望一眼,只得跟在隊伍后面進府。一進大門,只見院中各處拐角岔路,均站著兩個侍衛守衛。所有人穿著喪服,全府上下死一般沉寂,誰也不敢大聲說話。只聽見從正堂方向隱隱約約傳來女子啼哭之聲。
鮑晴天與沈精騰跟著仁親王走進正堂。堂上設著炫的靈堂和棺槨。兩人一齊上了香,行過禮。旁邊一個中年婦人縞布素衣,沖沈精騰道:“沈大人,你一定要給我兒一個公道!”說話不時抽噎兩聲,原來是炫的生母。
仁親王將兩人帶到偏廳,分主次入座,也不上茶,開門見山問道:“你打算如何查案?”
沈精騰看了眼鮑晴天,隨后拱手說道:“王爺,我懷疑令郎并不是死于中毒。因此我們想開棺,重新檢查……”
話沒說完,仁親王重重一拍桌子,桌上的茶壺茶杯全跳了起來。王妃聞言,嚎啕罵道:“沈大人,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兒死得這么慘,你還要開棺,擾他亡靈!你是想讓我兒黃泉路上也不安寧嗎?你到底安的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