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從胳膊縫里看了鮑晴天一眼,漸漸放松了些,沙啞著嗓子道:“我,我叫大山,嗯,大山,他們都叫我大山。”
說完這些之后,他又滿臉急切地問道:“你們是官老爺,救救清清...。”
“清清,清清是誰?”
張萱兒在后面皺眉,這人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大確定了,口中所述的清清真的存在嗎?
“大山,你不要著急,”鮑晴天安撫道,“你都叫我官老爺了,我們救你回來,你有冤屈盡管說,我們一定幫你做主。”
大山狠狠喘了幾口氣,聽出鮑晴天口中的安撫之意,點點頭,果然慢慢冷靜下來。
他爹娘死的早,吃著百家飯,穿的百家衣,后來一次發了高熱,醒來之后腦子不如以前那么靈活,想事兒也慢了,村中人便漸漸以戲弄他取樂。
等略大一些,大山便離了村,去鎮上做活。他力氣大,又不怕臟不怕累,干起活兒來比大家都多都快,倒也能混出吃住來。只是時間久了,有些人便看他不順眼,覺得一個傻子怎能騎在大家頭上?又欺負他反應慢,故意伙同上面的人克扣他的工錢。偏他一時回不過神來,等回頭意識到了,人家也不認了。
為此大山同人打了好幾架,工頭不想因他一人得罪那許多工人,只是糊弄。
后來又一次,大山拿著少說少了四成的工錢質問,那工頭也有些不耐煩,揚言要攆他走。
大山氣不過,嘴又跟不上,正要抬人時,一個途經此地的商人幫他解了圍,又三言兩語駁斥眾人,甚至耐心向他問明緣由,還幫忙討回了近幾個月少給的銀錢。
生而為人十九載,還是頭一回有人這般待他,而且還是個漂亮的姑娘,大山心中當時便認定了這女子,亦步亦趨的跟著,得空便替她做活。甚至到了夜里,大山也就在她家墻外睡,生怕有人要欺負這漂亮的姑娘。
那姑娘本只是舉手之勞,卻不想這憨直性子的人掏心挖肺的回報,也是唏噓良久,后來見苦勸不回,便允了他加入自己的商隊做起了幫工。
回憶到這里,大山粗黑憔悴的臉上滿是感激之情,又結結巴巴的說“她的名字叫...琴琴...琴琴,我...我...笨...學了許久,只會叫清清……她是個好心的姑娘,那般待我,我便是替她死了也甘愿!”
他本就說話不利索,如今又還剛剛蘇醒,兩天都沒吃過一粒米,身子虛弱的很,越發不得力,說到最后,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鮑晴天對張萱兒頜首說道:“去端碗米粥來。”
張萱兒便過去了。
鮑晴天也不催促大山,讓他緩了一會。
張萱兒很快就來了,端了一大碗米粥來,順便也幫鮑晴天準備了三個白花花的饅頭,還是有陷的。
米粥遞給大山,大山便狼吞虎咽起來。
“小心燙。”
鮑晴天伸手止住了他的動作。
“不...不燙,在燙的...也吃過。”
鮑晴天看大山沒任何不適,慢慢松開手,自己也啃起了饅頭。
張萱兒看這男子確實可憐嘆了口氣道:“那個叫清清的姑娘,心地真是不錯。”
吃米粥的大山聽了這話,簡直比自己得救還高興,拼了命的點頭,又道“她,清清...要在開封做生意,她說...要把優...品閣在開封的分店做起來。”
聽到優品閣,鮑晴天和張萱兒對視一眼。
繼續引導的問道:“你既是她的幫工,為何會摔倒在云貴的官道上。”
“我...我...。”
大山米粥也不喝了,只覺得記憶卡殼,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鮑晴天知道這是腦袋昏迷久了,產生的記憶混亂,當然大山的表達方式也很有問題,時常答非所問,饒是有鮑晴天刻意引導,也經常牛頭不對馬嘴……
大山米粥吃完了,又眼巴巴的看著鮑晴天手中的大饅頭。
鮑晴天已經吃了一個,便將剩下的兩個都給了大山。
又艱難的問了一會,鮑晴天便讓吃飽的大山休息了。
走在院子里,張萱兒關切道:“你還說我吃的少,你自己呢。”
“早上要吃好,中午才要吃飽,晚上半飽。”
鮑晴天笑著說道。
“那可是有肉陷的,還不好啊。”
張萱兒嘀咕道。
“那我們在吃兩個。”
鮑晴天刮了刮張萱兒的小鼻子。
“還不知道有沒有呢。”
張萱兒跑著哼道。
鮑晴天追逐上去,二人來到了廚房,偷偷摸摸的樣子,打開了蒸籠,一看,正好兩個,便一人拿了一個。
鮑晴天吃著饅頭努力整合得到的信息:“照大山說,那個清清的姑娘在貴州開始就被一個富家子弟盯上了,時常出言調戲,著實讓她苦不堪言,大山腦子雖然不大靈活,可天生神力,倒是幫忙驅趕過幾回……”
那個富家子弟本人倒是沒什么,可是架不住他有錢呀?身邊總是跟著許多隨從,人多勢眾的,一般人根本抵擋不住。
大山為此還挨了不少拳腳,有一次事情還鬧大了,驚動了官府,官府出面,那富家子弟才本分了些時日。
本以為事情就可以這么結束啦,有一天清清卻慌慌張張的叫大山快走。
大山哪肯,這一天大山被打了,打的很慘,來的是一個練家子,打的根本沒一點外傷的證據,就算報官也沒用。
大山病倒了,清清請了很多大夫都看不好。
然后那練家子又來了,不知道和清清說了什么,居然治好了大山。
有一天清清對大山說,她要去開封,去做優品閣分店的生意,讓大山先留下來養病。
大山迷迷糊糊也沒法拒絕,等他病完全好了,滿心歡喜的去開封找清清,卻發現那里根本沒用什么優品閣分店。
他到處找人打聽,也根本沒有清清這個人。
大山覺得不對勁,然后就到處報官,尋找失蹤的清清。
可惜大山語言不利索,什么事也表達不清楚,官府也是真沒辦法,便一直拖著。
直到有一天他又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