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很冷，卻不是冷在環境，而是冷于人氣。
偌大的偏殿之中放目看去沒有一個人影，一層又一層的殿柱環繞。若是不走入偏殿之中。
哪怕站在門口都無法看清楚殿內之景。
他甚至還看見了一個偌大的空池，有一灘溫水在其中蕩漾，有著氤氳的水汽，唯獨沒有人氣。
殿內金碧輝煌，時有紗簾遍布，又有靈植花卉，表現自然。
彎彎繞繞秦鈞方才訓著熟悉的氣息見到了一尊人影。
但秦鈞并沒有現身，他早在殿外時就感覺到了另外一道古怪的氣息。
那氣息很是陰冷，似是毒蛇蟄伏，這種氣息他有過印象，應該是魔修的特有氣息。
所以殿內不止夏漩仙一個人，應該有兩個，他不該貿然現身，以免被人發現。
一張床，兩個人，很是簡單的畫面。
秦鈞悄無聲息的走進，他訝異的看著躺在床上之人，那陰冷的氣息就是她散發出來。
“瀟靈泠？”
秦鈞驚疑，床上躺的人怎么是瀟靈泠。
他確認床上躺的是瀟靈泠，床邊坐著的是夏漩仙無疑。
他仔細的審視著床上躺著之人，她緊閉著雙眼，她自額頭只下巴都泛發出一道道的斑點。
那應該是尸斑，但尸斑應該出現在死人身上才對，活人怎么會有。
“還活著。”秦鈞感受著瀟靈泠古怪的氣息，人的氣息不會輕易改變，瀟靈泠的氣息他算是熟悉，但第一時間沒有識別出來。
氣息也稱之為呼吸。
天地萬物都有呼吸，用神識去感受這呼吸，即為萬物的“炁”，音字通氣。
這種炁不能簡單用氣味、氣息來形容解釋，而是一種很抽象，只要是生靈便會自然散發的一種特有的無形物質。
而這炁因為各種原因，又匯聚成不同的集合體，比如煞氣、陰氣、煞氣、怨氣。陽剛之氣、喜氣等等。
若是說之前瀟靈泠的氣勢充滿著陽光，具備男子氣概，辨認時只會以為是男子。
那么現在瀟靈泠的氣息就如即將入墓之人，老之將死，外加一些魔修的邪氣。
變化的強度實在太大了，與之前的氣太過不相同，似是毫無關聯一般。
這就是秦鈞第一時間沒有認出這主人的氣是瀟靈泠的原因。
“可憐，悲哀。叫你跟我作對。該死了吧。”
秦鈞唏噓著，瞅瞅她那似昏睡中還受著痛苦的表情，瞅瞅她那滿臉尸斑秦鈞就感覺高興。
只不過她怎么就突然變成這樣了，難道去哪里作死了？
床上的瀟靈泠似乎是感應到了秦鈞的嘲諷，昏睡之間痛苦的呢喃著，睜開了那一雙暗淡不已眼眸。
那一雙眼眸生氣全無，如同聚集的星光一點點散去，又如那黑夜的燈火即將殆盡。
“師尊。”
瀟靈泠睜開眼睛，身體只能夠微微顫抖，似乎已經失去了劇烈顫抖的力氣，她很是虛弱。
一句師尊猶如是隔了一丈開外的蚊鳴，若非修士誰能聽清。普通人估計還以為她就嘴干張了張嘴。
“師尊在這。”
夏漩仙緊握著瀟靈泠的一只手，兩彎似蹙非蹙，她那往日天空藍般的眼瞳染上一絲烏云的黯然之意。
她原本應該是寵辱不驚，一切都可隨風的絕美面容，如今卻像是大雨砸過之后的梧桐黃花。
任誰都能看出夏漩仙的疲憊、憔悴之意。
尤其是她的臉色還有些不健康的色彩，似是大病初愈。
“師尊，是女兒不孝，您就讓女兒去吧。”瀟靈泠說話細如蚊音，斷斷續續的話語像是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傻丫頭，說什么胡話。師尊不會讓你死，師尊還沒看著你嫁人，還沒看著你生孩子，你可別做什么傻事。
你若是自斷生機，師尊也便陪你一同前去幽冥路。”
夏漩仙的話很輕柔，但握著瀟靈泠的雙手亦是在微微顫抖，她害怕瀟靈泠做出傻事來，甚至用自己的性命為要挾。
一滴眼淚自瀟靈泠的眼角滑落，修士從來不相信眼淚，因為眼淚打敗不了敵人，只會引來敵人嘲笑和戲弄。
“是女兒沒用，被敵人玩弄在鼓掌之中。您便放了女兒吧，女兒不值得您犧牲自己去侍奉那妖皇。
他只是圖您的潮靈之力，您若是這么做，女兒死了也不安心。”
瀟靈泠心中苦澀，她自己的傷勢自己明白，她已經沒救了，哪怕妖皇自妖皇寶庫中拿出那上古的續命靈藥，也只是續命而已。
她是一個該死之人，差點將師尊殺了，如今又要師尊犧牲自己，當真不值得。
“傻丫頭，不許這么想。想想那陷害你之人，你要活著復仇。”
夏漩仙撫摸著瀟靈泠的發絲，臉上的尸斑觸目驚心。
她的目光溫柔而又堅定，似乎前方有什么艱難險阻都無法讓她停步。
秦鈞一臉的尷尬站立在他們兩旁邊，多少次想出聲，但又施施然的閉上了嘴。
但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咳嗽了一聲，母慈女孝是很好，但這點傷勢也并非不能救。
他大致觀察了夏漩仙一眼，不就是心脈碎裂，靠著一股氣息叼著，外加氣海破碎，命不久矣嘛。
沒必要整得這么嚴肅，真的。
我在虛空亂流的那段時間，這種傷勢幾乎每過半個時辰就來一次，除了痛沒一點大問題。
“是誰！”
秦鈞的咳嗽聲很明顯，大殿之中只有她們兩個人，夏漩仙神識遍布偏殿，有人潛入她身邊還不自知。
“別緊張，是我。”秦鈞散去了隱身符，卻依然沒有把氣息遮掩袍取下來。
秦鈞的面容顯現出來，一時間整個偏殿落針可聞，陷入詭異的寂靜。
秦鈞沉默，夏漩仙也沉默不已。
唯有在床上躺著的瀟靈泠眼中閃過一縷光彩。
“秦鈞？”瀟靈泠有氣無力的道。
“嗯，是我。”看著瀟靈泠這般模樣，秦鈞倒是沒有冷嘲熱諷，反而有些同情。不是人人都有系統。
就算有系統也不是人人都有傷害修補功能，果然只有配一個系統才能活得滋潤。
“師尊要嫁給那妖皇，我知道你喜歡師尊，我讓給你了，你帶她走。”
瀟靈泠猶如回光返照，雖然中氣不足十分虛弱，但卻講完了一連串的話語。
秦鈞古怪的看著瀟靈泠，你有什么立場這么堂而皇之的宣布這件事情。
但考慮到你這么個場景，我就不嘲諷你了。
多少還算開竅，知道你師尊是我的，思想有覺悟，不枉我打算救你一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