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的香江,警察被調到新界都屬于“守水塘”的范疇,而流浮山警署(01年撤銷),卻是離新界都還有“十萬八千里”那么遠。
因此,這地方的警察,基本上都是各種被人整了之后“流放”來的。
張家豪就是其中之一。
十多年前,他從警校畢業時,最開始是呆在油水很多的尖沙咀警署的,甚至還差一點就成為了一名沙展。
但也正是因為競爭沙展,得罪了人,被人一腳踢到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就再也沒能回去。
一晃十多年,他也從一位正直,努力的警察,變成了現在的老油條。
因此,當他接到王氏醫館老板的報警電話后,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抓人,而是想著怎么弄到更多的錢。
也因為這個原因,他并沒有急吼吼的往慈航佛恩寺那邊跑,而是等到了快晚上的時候,也是劉文昊他們結束了看病,廟里沒有其他人的時候,才慢悠悠的上了門。
警察上門,清云和尚他們就沒辦法攔了,很快就帶他去見了靜心大師。
剛好,那時候劉文昊正在靜心大師那邊分錢。
他先是笑瞇瞇的看了劉文昊一眼,然后還假假的稽首道:“見過小菩薩……!”
但接下來,他卻直接來了個敲山震虎,“我剛剛接到有人打電話說,咱們這里看門的清云師傅讓人趕快報警,說廟里面有內地的偷渡客混了進來作惡,極其的囂張無理,因此,我才想著趕緊過來看看……!”
他半句話都沒提劉文昊是偷渡客,但大家都是聰明人,知道他在說啥。
靜心大師甚至都猜到了他想干什么。
于是,斷然搖頭否認,“沒有的事,絕對是外人在故意造謠,話說,自從小菩薩來了這邊之后,這樣的事情就不止發生過一次了!”
說話間,這位人品沒的說的老和尚,在不動聲色間,直接給張家豪塞了一張一千的港紙。
這都差不多相當于他三分之一的月工資了,因此,張家豪很滿意的捏了捏之后,順手就塞回了兜里,嘴上則說道:“原來是這樣啊,誰這么可惡,居然敢在這里胡亂造謠……!”
收了錢,各種虛偽客套的話說了一會兒,他就告辭離開了。
不過,在離開之前,他又說了一句,“我會好好的查一查看看是誰在造謠,等有了結果,我再來告知大師!”
這話聽著像是他準備幫忙。
但實際上根本就沒有造謠這一回事。
所以,他下次再來,其實就是來要錢來了。
靜心大師很無奈,但也只能滿口答應,“好,好,那就麻煩警官了!”
等人走了,轉身回來,哪怕是靜心大師那么好的涵養,也生氣了。
直接就讓人把清云和尚叫了過來。
“是不是你在那邊說小施主他們是偷渡來的?”
清云和尚心里一驚,但卻矢口否認,“沒有,我沒有!”
靜心大師的臉色越來越冷,都鐵青了。
“你還要撒謊,那位警官都直接上門來說是你說的了!”
“沒有,我從來都沒見過那個警官,我發誓!”清云和尚再度狡辯道。
“那其他人呢?”靜心大師怒聲道。
隨后卻是一揮袖子,都懶得跟清云和尚說看,轉頭沖靜遠大師說道;“把他拖下去,明天再派人去廟宇委員會報備,然后讓他滾蛋!”
“不,不要!”
清云和尚這下子嚇到了,趕緊跪在地上求饒,“我說,我說,我就是一開始的一兩天,因為有人問起小施主是從哪里來的,我一不小心說漏了嘴,真的!”
“拖下去。”靜心大師被這貨還在狡辯的態度徹底傷透了心。
靜遠大師之前還想要幫忙說幾句好話,這時候也不敢了,直接拉著清云和尚就出了門。
這時候,靜心大師才對劉文昊說道:“真是對不住小施主……!”
劉文昊本來早就想走的,但靜心大師不讓。
對于看到眼前這一幕,也是很無奈。
至于靜心大師的道歉,他就不敢受了,趕緊道:“不敢,能得大師收留,小子已經感激不盡,這是小子的肺腑之言!”
“小施主寬厚!”靜心大師稽首道。
劉文昊也稽首回禮。
對于清云和尚的下場,他不好多說,也懶得管了。
現在,他自身都已經很麻煩了。
不說其他的普通人,就說知道他身份的混混頭子林勇安,那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還有剛剛才走的那個軍裝警張家豪,這家伙在屋子里才拿到好處,一出門就已經要預定下一次的好處了,這種貪婪之輩,是喂不飽的,還隨時可能翻臉。
然后就是清云和尚的事情。
不管他最后下場如何,對于慈航佛恩寺的人來說,清云是自己人,他劉文昊是外人,因為他這個外人,導致他們自己人受到懲戒,他們肯定心里是不爽的。
嫌隙就會自然而然的產生。
最后,他名頭是大了,但他這偷渡客的身份,也隨著名頭越大,傳播的越廣,知道的人越多了……。
綜合上述情況的話,他的狀況其實已經是越來越危險了,說句風雨飄搖都不算太過。
因此,從靜心大師那邊出來,回到客舍之后,劉文昊迅速的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準備馬上就去九龍城寨那邊看看情況。
原本,九龍城寨就是他考慮的第一目標。
很簡單,南京條約雖然割讓了香江,但條約里申明了一點——九龍城寨依舊屬于中國政府,不過,內地政府暫時又沒辦法派人到這地方來管理,于是,這地方就成了中國,英國和香江地方政府都不管的所在,稱之為三不管地帶。
如此,內地來的偷渡客,在沒辦法得到香江身份之后,就特別喜歡往那里跑。很簡單,這地方是屬于咱們中國人的啊,內地人去了那里,不算是越界啊,是在自己的國土上。
只不過,之前初來乍到的,從這流浮山到九龍城寨,就算是坐車都得一個半小時左右,他們這么一大伙人,穿著極度顯眼的綠色或者藍色軍裝,想要一路輕松的趟過去,無疑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劉文昊才暫時放棄了。
加上突然在慈航佛恩寺站穩了腳跟,他之后也就不想去九龍城寨了,畢竟,那地方太亂,太危險。
現在不一樣了,已經是沒得選擇了。
時間緊迫,劉文昊連晚飯都沒吃,就帶著何武,還有最高最壯,打架也是最牛逼的大黑牛劉建國出了慈航佛恩寺。
這地方實在是太偏僻了,連公交車都沒有,他們只能先走路去上白泥那邊,然后再坐公交車去天水圍,到那里,才能打得到的士車。
如果一路坐公交車去的話,太慢了。一切順利,最快都得一個半小時甚至是兩個小時,慢的話就更不得了了。
兜兜轉轉的,花了半個多小時才趕到天水圍。
這里就明顯熱鬧多了。
各種餐館,歌舞廳,夜總會,還有各種酒店,商場,體育場,公園之類的。人也多,剛好是入夜后吃晚飯的時候,除了各種酒樓餐廳里人滿為患,路邊攤上也有不少人圍著。
除此之外,劉文昊他們要找的的士車也多。
不時的就有經過的。
因此,劉文昊他們反而不急著搭車了。
原因很簡單,餓了。
尤其是街邊攤上的肉香格外的勾人 要知道,他們這些天可是一直呆在慈航佛恩寺里,因此,哪怕是賺了錢,大家伙也沒有吃過肉。
只可惜,他們現在都穿著和尚的袈裟,依舊不敢去吃。
左右看了看,正準備找個做素食的攤子,趕緊吃點,旁邊不遠處突然有人驚訝的叫道:“小菩薩,您怎么來這里了?”
劉文昊轉過頭,看到打招呼的是昨天過來治療風濕之后,直接給了一千港紙的豪客——陳子豪,一個身材很富態,臉上笑瞇瞇的家伙。
于是,習慣的稽首一禮,“陳施主你好,我們有事從這里邊路過,因為肚餓,所以想要找個吃素食的地方!“
“哎呀,在這里吃飯找我啊!”
陳子豪指著斜對面不遠處的那家超級豪華的酒樓說道:“那酒樓就是我的,走,不管是什么素食,我那邊都有!”
劉文昊可不好接受這個,婉拒道;“不用了,我們隨便吃點就好!”而且,他也考慮到對方一番熱情的招待下來,肯定也費時間。
但陳子豪卻是一把拉住了他,還說道:“小菩薩你都來了這里,要是我沒招待好的話,那以后我鄧某人就沒辦法在這地方混了。”
他說的情真意切,而且拉著劉文昊不放手,沒辦法,劉文昊只好跟他走。
剛到酒樓門口,幾輛豪車停了下來,當中的一輛,一個六十來歲的老太太在司機拉開門后,起身走了下來。
剛站穩,手就扶著額頭,眉頭皺了起來,感覺特別的不舒服。
隨后,更是突然身子一軟,直接就從剛剛發現她身體好像不舒服,伸手想要扶著她的司機手里,迅速的滑落在地上,接著,整個人就開始抽搐。
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
包括鄧梓興都迅速的沖了上去,急聲道:“姑母,姑母,你怎么了!”
劉文昊也沒有怠慢,甚至都已經看出來這位老太太發病的原因了——老太太除了抽搐之外,還有個特別顯眼的特征。那就是嘴歪眼斜。
以他精湛的醫術,瞬間就判斷出來,這是突然中風的征兆。
于是趕緊跟陳子豪說道,“你讓開,我來!”
陳子豪好像才意識到他這個神醫的存在,頓時欣喜的連忙點頭,“對,對,小菩薩您在呢,一切都麻煩您了!”
也幸好是陳子豪在,而且彼此還是親戚,因此其他人都沒有阻止,也就沒有耽誤什么時間。
劉文昊第一時間把老太太原地頭身扶正后,就直接掏出來隨身帶著的銀針,飛速的刺破了對方十根手指頭的指肚,然后每個手指頭都擠出來一滴血。
就這一下,老太太明顯清醒了些,但口眼歪斜依舊。
劉文昊沒停,又接著刺破她的耳垂,再度擠出血,這一次,老太太不但更清醒,口眼歪斜的癥狀,也漸漸的開始好轉。
“謝,謝謝~你……!”老太太用僅有的一點力氣抓住他的手,說話也無力得很,幾乎不可聞。
“您別動,也別說話了。”
劉文昊一邊說,一邊給老太太針灸風池,曲池,內關,足三里,三陰交,肩髃,極泉,合谷,環跳,委中,陽陵泉,陰陵泉等十二個大穴。
之前的放血是救命,眼前的這些,則能夠預防和緩解中風病人的病情,這都是出自扁鵲玉龍經和普濟方等藥典上的古法。
這時候,剛剛周圍慌做一團的人看到老太太明顯好轉,也都松了一口氣。
還有些看熱鬧的在竊竊私語:“這小和尚好厲害呢,居然用那個針隨便扎扎就好了!”
“媽耶,也就是他敢,那么長的針扎進人的身體里,一不小心還不得扎壞了啊!”
旁邊的陳子豪聽到這些,不爽道:“你們懂個屁,小菩薩那是靈通轉世之身,醫術通神的!”
然后又無比感激的對劉文昊說道;“謝謝你啊,小菩薩,真的是太感謝了,要不是你,我姑母這次就麻煩了……你不只是救了她,還救了我們陳家!”
Ps1,中風急救,用銀針或者針之類的尖銳東西扎破十個手指的指尖放一滴血,口眼歪斜的耳垂放血,非常有效,至于用銀針針灸其他的穴道,不懂針灸的千萬不要隨便嘗試。
對了,老人中風切忌搬動,只能原地頭身扶正。
PS2,上述所說,如果你認為是胡說八道,是錯的,你說的都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