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步行。
兩日后。
李玄舟首先是來到了江舟城之外的一個祠堂。
這個祠堂是他聽自己的師祖說起來的,里面是有千孤童。
此時再去看祠堂,事情雖然過去了幾年,但祠堂時不時的還是有人進入的,更是能夠看見眼中的虔誠之心,李玄舟則是背著布囊站在祠堂外面,目送著幾個百姓離開之后,他是來到了祠堂內,端正的案臺上擺著一個小小的瓷娃娃,瓷娃娃里面就是千孤童。
不多說什么,是拜了一番,靜靜的坐了一會兒后,便是離開了這小祠堂。
離開之后他也是在江舟城里面走了一遭,看了看江舟城現在的情況,前后花了一日有多,當然并沒有發現有任何的不妥,至少從明面上來看,現在的江舟城是繁榮昌盛的,看不見有什么黑暗的地方存在。
這幾年的時間內,胡蕓衫再也沒有從江舟城中離開。
她每日都要繞著江舟城走兩個時辰,是要做到首尾相接,當然也沒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處理和藏劍山莊之間的關系,更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對面當時如此復雜的江舟城局勢的。
“沒有問題就好。”
“我這也算是來過江舟城了。”
“對于我而言,隨后我還是有很多事情要做。”李玄舟坐在一個客棧中喝茶。
身上有些閑散銀兩。
“都疆仙島的事情與我沒有多少關系,現在有兩件事情是接下來要去執行的。”
“藥師谷和彩煙谷。”
“藥師谷中有青茗小師妹,彩煙谷中有鈺兒,按照約定的順序來看,我此番還是要前往藥師谷,至少打聽一下青茗的下落,青茗已經是有一年沒有給我來信了。”李玄舟看著杯中的幾片綠茶,他對于青茗還是比較擔心的。
青茗在抵達藥師谷的第二年,她就已經是有資格對外寫信,甚至于就青雨門這么遠的路程,也有專門的修士給她幫忙,而當時李玄舟剛剛拿到這種信的時候,這簡直就是震撼的,等到感激對方后,他立刻查閱了信中的內容,這是詳細寫明了青茗的思念之情,更是說她在藥師谷中都很不錯,有一個非常好的師傅能夠交給她詳細的醫人之術。
往后每年固定的時間都可以收到來自于青茗的一封信。
信中寫的都是好的事情,直到去年青茗說自己要跟隨師傅一同出去救治百姓。
今年就沒有收到詳細的來信,這已經是的斷了聯系。
所以青茗現在應當是在作為一個小藥師的歷練中?
“我肯定是要過去一趟的。”
“我是要看看青茗這邊到底如何。”
“若是一切穩定且安好,那么我需要再去彩煙谷中查探一番。
一來彩煙谷中是有一種祭祖的事情要做。
這不是表面功夫,這是對于彩煙谷的一種感激。
另外則是看看彩煙谷中有沒有事情需要自己幫忙的,或者自己能夠做到的,這就是報恩。
“當然除了這些事情之外,我自身是要進行第二次淬煉身軀。”
“我的神識已經是來到了地樞大圓滿中三年有多。”
“有了第二次身軀淬煉的藥劑,我這順勢而為的進入到人樞中,我整體的修為就已經是達到了一般掌門能夠走到的程度,我的一些天賦或許是幫我節省了巨量的丹藥,否則我到了天樞圓滿時,那就應該吞服大量的丹藥蠻力往前沖的。”
平靜的思索著,李玄舟也有些奇怪的想法。
“所以他們所說的瓶頸到底是什么感覺?”李玄舟也是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湯,這是有些不能理解的。
瓶頸好像是對于修士來說是很麻煩的事情,是需要很多的丹藥才能夠沖刷的過,不過對于他來說,他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瓶頸,回憶自己這一路修煉過來,除了因為材料的緣故受到了不少的制約之外,這是真的不知道還有什么問題或者困難。
再去放下茶杯,李玄舟從這行囊中取下來三文散錢,散錢放在桌子上,他起身對著小二點了點頭。
身軀便是離開了這客棧。
“還有萬師兄,也不知道萬師兄現在如何?”
“他有沒有找到自己心儀的門派,是否能夠在門派中有機會安心的修煉?”
“要做的事情還是挺多的。”
“慢慢來罷。”
李玄舟一人走在鬧事的街頭,路上行人疑惑的看著這青年,青年明顯和他們有種格格不入的樣子,身軀消瘦,皮子蒼白,眼神深邃,五官算不上俊朗,卻也算是有些柔和,身軀對外散發著一種讓人心安的感覺,想來應當是一種獨特的修士?
路人可不明白,再到看見這青年對著胡蕓衫拜了拜,轉身就走,消失在了人群中。
胡蕓衫步伐停頓下來。
她猛地扭頭,剛剛自己好像是看見了什么人。
這個人給她的感覺非常熟悉,但現在回頭的時候這個人已經是不見。
所以這個人是誰?
她一時半會是有些想不明白。
等到她忽的想明白之后,李玄舟已經是遠離的了江舟城,是順著心中的路線朝著面前靜靜的走了過去。
如此江舟城青雨門的事情告一段落。
李玄舟此行要去的地方則是藥師谷,采取的依舊是步行了。
天色大亮,萬里無云,干燥的風迎面吹過來,時日已經是來到了夏。
李玄舟面色凝重的站在一個小屋內。
小屋內的陳設異常簡單的,屋頂則是有一個破洞。
他能夠通過這個破洞看見一只探頭探腦對著他張望的老鼠,更是能夠通過破洞看見這一片蒼白的天空,再仔細的思索了一番,李玄舟是問道:“諸位,我不能確定這件事是否能辦成,只能是盡量的幫助小村,更不可確定最后結果如何,但各位給的委托,我則是接受了,若是能夠完成委托,那么我取粟米一把,若是不完成,我分文不收。”
旁邊的幾個精瘦的成人則是堅定的點頭,他們已經是充滿感激了。
事情則是要從一個時辰之前開始說起。
李玄舟離開江舟城后便是一路朝著藥師谷所在的方向前進,他的速度即便是比不上一些車馬,但是每日都能走滿八個時辰。
現在他一路遠離江舟城,這已經是走了一個月有多,離開江舟城更是有五千里地。
現在他已經是來到了一個平原上。
平原中只有一條能夠走得小路,兩側更是荒蕪的很。
不過就在他這邊背著行囊戴著斗笠默默前行的時候,路邊一個破席子下竟然是冒出來了一雙手,這雙手更是直接握住了他的腳踝,就在鎮心劍瞬間出現即將將其斬殺的時候,李玄舟才看見這不是什么突然攻擊他的邪祟,而是一個人。
是的。
是一個骨瘦如柴的人。
此人名叫蘭順清。
他是距離這一條小路五里之外一個小村中的百姓。
之所以出現在這里,這是在攔住過路的人,是在祈求過路人這邊能給予一些幫助。
再去看蘭順清的模樣,他這真的是面黃肌瘦,更是可以看見他深深凹陷的眼窩。
原來此人已經是在這一條路上呆了有四日之久,四日都沒有人經過這一條荒蕪的小路。
等到今日早晨他意識到自己堅持不住的時候,這已經是晚了,已經是沒有力氣回到村落中。
他便是用一個破席子將自己蓋起來以免曝尸荒野。
隨后在生命的最后時刻,蘭順清終于是瞧見了李玄舟的到來。
李玄舟看見蘭順清這種模樣,說話也說不出來,滿口荒草的可憐模樣,他只能是無奈搖頭。
當時他是從行囊中取出來兩個干硬的饅頭,是將饅頭給了這蘭順清吃。
好一會兒之后蘭順清才能夠勉強說話。
一個時辰后才說明了原因。
李玄舟這才知道他現在已經是到了一個叫做焦鎮的地方,詢問他有關于江舟城的事情時,對方迷茫的雙眼是說明了一切,他們根本沒有聽說過江舟城,所在的位置更是偏僻的很,唯一知道的就是周遭有一個叫做焦鎮的地方,除此之外,他真的是再也不知道其它。
蘭順清來的村落則是叫做粟米村,顧名思義,此地依靠種植粟米為生。
平時是沒有問題的,可是近年天氣極為干旱,顆粒無收不說,周遭大鎮還陷入到了混亂中。
粟米村的結果可想而知。
不過好歹是尋常樸實的百姓,他們總是有一些存糧的。
即便一年顆粒無收這還是可以活下去的,問題不算很大,可問題就出現在這個時候,粟米村內可能是染了一些不干凈的東西,這東西則是可怖的很!
既然如此,李玄舟不可能坐視不管,他會盡力而為的。
總不能瞧見小村就這樣陷落。
委托自此沒有猶豫的就接下來,便是攙扶著蘭順清一路慢慢的回到了粟米村中。
回到粟米村后,蘭順清便是倒在地面上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李玄舟再去看整個村子荒涼的模樣,他更是聞到了一陣腐爛的氣息。
這種腐爛是源自于一些肉,但是這粟米村連一只雞鴨都沒有看見,野狗都沒有一只,這怎么會有這種肉類腐爛的味道?
具體東西李玄舟還沒有查明。
他就被村長拽到了一個小屋中,這就有了剛剛的那種情況出現了,村長這是祈求他這邊能夠給小村提供一些幫助。
現在李玄舟來到了這空曠的院落中,放眼望去,小院的角落是能夠瞧見有一個水缸,水缸里面還有半水缸的水。
水不算是清澈,更是能夠看見有一些蚊蟲在里面扭來扭去。
李玄舟便是讓身后充滿渴望的村民暫時不用管他,讓他一個人在村落中到處走走,村民先不用什么東西都說出來,此時的百姓已經是陷入到了一種困境中,他們說出來的話會帶有很強烈的偏執,還是需要自己查明了之后再去詢問。
修士也不是萬能的,他們能看見的東西的確很多,但必須這個東西是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否則只能感受到一些惡念,但如果對方沒有惡念或者收斂的比較好,他們也是無法查明,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粟米村中應當是有什么東西在藏匿著。
那種腐爛的奇臭無比的味道更是讓李玄舟一個來到了村落中心的小土路上。
小土路的兩側是兩排小屋。
小屋前門是有院落,院落可以飼養一些雞鴨,李玄舟更是看見過不少牲畜吃喝的水槽。
小屋后面則是竹園等東西,再可以種植一些青菜等。
而這粟米村小的可憐,一左一右就只有十個小屋,想來整個粟米村只有二十家住戶,圍墻更是低矮的很,李玄舟能夠通過圍墻看見院落內的情況,幾家木門已經是緊鎖,破舊紅對聯落在漆黑的門板上,這已經是風年殘燭。
“粟米村中一些村民已經是逃難出去了?”李玄舟給出了這樣的一個猜測。
目光從大門緊閉的小屋中離開,他更是能夠明顯的聞到空氣中的那種腐爛的味道,再去循著這種腐爛的味道,李玄舟是來到了一戶人家的面前。
再去看這一戶人家中,有一個男人正在院落中劈柴。
男人身軀同樣消瘦,這種消瘦和他李玄舟的清瘦是不同的,顯然對方的瘦弱是真的是因為饑餓而來。
整個面龐五官漆黑無比,頭顱的輪廓都被皮膜深深的勒出了。
而這個男人看見了院落外露出來半個身軀的李玄舟,這怔住了一會兒,再就立刻從小木頭上起身,是拉開了小小的籬笆門。
“前輩眼生啊?”
男人肯定看出來李玄舟不是粟米村的人,同樣看出來李玄舟是一個修士。
否則尋常路人可不會有膽子管這種事情,必須要本身稍微厲害一些才行。
而對方年紀似乎不是很大,即便是一個青年人的模樣,但看樣子修為也不過就是那樣。
多半還是散修。
散修的修為就更不說了,一般都是非常可憐的。
“我叫做李玄舟,原本是過路人。”
“方才受到了蘭順清的委托,是要來村落里面看看,村落里面好像是出現了不少危險的事情。”
“具體的東西我還沒有詢問,這是一個人在村落中觀察一番,這便是打擾了您這邊正在砍木頭。”
李玄舟的目光并沒有在對方身上過多停留。
說話間,他的目光則是順著這個人的肩膀朝著背后看過去。
這個男人的背后就是一扇虛掩的門,透過虛掩的門還能夠看見墻壁上貼著的一些先祖的畫像。
不過就在李玄舟仔細看著這種情況的時候,他瞧見這門縫中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
眼神頓時鎖緊。
李玄舟再去看著對方那種緊張的模樣,他的鼻子吸了吸,這是可以基本上確定了。
臭味的來源就是來自于這房屋的!
“所以我能夠聞得見,其他人聞不見嗎?”李玄舟略有疑惑。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村落這邊有什么事情發生了嗎?我作為粟米村的人反倒是不知道的。”對方非常疑惑的樣子。
“是么?”
李玄舟瞇著眼睛,回過神來,這也是作揖問道,“您可聞見有一股怪異的味道?”
“怪異的味道嗎?”
對方立刻搖頭,這也是不好意思的聞了聞自己的身上的味道,尷尬的說道,“可能是我身上的汗水味道,眼下粟米村干旱的很,水只能是燒水喝來用,是不能清洗身軀的。”
李玄舟沒有作答。
他后撤了一步,“您忙。”
“誒,好。”
對方立刻回去,更是慌忙的拿起來手中的斧頭,這是一斧頭一斧頭的砍著手中的木頭。
李玄舟這就沒有繼續查明的意思。
對方很顯然在隱藏什么東西,這東西是不希望他能夠看見的,所以他便是找到了之前請求他幫忙的蘭順清。
蘭順清現在已經是恢復了大半,現在正在喝著一些粟米粥。
黃橙橙的粟米粥內還能夠看見有不少草木灰的漂浮物,這種東西是城池里面的百姓不會吃的,結果蘭順清喝的那是一個心滿意足,等到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之后,這也是看著靜靜站在自己身邊的李玄舟,是連忙的喊了一聲:“前輩!”
李玄舟這邊能夠來幫助他們,他們可真的是太激動。
對方好歹也是一個修士,即便是修為再怎么的差,但也是修士,修士面對這種臟東西,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吧!
“有些事情我是想要詢問一番的。”李玄舟則是平靜的淡笑著。
“前輩請說!”蘭順清立刻回答。
隨后他也是帶著蘭順清來到了土路上,目光順著方才的那個小院落問道,“不知那院落里面所住何人?他們家最近可否發生一些變故?”
“那是我哥哥蘭順義的家。”蘭順清的回答讓李玄舟驚訝。
既然都是兄弟關系,這二人又分家,所以對方是有妻子的?
“至于變故的話……”
蘭順清說起來就有些難受,“我大嫂前些日子出去賣粟米,這一去就是好多天,后面我哥哥是在耐不住,這就出去追,結果在路邊發現了大嫂的尸體,這是被強盜們非常殘忍的殺害了……當然當時的畫面我就不與前輩說,只能說您能夠想到的如何殘忍的畫面,這都是可以看見的,哥哥便是非常的悲痛,現在是不愿意有人打擾他的。”
一個女子一個人出去賣粟米?
李玄舟可不覺得這是一個可靠的說辭,更不說這種荒野地方,怎么的也需要兩個人同行才是,一個人出去豈不是太過危險。
李玄舟暫時沒有追問,他只是順著蘭順清的話問道:“不過我看他似乎已經是從悲痛中走出來?”
“剛剛還在與我正常的溝通,除了驚訝我的到來之外,他整體的表現還是非常正常的。”
蘭順清有些詫異。
不過還是很快的說道:“是啊,終究還是要生活啊,他這是比往日更加勤勞。人死不能復生,我們只能是這樣說了。”
“好。”
“所以村里面具體是什么事情?”李玄舟問道。
眼前這個叫做蘭順清的人相當不誠實,這是能夠從字里行間感覺到的,更不說對方作為一個小村落的人,竟然說話還挺考究的,舉手投足中還不像是尋常質樸的人。
“是這樣的,我們村里面本來就只有二十戶人家,因為周遭比較混亂,是有幾戶家人搬走。”
“剛才前輩也是能夠看見的,這些房屋都已經是空置了。”
“而留下來還有十六戶人家,原本一切都還算是可以,可就在最近這半個月來,接二連三的有人失蹤。”
“尤其是失蹤的都是壯漢。”
“所以再這樣下去,我們村子可就是真的沒有什么男人了,全都是女兒家。”
“萬一真的要說來了什么劫匪之類的,她們老弱根本擋不住啊。”
李玄舟沒有說話。
蘭順清則是更加擔心的焦急補充道:“前輩您這邊不要不相信我,他們的確就這樣消失了,不是因為出去賣粟米或者其他,他們的妻兒老小都在這粟米村中,他們不可能就這樣背信棄義的離開,這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發生,我們去找他們的蹤跡都找不到,就這樣憑空消失了一樣,真的是讓人想起來都有些害怕!”
蘭順清現在就害怕李玄舟這邊不管他們,尤其是什么委托,一把粟米能夠讓一個修士接受這種委托?這也太過于輕蔑了吧!少說也需要十兩銀子才是啊!而如果李玄舟這邊離開了,他們再想要找到人幫忙,這可就是遙遙無期。
“你們并沒有離開。”李玄舟則是在蘭順清的擔憂中直接給出了一個反問。
其他人家都可以直接離開這粟米村,但是他們這邊卻沒有離開,這是為什么?
周遭還有劫匪存在,這劫匪要是上門,他們能夠斗得過劫匪嗎?
怕是不可能吧。
所以這種亂世降臨的時還是需要抱團取暖。
不說是去一些什么大城,就是去往一些鎮子,這都是要比在這種小村落中安全的多。
更不說現在村落里面還有兩三個孩子,可想而知這是多么危險的事情。
李玄舟看著小土路上藏著的幾個孩子,這幾個孩子漆黑的眼珠子就這樣盯著他,這眼珠子里面充滿了好奇。
蘭順清可不知道李玄舟為什么會這樣問。
他顯得更加的緊張,前后和其他村民看了看,再給出來的回答則是充滿苦笑的,“前輩,我們也是想要這樣做的,可是我們能夠去什么地方?我們祖輩都是居住在這里的,我們除了種植粟米之外,這就不會其他的東西,更不說現在還有孩子和老人,我們一天根本走不遠,還是留下來比較好。”
李玄舟瞬間皺眉。
對方給出來的回答千瘡百孔。
因為走不遠,因為種植粟米不會其他的東西,所以就要在這種危險的地方留下來?萬一劫匪來了他們怎么辦?更不說劫匪已經是殺了村落里面的一個人,他們不會發現這個地方還有一個村落嗎?如果發現有村落,且村落就這么幾個人的情況下,劫匪還能心慈手軟了不成?
果然還是在欺騙。
“落在各位面前有兩個選擇。”
“若是各位執意如此,在下便是立刻離開,委托的金銀自然是不需要的。”
“若是各位還想要在下幫忙,事情還請認真且真誠的說出來,我是來解決事情本身的,不是來被欺騙的。”
李玄舟說的是大實話,這也是他這么多次委托中發現的一個怪事,也就是他不但是要顧及到委托本身的危險,還是要考慮給他委托的這個人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很多時候事情挑開話來說平,就這樣一種順理成章的事情,很容易就能夠被解決,結果就是遮遮掩掩,弄得真的就是苦不堪言,而李玄舟現在還有事情在身上,他不可能將對方的惡意全都用自己的時間來耽擱。
蘭順清聽后頓時為難,這目光也是看向了默默站在自己身旁的村長。
村長面露苦澀,在蘭順清這邊猶豫中,他終于是將蘭順清擋在了自己的身后,現在就是這個不知道名姓的村長開始開口說話:“你去將屋內的長刀取來,演練一遍給前輩看。”
長刀?
李玄舟疑惑。
蘭順清則是立刻點頭,他是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中,這是從小屋內扛出來一把大刀,這大刀怕是要有半丈多長,沉甸甸的被他握在手中,此時他即便非常虛弱,但還是演了一陣刀花,李玄舟這就看明白了,原來對方是練家子,至于大刀上面還能看見有不少的血跡。
村長這就尊敬的對著李玄舟說道:“前輩,正如你現在所看見的,我們武藝還算是勉強不錯。事實來看,我們村落原本是開設武館的,結果與人結仇,一路逃難與此,所以我們本身還是會一些武藝的,只是一些強盜的話,我們根本不怕,就我一人就可以斬殺至少五人強盜,更不說我等男人聯合在一起,就算是對方有三四十人又怎么樣?我們是絕對不會害怕。”
懂了。
對方有武藝在身,更是有兵刃在此,來了一些強盜自然不害怕,“所以你們是殺了不少強盜了吧?”
村長頓時噎住了。
這年輕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只是這樣簡單一說,對方就可以給出來這種回答?!
李玄舟則是無奈,對方說話的語氣是充滿驕傲的,且還是那種戰斗勝利之后的喜悅,再去看大刀上斑駁的血跡,這種血跡還能怎么來的?還不就是砍了劫匪的腦袋?更不說對方提及了三四十人,這種數目都直接報出來了,所以這種東西都是字面上直接放著的,甚至于都是直接擺明的結果,對方還在這邊遮遮掩掩,真的就是把自己當成了什么樣子的笨蛋。
而現在這村長臉上的表情已經是說明了一切,他們果然是將所有的劫匪全都殺掉,估摸著劫匪都已經是埋掉。
“前輩英明。”
村長只能是苦笑的說道,“還請前輩這邊不要誤會,即便他們是強盜,但是我們殺害了他們肯定是不好的,所以我們并不想要將這種事情說出來,以免前輩這邊害怕我們。”
好吧,對方竟然擔心李玄舟這邊害怕,是認為這樣的一個年輕的散修修為太差。
李玄舟還能說什么了,再說道:“至于之前蘭順清說其他人是搬走,實際也不是這樣的吧?”
目光是看向了旁邊的院落,院落中的確是空空如也的,但是還能夠看見屋內有一些基礎的陳設。
粟米村很有錢財嗎?搬走的時候一些東西都不拿的?
這肯定也不是搬走。
“厲害!”村民們面面相覷,這少年的觀察力可以,這都能被簡單看見的?
“咳咳。”
村長只能是干咳了幾聲,在蘭順清這邊面紅耳赤的時候,他無奈的說道:“前輩果然慧眼識珠,這些家人并不是搬走了,而是他們出去查探有沒有什么好去處,我們現在就在等待他們找到了好去處之后,我們就開始搬走,此地已經是不容多留。”
李玄舟這才有些相信,其他人不是搬走,是去找地方,找到地方之后,他們才會帶著老弱婦孺離開,這樣才是非常正常的,而他們因為本身是武館出身,所以本來就不害怕這些強盜,“所以你們為什么之前不告訴我這些,非得要我自己發現,并且對你們提出來這些問題,這樣是不是太耽誤我們對于委托本身的調查,你們更是在迷惑我?”
知道的知道對方是給予委托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對方都是一群騙子的。
村長捂著臉,他有些無地自容的樣子,“是因為丟人。”
丟人。
丟了面子。
能夠開設武館的都不是尋常人,結果原本是開設武館的,現在落到了這粟米村中,這要是被外人知道,真的就是丟人的很,剛開始蘭順清并沒有將這種事情說出來,這也是情理之中,李玄舟這就明白了,難怪對方談吐還算是厲害,之前那蘭順清更是能夠有韌性一個人在路口等候這么長時間。
“所以我將事情梳理一下,你們看看對不對?”李玄舟問道。
“前輩請說!”
“你們本來是不知道蘭順義的妻子被劫匪殺害,只不過是因為劫匪攻擊你們村落,你們反擊殺害了這些劫匪的時候,才從劫匪的口中了解到了她的消息,往后你們殺了劫匪擔心被報復,且此地也不適合久留,所以村落中一些人便是出去尋找落腳點,你們便是在村落中等待他們的回來,期間你們則是發現村落中出現了一些怪事,開始有村民接二連三的消失,你們便是害怕,蘭順清就開始在路上請求幫助,最后是找到了我。”李玄舟平靜說道。
村長情不自禁的豎起了大拇指,“正是這樣!”
眼前這年輕人真的有些厲害,他們只是零零散散的說這些東西,對方竟然就能將發生的順序都直接清理清楚,這真的是有些可怕的,很難想象這樣的人剛剛還在路上走著,他不過就是來到他們粟米村短短的半個時辰沒有多,這就可以了解到這么多的東西,可想而知這個人的觀察力還是很厲害的,是可以將這么復雜的事情通過三言兩語說的清楚!
而對于李玄舟來說,他現在也真的是有些無奈。
對方一上來就這樣詳細的說明情況,這不行嗎?事情都走到了這種地步,還在遮遮掩掩的,如果不是這種事情的確不算是難以分析的,他不就要白白浪費很多的時間?好在現在終于是知道事情的大概過程,接下來要著手去做的事情就只有兩個。
劫匪的尸骸,和蘭順義妻子的尸骸。
成年男子轉瞬間就消失,這是不可能的,更不說這地方給李玄舟一種相當微妙的罪惡感覺,事情估計還是要往不好的方向去考慮。
李玄舟想了想正在砍柴的蘭順義,他決定先從劫匪入手。
“劫匪的尸體呢?”李玄舟直接問道。
“已經是埋了,就埋在不遠處的墳地中。”蘭順清立刻回答。
“如果不嫌麻煩,諸位帶我去看看?”李玄舟作揖說道。
“肯定可以!”
蘭順清扛著這大刀,是對著李玄舟說道,“前輩這邊請。”
隨后在蘭順清的領路下,一行六七人來到了一處荒地中,荒地中能夠看見有一些被遮掩的痕跡,整體則是比周遭稍微高了一些,想來劫匪就是埋在這種地下,李玄舟這就來到了埋葬劫匪地塊的旁邊,是對著其他人說道:“你說這種事情如果你們不告訴我,我該怎么去查明呢?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們將劫匪的尸骸埋藏的這么隱秘?”
這就是一處平靜的不能再平靜的地方,距離小村還有一里路,他要是不知道情況,他就不可能知道這些劫匪。
村長等人也是尷尬,“我們這不是擔心這種事情說出去不好嗎?畢竟也是傷人性命這么多。”
“那你們有人犧牲嗎?”李玄舟問道。
“沒有!”蘭順清是自豪的說道,“我們非但沒有人犧牲,更是一個人都沒有受傷!”
“我們宛如神助!”
李玄舟這就沒話說了,看來對方骨子里面還是傲氣的,果然就是習武之人,血氣方剛的。
隨后他便是問道:“現場應當是沒有人動過,至少你們確定尸骸都在土地里面的吧?”
“前輩這是什么意思?”蘭順清這就立刻不能明白了,死人已經是死了,關這個尸體什么意思?
李玄舟則是故意說道:“我這是擔心是劫匪的怨氣凝結做的,所以第一時間前來此地查看。”
劫匪報仇!
現場一群人頓時害怕,蘭順清已經是沒有了剛才的那種嘚瑟,是立刻祈求道:“不是我們主動過去殺害他們的,是他們過來要滅了我們這個粟米村啊,我們怎么可能不還手啊!不還手的話,我們不就是死了嗎!所以他們怎么好報復我們,他們應當是安心的死去啊!”
“這種事情可說不好。”李玄舟正經的說道,感受著腳下松軟的土地,“你們可還記得你們殺了多少?”
村長沉著,再說道:“應當是三十八人。”
這肯定是能夠記得清楚的,不是因為喜好殺戮,因為這種事情是一種功勛,是自己作為一個習武之人應當要驕傲的事情,他們可是防御了粟米村,村里面的每個男人怎么會記不得?
“好。”李玄舟點頭,“還請各位現在去查看一下,看看尸骸有沒有減少。”
他現在肯定是將邪祟往劫匪的身上去考慮,不是劫匪的話,再去考慮其他,至于為什么要詢問尸骸的數目,他主要還是考慮到這種大活人突然之間消失,這肯定不是什么沒有身軀的魂魄能做到的事情,魂魄邪祟一般都是采取附體來攻擊,這種情況很容易被察覺的,更不說對方都是武夫,意志本來就堅定的很,更是不容易被這種亡魂攻擊。
如此對方肯定是有肉身的。
蘭順清等人就有些頭皮發麻了……這好不容易將對方埋下來,又要去數啊,這是看了看李玄舟,等到看見李玄舟這邊沒有任何好商量的眼神之后,他們只能是照做,他們是再叫來了幾個男子,幾個男子這是拿著鋤頭開始刨地。
李玄舟站在旁邊并沒有幫忙,而是記住了這些前來刨坑的人,他發現蘭順義不在其中。
“或許他還是沉靜在悲痛之中,或許他又在做什么事情的?”李玄舟平靜的思考著。
不過一個時辰后,地下的尸體已經是被挖出來了。
蘭順清捂著鼻子,看見那種地龍蚯蚓在尸骸上鉆洞的樣子,那種感覺也真的是沒誰了,這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去數,最后得到了一個讓他們心安的結果,是來到了李玄舟的旁邊,對著李玄舟說道:“前輩,還是三十八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都是這樣整整齊齊的擺在前輩的旁邊。”
李玄舟看著蘭順清現在強行忍住惡臭的感覺,他眼神瞇了迷,手一揮,道:“好的,還請各位將他們在埋了,他們今生的罪惡將會變成一片沃土,也算是償還了。”
“誒,好的!”
又過了一個時辰,天色漸漸的已經是有些晚了,晚霞已經是出現在遠處。
李玄舟站在田埂上,旁邊一眾村民是坐在那邊吹風,眼前地面終于又被填上,這心情也是好了很多。
“周遭氣息很清新,不是嗎?”李玄舟看著一束小小的黃花,他忽然說道。
眾人不知道李玄舟的意思,只是點頭道:“如果不是朝代覆滅,粟米村這里的確是不錯的,可是朝代覆滅之后很多東西都和以前不一樣,我們只能是被迫搬走,更不說我們也不想要和這些尸骸居住在一起的。”
他們是不明白李玄舟的意思。
李玄舟那就直接開口問道,他深邃的眼眸落在了蘭順清的身上:“你們可否在村中聞到類似于尸骸腐朽的味道?”
眾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