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閣洗雷崖。
一位穿著破爛青袍的老頭正盤膝坐在崖頭,悠閑地搖著一把破爛蒲扇。
面前正支著一個木頭烤架,上面有一只烤得流油的山雞。
老頭擦了擦口水,伸出手撕下一只雞腿,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吃了起來,嘴中嘟囔著:“吃雞先吃腿,滋味賊肥美!”
就在這時。
天際一道長虹朝洗雷崖奔射而來。
最終竟是一位劍眉男子降落崖頭,從長虹中走出。
劍眉男子朝啃著雞翅膀的糟老頭子畢恭畢敬地抱拳。
“師尊,塵丘凌云宗、南廟齊府和河興金松觀三派人馬已到聚云秘境,如今正差我地脈閣了。”
被劍眉男子稱為師尊的老頭點了點頭,往天邊扔去一根雞骨頭,剛好迎上了一道晴天霹靂。
雞骨頭瞬間化為齏粉。
老頭拿起破搖扇,不慌不忙道:“沒事,先吊他們一會兒,等我先啃完這只雞。”
劍眉男子遲疑了一會兒,終是說道:“可是閣主已下達重令,務必要在聚云秘境中拿到好名次。”
“而我們地脈閣又是三才閣中主戰中最弱的一才,去晚了...”
“怕是各宗派人不滿,在秘境中聯合欺壓我閣。”
老頭罵罵咧咧,穿上一雙破洞布鞋,然后從袖口中掏出一張油紙將剩下的半只雞包住,揣入懷里。
“走!”
兩道長虹劃過天際。
“聚云寶地?”
林靜閑邊走邊看著手中的山河圖。
“聽鎮上的姚老伯說過,相傳寶玉埋在地下,上空會出現煙云,陽光下見得分明。”
“聚云,聚云,莫非這聚云寶地是盛產寶玉的洞天福地?”林靜閑眼睛一亮,有些興奮的說道。
他有一種大膽的猜想。
這所謂寶玉,會不會就是那神仙錢?
“如果被稱為寶地,那自然有其被稱道之處,我得去!”
聚云寶地。
四教弟子早已到達,三宗領隊人也早早落位。
唯獨這三才閣是遲遲不見領隊人。
一字排開的師位。
末位處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小老頭,一拍桌子惱怒道:“這三才閣果真是欺人,真仗著自己是上三宗之一便如此肆無忌憚,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如今不見人,好大的架子。”
瘦小老頭越說越氣,指著下方四教弟子中衣袍為清一色的玄黃錦袍的眾人說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不是三才閣中的地脈閣嗎?”
“天機閣不來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讓一眾養獸寵和掘墓的弟子來參加這次試煉大會,開玩笑的吧?”
倒數第二位是一為體態妖嬈,長者一副丹鳳眼的嫵媚婦人。
她拿起手帕往前甩了甩,抿抿唇如胭脂的小嘴,嬌笑道:“同為上三宗,這三才閣的做派就遠不如人家凌云宗呢!”
“是不是啊,葉俊風大哥?”
正說著,婦人嫵媚地瞥了一眼居于首位的一位黑袍束身的俊逸男子。
俊逸男子之前正在盤膝閉目養神,如今聽到婦人的話后輕闔眼眸,眸中頓時有靈光閃爍。
婦人和瘦小老頭心中了然,不禁暗暗心驚。
這葉俊風的清意眸竟到了如此境界。
葉俊風微微笑了笑,抬手下壓下面躁動的人群,同時扭頭看向二人。
“譚蛟,宋琬凝,姑且不說這三才閣的代表人為什么遲遲不來。”
“但這同為上三宗的碧濤舫領隊人,甚至連弟子都沒有出現,是不是有些奇怪呢?”
二人鬼使神差的對視了一眼。
宋琬凝率先說道:“是啊!這聚云寶地試煉大會可是你們上三宗當年為挑選九派優秀弟子親自提出來的...”
“如今都延續了幾百年,這碧濤舫不來是壞了規矩,肯定說不過去啊!”
葉俊風舉起茶杯輕抿一口,淡淡說道:“是有些說不過去。”
這時,譚蛟突然說道:“前些日子我聽說碧濤江上流鬧了水患,然后碧濤舫舉宗徙至上游治水,就連水上生意也不做了。”
“應該,這事情有些嚴重。”
葉俊風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糾正說道:“不是水患,是水恙。”
“還有,正如譚前輩所說,確實挺嚴重的...”
水患不比水恙。
水患就是單純的發大水,發生水災。
水恙不同。
恙即是病,水恙便是水得了病,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宋琬凝和譚蛟心中咯噔一下。
莫非這葉俊風...
“老夫來也!”
天邊一道金色長虹從上空劃過。
三人抬頭看去,后面還跟著一道長虹。
兩道人影從長虹中走出。
分別是手中抱著半只雞的地脈閣閣主南門浦,人稱南門叫花子。
另一位則是其大弟子江晏。
南門浦揣著半只雞走到次位坐下,看到筵席上還有一些佳釀美果頓時眉開眼笑。
葉俊風朝蓬頭垢面的南門浦抱拳道:“南前輩!”
南門浦扭頭看向他,頓時眼前一亮,“呦,是小瘋子啊!凌云宗怎么把你這只小獸放出來了?”
說到這。
南門浦壞笑道:“你是不是修煉清意眸時,是不是又不小心偷看了人家姑娘洗澡被轟了出來啊!”
葉俊風無奈的笑了笑,竟絲毫不介意乞丐老頭的所言。
下面的眾多地脈閣弟子人則是暗暗捂住半張臉,感覺其他三教弟子看向他們的眼神有些怪異,頓時感到無地自容。
宋琬凝和譚蛟心中暗罵。
怎么是這個南門叫花子來的這,三才閣的閣主難不成是故意惡心他們?
眾所周知。
南門浦是蟠螭洞出了名的潑皮無賴漢,做事極其無理不說,要命的是還極為難纏。
沒人愿意和他殊死一搏,否則到最后折了的八成是自己。
盡管如此,二人還是朝來人抱拳。
宋琬凝笑盈盈道:“南前輩好久不見!”
南門浦點頭。
“那以后就多見見!”
宋琬凝額頭冒出兩條黑線。
不遠處的譚蛟說道:“南門浦前輩,我等已恭候多時。”
南門浦突然站了起來,在原地跳了跳,隔著宋琬凝看向他。
“原來是譚蛟啊!我說剛才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瞅不見人呢!”
“咳咳!”
一旁的葉俊風強忍著不笑出來。
宋琬凝則肆無忌憚掩嘴偷笑起來。
臺下眾人心道:“這南前輩說話還真是嗆人。”
譚蛟身體僵住,久久無語。
自己不就是瘦小一點嗎?
這叫短小精悍。
你三才閣的大修士會感知不到我的存在?
南門浦早已開始風卷殘云地吃起筵席上的山珍海味、玉盤珍饈,口中嘟囔著依舊不依不饒。
南門浦拿起酒器對著葉俊風說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我先干了這一壺!”
葉俊風拿起小瓷杯。
南門浦撇嘴,將滿滿一酒器的流霞美酒一飲而盡。
“過癮!”
南門浦斜眼看向宋琬凝和譚蛟二人,說道:“話不投機半句多,聚云寶地試煉大會就此開始!”
譚蛟倒吸一口氣。
蟠螭洞叫花子果然名不虛傳。
葉俊風起身,說道:“諸位,你等都是各大宗派挑選出來的天之驕子,相信大家都聽門中長輩說過這次試煉大會的規則。”
“但我依舊要強調一次,此次你們從這寶地天甬進入后,目標就是尋覓藏匿在秘境之中的機緣。”
“尤其是那修行所用的神仙錢和寶玉,五日后試煉結束,我等在天甬出口處等你們,獲得寶玉最多的人將會成為漳州命子的序列,名額十位。”
“成為序列以后,蟠螭洞九宗的資源都會向你傾斜。”
眾多弟子紛紛點頭。
作為宗派中十八歲以下的弟子都可參加這次大會,他們為這次試煉早已準備多時。
葉俊風看向南門浦,然后點了點頭。
南門浦站起身,拍了拍手。
“你們都是各門派挑選的十八歲已下的最強三百。”
“但我要告訴你們,你們這四百人進入這聚云寶地的甬道后,將再無門派之分,一切都只是為了自己,規制就是除了不能置人于死地外...”
“百無禁忌!”
南門浦抬頭看了一眼空中久聚不散的煙云寶象,開口道:“試煉大會,開始!”
遙遠的山那邊。
林靜閑掬了一捧溪水放入口中,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汗淋漓。
因為剛打完一套五禽戲的原因,他扯了扯漢浸的衣衫,尤其是那身“蒼天在上我挑之”御袍,重達一百五十斤。
無論是攀過伏虎嶺,還是渡過走龍江,或者是行于鷹愁澗。
這身御袍他都一直穿在身上,有利也有弊。
林靜閑驚訝地發現。
似乎因為這御袍重量的緣故,自己馬踏飛燕的迅捷程度竟然比之前不穿時更精進了許多,更不要提此刻脫下御袍后的速度有多快了。
而且,這御袍最重要的一點就是...
可以為他抵御一定的攻擊,護身效果極強。
在那鷹愁澗挨了一蟹鉗,如果不是這御袍的保護,估計得受點皮肉傷了。
至于這五禽戲的修習,依舊是在浹背之境停滯不前。
如果不能順利破鏡到達浸衫的境界,那么自己在蓮花鎮倒龍坡和墨焱對戰時留下的隱疾就不能徹底根除。
像半步崩拳這種使運丹田之力的武功就不太能使出全力,這讓他的戰力下降了許多。
林靜閑扯緊衣帶,緊了緊身后劍匣的綁繩,微屈雙腿,驟然騰射上樹梢。
如風似箭,他在林間快速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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